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敲打过,钝痛一波一波袭来。
她费力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荒郊树林,四周静谧得有些阴森。
身下的土地潮湿而绵软,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混合着丝丝血腥味儿。
林窈记得,她刚刚完成甲方的要求,正准备去烧烤店搓一顿,但是还没来收拾完东西,心脏就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瞬间漆黑,耳边是同事惊恐的喊声。再醒来,就躺在了这个荒凉的地方。
她现在脑袋胀痛,一些不属于她的的记忆不停地涌进她的脑子。
脑子里这个和她模样相似的小姑娘也叫林窈,今年才十二岁,被大伯娘哄骗去给人做妾,半路发现不对劲想逃走,但却阴差阳错丢了性命。
那大伯娘胡氏赶集时,听到镇上的胡员外家遣人四处物色年轻姑娘,许二十两白银的赏银,便动了把侄女卖给老员外做妾的歪心思。
在乡里,寻常一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三四两银钱,二十两白银够一家人活五年了,而且这银子若是用来娶亲,那真真是极为风光的。
胡氏有两个儿子,一个十八,另一个也十六岁了,却迟迟未能娶妻,听到这样的好买卖,她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所以,就在两个时辰前,胡氏瞅准原主哥哥上山打猎的空子,找上了她。
“阿窈啊,”胡氏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县里有户好人家,想找几个伶俐乖巧的丫鬟,活儿轻松,工钱还高嘞,一月有五百文,你去了,能挣不少钱补贴家用,你哥也不用那么累。”
原主虽然年纪小,也知道这个大伯娘向来对自己一家尖酸刻薄,但听见可以为哥哥分忧,犹豫一番就答应了。
只是一路上,原主见她神色慌张,脚步越走越快,这才逐渐起疑。
路过一处荒僻拐角时,原主看见不远处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对着一个年轻姑娘拉扯,那姑娘哭得凄惨,她顿觉大事不妙,转身想跑。
胡氏见状,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死丫头,往哪儿跑!”
原主拼命挣扎,拉扯间,被一旁的石头绊倒,额头重重磕在石头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剧烈的疼痛让原主意识模糊,她听见大伯娘低声咒骂了一声“晦气”,便感觉身体被拖拽进了树林。
意识消散前,她隐约听到大伯娘匆匆跑远的脚步声。
可怜这小姑娘因为常年食不果腹,早就营养不良,身体孱弱。这么一折腾,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把她换了过来。
整理完脑子里混乱的记忆,林窈心中一阵唏嘘,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道。
现在自己借尸还魂,虽然能重活一世,但心里也没有半点高兴,也许是因为这个早夭的小女孩,也许是因为自己即将要面对的生活。
她把手放在心上,心中默默地说:“还没有完成的事都交给我,你安心地去吧。”
休息了一会,林窈扶着身旁的树干,缓缓起身,双腿还打着颤,痛得咬牙切齿。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关于这个时代的记忆。
这是个架空古代王朝的末年,名为大燕,大燕王朝也曾历经数百年的繁华昌盛,可如今却已步入风雨飘摇的末年。
天下乱成了一锅粥,天灾**接踵而至。
连续数年,旱灾肆虐,百姓颗粒无收。旱灾连着洪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感染疫病。可朝廷在这危难时刻,却对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赈灾的款项和物资迟迟不到,饿殍遍地。赋税也越发沉重,各级官员为了中饱私囊,层层加码,百姓们在沉重的赋税压迫下,生活苦不堪言。
徭役更是让百姓不堪重负。
朝廷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城墙,对劳力的需求近乎疯狂,家家户户基本都有青壮年劳力被强行征调。那些被征去服徭役的百姓,在恶劣的环境下劳作,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要遭受监工的打骂与虐待,许多人累死在工地上,连尸骨都无法还乡。
民间怨声载道,百姓们对朝廷的不满与日俱增。一些地方开始出现小规模的起义,虽暂时不成气候,但星星之火已悄然点燃。
而朝中,各方势力为了争夺权力,明争暗斗,一片混乱。权臣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排斥异己,皇帝则沉迷于酒色,对朝政不闻不问,任由局势一步步恶化。
周边的邻国也察觉到了大燕的衰落,纷纷蠢蠢欲动,妄图在这混乱之际,分一杯羹。
整个大燕,如大厦将倾,摇摇欲坠。
原主所在的小山村,虽说偏居一隅,却也被阴霾笼罩。村里不少青壮被征走,农田大片荒芜,粮食收成逐年锐减,搞得人心惶惶。
三兄妹的父亲——林长康,也被征兵的带走了,本是轮不到他的,只是林德茂不舍自己的大儿子从军,就逼着二儿子顶替自己的大哥去从军。
半年前,他们这一批从军的伤兵被放回乡里,回来的人都说入了军营没多久就没再见过林长康,多半是早就死在了战场上。
听到这个消息,原主的娘,也就是贾氏,当即就晕了过去。
林德茂听到二儿子可能死在了战场上,没有丝毫伤心,反而因为不想掏钱给贾氏治病,立刻折腾起分家的事情。
在这个孝字压人的时代,贾氏和林家三兄妹虽心里有怨,但也无处争辩,他们的奶奶朱氏倒是想为他们争上一二,但是林德茂对她说的话是一点也不在乎。
最后,林德茂只分了三间漏风的茅草屋和一袋子糙米给他们,男丁应得的田地、原主娘的嫁妆,甚至连原主爹给她攒的嫁妆都被林德茂扣下了。
贾氏在听到丈夫失踪的消息时,就已经晕厥过一次,身体虚弱。在住进漏风的茅草屋后,就得了风寒,连吃了几剂的药都没有一点好转,没几日就撒手人寰。
贾氏走后,留下三个孩子苦苦挣扎。
为了给贾氏治病,三兄妹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铜板,看着越来越少的粮食,哥哥林诚往山里跑的频率更高了。
林诚今年十五,从小跟着父亲学了些打猎的手艺,可毕竟年纪尚小,每次进山都收获寥寥,一家人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原主还有个幼弟林崧,今年四岁,生得虎头虎脑,平日乖巧懂事,但是因为从小就饿肚子,小脸蜡黄,身形瘦瘦小小。
林窈梳理完原主的家庭关系,突然觉得自己前世孤身一人生活,没牵没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可真是神仙日子。
另一边,林诚在半个时辰前,带着今天打的一只山鸡和野兔子下山,想着今天能让弟弟妹妹吃顿饱饭,可迈进家门,却不见林窈的身影。
林诚连唤了几声,只有林崧从破旧的茅草屋里跑了出来。
二姐今天出门的时候说要给他买麦芽糖吃,让他乖乖在家等着,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他心里早就慌了。
小家伙一路小跑着去找哥哥,见到林诚时,眼眶已经泛红,带着哭腔喊道:“阿兄,二姐不见了!二姐说给我买麦芽糖,我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回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林诚心头,家里连吃饱都成问题,哪来的闲钱买麦芽糖,别是小妹别人诓骗了。
林诚扔下猎物,在村里四处打听,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林窈,但村民们大多摇头。
林诚心急如焚,顺着出村的路一路找去,沿途呼喊着林窈的名字。
天色渐暗,视野越来越狭窄,林诚愈发着急,继续在山林边缘搜寻,荆棘划破他的衣衫,他也浑然不顾。
直到在一处荒草丛里,发现了掉落的发带,他认得,那是娘生前给妹妹编的,他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加快速度朝着荒郊树林奔去。
此时,林窈一路磕磕绊绊,也终于走出了林子,正巧碰上了跑入树林的林诚。
林诚看见妹妹满脸血污,发丝凌乱,一身的泥泞和狼狈,来不及多想,立刻冲上前把她背到背上,大步流星往家赶。
“阿窈,别怕,阿兄带你回家!” 林诚着急地说。
回家的路上,也许是兄妹俩血脉相连,哪怕林窈其实和这个叫林诚的少年没有一点关系,她的身体也开始慢慢放松下来,逐渐意识昏沉,睡了过去。
回到茅草屋,林诚小心翼翼地把林窈放在床上,转身就去翻找草药。
他常年上山打猎,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所以家中常年备着止血消肿的草药。
林崧站在一旁,小手紧张地揪着衣角,眼睛里蓄满了担忧与害怕。
他轻轻地往林窈额头上的伤口吹气,上次他摔伤的时候,娘也是这样给他吹吹,娘说吹吹就不痛了。
林诚把草药捣碎,轻轻地敷在林窈额头的伤口上。
半晌之后,林窈悠悠转醒,放松下来之后,身体的疼痛愈发明显,嗓子也干涩得厉害,她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水……”
林崧一直趴在床头,听到姐姐的声音,立刻跑去桌边倒了一杯水,递到林窈嘴边。
林窈就这林崧的小手里那个豁了一个口的碗,连喝两碗水,这才缓过来。
林诚给她敷完药之后,就在屋外处理猎物,听到动静,他立刻放下猎物进了屋子,看到妹妹终于清醒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阿窈,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林诚问道。
林窈扶着床边坐直了身子,在兄弟俩担忧的目光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诚越听拳头越攥越紧,骨节泛白,自从阿爹失踪后,大伯一家就处处欺压他们,如今还动了卖妹妹的心思,他怒喝道:“大伯娘怎地如此恶毒!我找她算账去!”说着就要往外冲。
林窈赶忙拉住他,虚弱道:“阿兄,咱们没证据,空口无凭,她定然耍赖,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们一口,日后再寻机会罢。”
林诚咬紧牙关,最终也还是点了点头,扶着林窈躺下休息。
屋内昏暗潮湿,林窈躺在破旧的床上,脑袋依旧昏昏沉沉,可心思却活络起来。
在这乱世中,想要活下去,还是得靠自己。
既然老天让她穿越过来,总不能是为了让她再死一次,她一定可以谋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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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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