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书房里偶尔就练练字看看书,日子过得相当无聊,至少唐明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他发现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朋友,皇帝也不来看他,他这日子真的跟坐牢差不多。
“哎。”
梁谌瑾闻言停下手中的笔,侧头看他:“觉得无聊?”
唐明来宫中已经将近有半个月了,太后这几天也再差人送药过来了。太子倒是个沉地下心来的,这几天不是练字就是练字,他磨墨的技法已经炉火纯青了,打着瞌睡都能磨好。
唐明看着太子逐渐好转的脸色,摇了摇头:“没有。”
“那是累了?坐下休息吧。”太子温声道。
唐明还是摇头:“我不累。”
见太子还想问,唐明赶紧打断他:“也不想去骑马!”这问题太子这几天已经问过他好几遍了,所以他赶紧打断太子这种危险的想法。
梁谌瑾见他态度坚决,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话说出了口:“我在旁边可以看着你玩儿,不碍事的。”
唐明:……
瞎说什么呢。
于是唐明安慰道:“我没有无聊,不想出去玩儿,也不想去骑马。”又笑着问,“阿瑾会画画吗?你来教我画画吧。”
梁谌瑾的睫毛微颤,这是唐明第一次正式地叫他的名字,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请求的意味。
轻抿了下嘴唇:“好。”他轻轻应下。
唐明从旁边拉过椅子挨着太子坐下,语气诚恳:“就别画山画水的了,就画画人吧,胳膊腿儿啥的,全面一点。”唐明肆无忌惮地提着要求。
太子稳住笑:“好。”
唐明看着太子作画,过了好一会儿,纸上的人才逐渐成形。
“这是我啊。”
“嗯,是你”
唐明一只手撑着头,无情吐槽:“这也不太像啊。”
梁谌瑾:“那你怎么看出来是你的。”
唐明心想:你除了画我还能画谁?这里一天到晚就我们两个人,不是画你就是画我。
懒洋洋地开口:“猜的嘛。”
“那你猜的还挺准。”
唐明:……
他发现太子这人居然还喜欢讲冷笑话。
“阿瑾有其他朋友吗?”
正在作画的手顿了顿,蘸了蘸清墨又重新提笔,他没有说有还是没有,而是反问唐明:“为什么这么问?”
唐明眨了眨漂亮的杏眼:“好奇呗。我还没有见过你和除我以外的人在一起过,也没见有人过来找你。”顿了顿他又说,“这里好像除了你就是我。”
听到最后一句,梁谌瑾停笔,抬起头看向唐明这边,缓缓地将笔放下,凝望着那双美眸道:“这样,不好么?”语气谈谈,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没有不好,我只是怕你会孤单。”唐明诚信诚意的说,完了又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觉得我孤单,是阿明觉得自己孤单了吗?”梁谌瑾指尖不自觉得捏紧了画纸的一角。
唐明听到他这么问撇了撇嘴,调整了下撑头姿势,视线转移到了梁谌瑾刚才作画的笔尖上,不甚在意地道:“我跟你不一样嘛。”
“我从小就在外面长大,虽然我家里人不怎么管我,但是我很自由啊。”
“自由”梁谌瑾呢喃着这两个字。
唐明点点头很肯定地说:“对啊,很自由。”接着又说,“而你嘛,从小就被养在宫里,要是没有朋友的话,真的会很孤单啊。”
自由
好像从来没人跟他提过这两个字,仿佛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字。
梁谌瑾问:“自由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唐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奇怪地说:“这好像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吧,人如果没有自由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行尸走肉”梁谌瑾神色怅然。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唐明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你以前应该很孤单,但是没关系以后有我陪着你,不就不孤单了嘛。”说完又讨好地笑笑。
梁谌瑾认认真真得说:“可是你陪着我,你就没有了自由。”
唐明心想:我这是为了大义。
可是望着少年认真的神色,唐明轻声安慰他:“我愿意的。”
“殿下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梁谌瑾回答。
唐明说:“那件衣服本就是我亲自为殿下挑选的。所以我是自愿走过来的。”
自愿,梁谌瑾听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良久,梁谌瑾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唐明。”
唐明:“嗯?”
梁谌瑾:“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会哄人?”
唐明:……
唐明很干脆地回道:“没有!”
梁谌瑾笑着说:“有,至少很会哄我开心。”
很会哄人开心的唐明:......
唐明有些气闷地别过身去,行吧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梁谌瑾:“看看画吗?”
唐明拒绝:“不看!”
梁谌瑾:“你不是要学画吗。”
唐明:“可是画上的人只会哄人开心。”
梁谌瑾:……
他意识到唐明可能真的有些生气了,有点不知所措,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良久,他把手搭在唐明肩膀上,轻声道:“别不高兴了。”又道:“我的错。”
唐明有些触动,觉得不该和一个小孩子置气。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位太子殿下的谈吐根本不像是一个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儿。
有时候他和太子的相处更像是和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在交流。更像是成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的交流。
所以太子把他掏心窝子的话当成哄小孩的话语的时候,他是真的有点伤心了。
所以他对太子直言:“阿瑾你不需要道歉,但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也很谢谢你当时选择了我,所以请不要回避我的话好吗?”
梁谌瑾拈着纸张的指尖有些发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唐明很疑惑。
梁谌瑾的声音很沉:“为什么会向我走来?”
唐明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很诚恳地对他说道:“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念完这一句,不等梁谌瑾反应过来,便接着说:“我朝你走过来是因为你值得。”
我值得……
梁谌瑾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有人竟然会主动抛弃自由朝他走来,不顾一切的理由竟然是因为……他值得。
不,他不相信,没有人会真的这样做。
“你不了解我,我不值得你这样。”他对他说到,又仿佛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唐明眨了眨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殿下你对自己自信点嘛。”怕他不相信又接着说:“都说了我跟你不一样嘛,如果我跟你一样的环境长大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是真心觉得我们两个适合做朋友的。”说完这话唐明也不觉得自己大逆不道。
唐明一开始的确是冲着太子殿下这个身份去的。可是当他和太子接触下来就会发现,梁谌瑾此人真的是个特别好的人。
他对自己很温柔,也很细心,跟自己讲话也很有耐心,也不会跟自己强调什么主仆观念。
反正他跟他相处起来是真的很融洽。唐明是真的很喜欢他这个朋友。
或许会有人说太子可能只是在他面前才表现的这样,可是那又怎么样。如果是唐明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他不认为自己做得会比梁谌瑾更好。也许他还会更加无情,更加冷漠,变得高高在上,变得目中无人。
可是梁谌瑾没有。不仅没有,还会考虑他的情绪,还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以后而跟自己道歉。
梁谌瑾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表面上看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很多东西已经在悄然变化了。
时间过去了良久,梁谌瑾才深吸了口气,仿佛卸下了许多防备:“唐明,你能跟我讲讲你这十五年的生活吗。”他突然很想知道是怎样的环境下才能长出像唐明这样的人。
唐明知道他终于撬动了蚌壳的一角。他也不能把太子当做普通小孩对待,于是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这几年的生活。
他说他五岁前都生活在唐府,但是五岁那年有人陷害他,说他推了自己的哥哥下水,其实掉进水里那人是他自己。
大夫人把自己赶出了唐府,后来他发了高烧,高烧以后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讲到这里的时候,太子殿下很明显地皱起了眉。
唐明赶紧讲自己福大命大,烧退了以后自己就漫山遍野地跑,天天出去打猎捉鱼。
太子紧抿着嘴,表情还是没有缓和多少。
唐明:……
他又讲自己拿着唐爹给自己的钱给自己上学,报武馆,又讲自己武学天赋极高,馆长很重视自己,自己把那些想欺负自己的人全都打跑了。
但是讲到这里唐明发现太子的脸更黑了。
唐明:……
肯定是不相信我!不相信自己有一打十的能力。
“我是真的很厉害的。”唐明很无奈。
“确实是很厉害。”梁谌瑾面无表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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