舞蹈老师已经在屏幕上打开了演示视频，两个舞蹈演员穿着一黑一白易于分辨服装，白色衣服上贴着方愉辰的名牌，黑色衣服上贴的是祁惊玉的名字。
熟悉的前奏响起，方愉辰认真看着屏幕，下意识小幅度地模仿演示视频里的舞蹈动作。
两个人的肢体接触没有很多，大多都是个人舞蹈，动作也不是很难。
他在视频结束后回忆，已经能把整体舞蹈框架囫囵搭建起来。
“这个舞蹈我们预计三天学完并且把细节都打磨好。”舞蹈老师说明了安排。
方愉辰面对着镜子，看到祁惊玉和他并排站着，两人身高几乎相同，肉眼分辨不出差别。
祁惊玉已经脱了外套，白色短袖下隐约可见胸背轮廓，双手交叠前伸时，小臂肌肉线条流畅。
身材很好，看得出来平时是自律健身的。方愉辰观察着，已经能得出一些信息。
与此同时，祁惊玉也通过镜子望过来，两人目光相汇，然后又不约而同汇集到舞蹈老师身上。
以往，方愉辰总是只身一人在这间练习室练习，再狂热的音乐都掩盖不住的空荡和孤独。
现在身边忽然多了个人，整间屋子似乎都多了些生气。
……
后边两个小时里，舞蹈老师喊拍子的声音和音乐片段交替响起，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节奏，逐渐变得枯燥乏味。
“注意手的位置！左肩、打开、转身…左！右…”音乐中，舞蹈老师在音乐中高声喊着，引导两人的动作。
方愉辰每一个动作都舒展有力，一个wave带动腰身，转身定点干净利落，下一个步伐准确无误。
这是教学第三遍之后的成果，他已经能连贯地将四个八拍跳下来，并且融入自己的风格。
分解步骤之后，就是与音乐的磨合。
“3，2，1…换位！”舞蹈老师在音乐中提示两人走位。
方愉辰跟着音乐转头侧身，向身后斜方撤步，准备完成为数不多的双人配合动作。
可他刚刚伸手，就与完成地板动作起身的祁惊玉撞了个满怀。
“喔…”他即刻回头，在失去平衡的时候，下意识揽住祁惊玉的胳膊。
祁惊玉也反应很快，几乎把人整个抱在怀里，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一起跌坐在地板上。
跌倒的一瞬间，方愉辰手臂隔着一层布料，贴到了祁惊玉微热的皮肤，是很坚实的肌肉轮廓。
为了不实打实把人压着，他反手撑在地上，腰背用力猛地停住身形。
一刹那，后腰肌肉传来一阵疼痛，可他还是先起身回头查看，询问道：“没事吧！”
祁惊玉懊恼又略微烦躁地坐起来，蹙着眉甩了甩满是汗水的头发，干脆利落地道歉：“对不起。”
这是他第五次在这个动作上出错了，跪地后接一个地板动作起身，然后握住对方的手换位。
可他总是卡不准时机和距离，会与方愉辰撞上。
相比起来，被迫重新配合练习的方愉辰却没什么情绪波动。
以往的练习中，一个动作重复十几次甚至几十次都是有的，情绪稳定已经成了必修课。
见人自责，方愉辰笑起来，俯身向地板上的人伸手：“没关系，你的动作有难度。”
他现在确实很有带新人的感觉，成熟又平和，给予最真诚的鼓励。
祁惊玉的目光与那笑容相碰，其中烦郁消减了一些。他仰望了会儿，握住面前的手借力起身。
“你腰还好？”他察觉方愉辰有活动腰身的动作，似在试探着用力。
方愉辰笑着摇摇头：“没事。”
舞蹈老师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祁惊玉的情绪，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说道：“大家都累了，上午先到这儿，咱们下午两点继续。”
已经十二点了，到了吃饭和休息的时候。
舞蹈老师离开后，方愉辰靠着镜子坐下，将潮湿的发丝拢了拢，去看还停留在原地的祁惊玉。
其实祁惊玉的舞蹈并不差，整体力度、动作都很到位。只是某些细节略有欠缺，加上经验没有特别丰富，所以会进程比较慢一些。
不过以他的功底，完全可以攻克复杂动作，只是时间问题。
“要不然我们把这个动作改改吧，我应该完成不好。”祁惊玉看向方愉辰，语气不似之前轻松。
方愉辰没太想发表意见，于是只道：“看你的决定，我都可以。”
但祁惊玉不太接受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于是又认真道：“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方愉辰犹豫着垂眸，没有立刻开口。
连舞蹈老师都不会苛求的练习生，他自然没打算出面做什么指导。可之前祁惊玉在歌词分配中为他争取了很多，现在他确实想礼尚往来。
“嗯..”方愉辰犹豫着思索，最后还是说道：“你做这个动作非常漂亮，在初舞台一定能吸引观众目光，所以我建议保留这个动作。”
他说得语气比老师多了一些亲近感，却不乏成熟与和缓。
“当然，我只是建议，最终还是由你来决定。”他最后补充，给自己的话留出最大的转圜余地。
“但是这样会占用你很多时间来陪我练习。”祁惊玉在考虑接受这个建议，却仍有担心：“你的舞蹈经验很丰富，学习的速度比我快很多，完成质量也很高，我能感受到其中的差距。”
方愉辰舒展着身体站起来，温柔的笑意在眉眼间蔓延开，安慰道：“经验很大程度上是时间堆出来的，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又刚刚开始，完全没必要为此担心。”
出道四年，如果学习舞蹈还比不过一个练习生，那确实应该担心演艺道路了。
这确实是不太对等的优势，可也是事实。
“没关系，不是我单方面在陪你练习。我也在熟悉舞蹈，我们是在互相磨合。”方愉辰拍了拍祁惊玉的肩膀，然后轻轻捏了捏表示安抚。
整个对话中，祁惊玉慢慢从烦躁和懊恼中抽离，而方愉辰的情绪一直如涓涓细流，不疾不徐又平和。
祁惊玉长舒一口气，抬眼时多了些释然的神色，不经意笑道：“多谢师兄。”
这是方愉辰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只不过师兄两个字从祁惊玉口中说出来，并没多少恭敬的意味，反而像一个他觉得合适的时候就能喊的昵称。
“今天请你吃饭。”祁惊玉笑起来，眼睛竟然有些弯弯的，是一种和他冷漠时反差很大的可爱。
方愉辰这次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同样回以笑容点点头，不忍拂他兴致。
……
中午时分，天气越发阴冷，还刮起了潮湿的风。
两人从餐厅出来时，正好下起了雨，在回到练习室的时候，雨已经很大了。
方愉辰脱下被雨水溅湿的外套，顺手拿出手机来查看天气，
[预计今天下午到夜间，局地有强对流天气，大风蓝色预警、冰雹蓝色预警]
没写什么具体时间和地点，但以经验来看，雨应该是下不了多大的。
祁惊玉默不作声走近，递过来两张纸巾。
方愉辰一怔，随后发觉自己发丝上还留有雨水，于是接过道谢：“啊，谢谢…”
话音未落，手机振动起来。他低头看了眼备注：[妈]，于是和人示意：“我接个电话。”
祁惊玉轻轻点头，目光追随着人离开，并不是打算听电话内容，只是挪不开眼神。
“喂，妈。”方愉辰靠住整面镜子，擦着发丝的雨水，接起电话的时候脸上多了笑意。
祁惊玉在一旁小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看向靠着镜子笑意盈盈接电话的人。
“蛋糕就不吃了，晚上回家做一碗生日面。”方愉辰语调比平时轻快几分。
虽然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但祁惊玉能猜测到，大致是家人来祝福生日。
“好，您跟爸照顾好身体。”方愉辰欣然又略带幸福地点点头，片刻后将手机从耳边拿开。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恢复了平和的常态。
刚才情绪，是专为跟家人通话才调动起来的，免得被听出什么疲惫。
方愉辰注意到手机电量剩余30%，这才意识到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
手机电量，似乎总会影响到心情，电量不足时人也会有些焦虑。
小窗外雨丝细密，树木街道都被淋得狼狈。
他顺势转身去看没什么可欣赏的雨景，回忆着刚出道那一年生日会的场景。那时候他本以为他会在那热烈而盛大的舞台上，一路走下去。
可如今，也只能望着秋雨，把那些当成一场梦。
祁惊玉在沙发上撑着额头，望着那正看雨的人，不知是不是感触到了某些思虑的气氛，他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
这场小雨下了很久，一直到晚上七点结束了舞蹈练习后，还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你能再陪我练习一下那个动作吗？”祁惊玉问道。
方愉辰本已经打算收拾东西了回家了，没料到听到这样的请求。不过为了更好的舞台呈现，他没理由、也不会拒绝。
白炽灯照亮下的练习室里很空荡，两个人面对着镜子，在音乐中重复白天学习的舞蹈动作。
方愉辰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跟着祁惊玉的节奏重复，偶尔卡顿的地方也只是安慰笑着，耐心把音乐调回原来的节点。
毕竟练舞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没什么可急躁的。
而祁惊玉，明显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有些懊恼。
“准备！5,6,7，跳！”方愉辰在祁惊玉经常失误的节点喊着拍子，回身时准确握住伸来的手，撤步转身换到后方。
一次完美的配合，两人换位丝滑且具有观赏性。
祁惊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些轻松的笑容来。这次成功，让他忽然找到了一些感觉，似乎能更好的控制这个动作。
“再来一次。”方愉辰准备趁热打铁，帮人帮到底。
在音乐节奏中，两人再一次完美完成的这个动作。
祁惊玉转身站定的那一刻，握紧拳头有几分兴奋；“哇喔！可以了！”
他这个时候才确实和方愉辰的成熟显出一些差距，能看出是个还在接触新鲜事物的师弟。
“非常漂亮！”方愉辰也跟着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祁惊玉很直白的表达情感，毫不吝啬各种正面情绪的表达。
方愉辰揉了揉腰上的肌肉，犹豫半天还是苦笑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很大力拉我的，我自己能跳过去。”
每次配合的时候，祁惊玉似乎都用了十成的力，扯得他后背连带着受伤的腰一起疼。不过，这倒也符合新人百分百投入的样子。
祁惊玉眼中还有欣喜，连道歉时声音里都多了几分少年感：“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没事。”方愉辰没打算给人负担，于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来安抚。
这时，窗外呜呜的风声明显起来。
雨点混杂着冰雹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方愉辰被那些声响吸引了注意，不由得靠近小窗看了一眼。
窗外雨点被大风刮得乱飞，街道上的树木剧烈摇动，不时几个冰雹飞溅砸着玻璃。
局部强对流天气，还是赶上了。不过这种天气不会持续太久，再跳两遍舞蹈，应该就能正常回家了。
“我们再跟音乐来一遍。”方愉辰说道。
因为祁惊玉的态度，让他很期待这次的舞台，也愿意花尽可能多的时间来练习。
话音落，地板上的手机振动着亮起屏幕。
方愉辰看到是自己手机，于是俯身拿起来，看了眼来电备注：[经纪人刘珺]
这个时间打电话，一定没什么好事。
他轻轻蹙眉，接通电话道：“喂，刘姐。”
电话对面是个中年女人带着怒气的质问声：“快直播了你人呢？台本看见没有？”
方愉辰被问得一愣：“什…什么直播？”
“今晚八点的生日直播，小薇今天下午已经在你微博发预告了。”电话里的声音怒火更盛：“你不会忘了吧！”
刘珺是总管经纪人，小薇是执行经纪人。
听到这个消息，方愉辰错愕震惊。他忙退出通话界面翻动微信消息，确认没接到任何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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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突然的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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