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就在这时,玻璃后的男人开口了。
“长官,他还没有过禁闭观察期……”
“我说,开门。”
似乎没有人敢违背那位银发元帅的命令,门很快打开了。
少年赤着脚,从洞开的门中一步一步地走出去,来到了男人身旁,仰起头看着他。
“五号,为什么要攻击研究员?”这是道恩·雷蒙德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您呢?为什么要把我丢到那些怪物中间?”这是他对道恩·雷蒙德说的第一句话。
“你拥有裂殖血蝎的基因,你受伤的次数越多,自愈能力就会越强大,这是你的天赋。”
少年隐隐听见四周的议论声。
“确实,他的断肢长得一次比一次快了……”
“天哪……真是可怕的能力。”
五号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笑了起来。
是啊,他是个怪物……
那就让他做怪物做的事情好了。
他一拳砸碎了一旁的单向玻璃,然后在研究员的尖叫声中捡起最为锋利的一块握在手中当做匕首,朝着面前的男人刺了过去。
挥至空中的手腕被一只赤红色的金属手臂握住,锋利的玻璃刃尖停滞在银发男人那双无机质似的冰蓝眼眸前方几寸,无法寸进。
咔嚓一声,手腕的骨骼碎裂,玻璃碎片在五号的闷哼声中落在地上,凭空出现在男人身旁的赤红色人形机甲转而扼住他的脖颈,将他缓缓举到了空中。
“要我替你解决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吗,道恩?”他听见那赤红机甲用一种调笑般的语气说着。
“够了,凤凰。”男人用淡然的语气回答,“放开他吧。”
“我一放开他,他还会攻击你的。”
“他伤不到我。”
“也是……好吧。”名为凤凰的机甲这样回答着,将五号放回了地上,然后身形消散为粒粒光点飘到了男人的左手,在他的无名指上化为了一枚嵌着红色晶石的环戒。
被放开的五号一边咳嗽一边将这一切收入眼中。
亚人本身就是可以手撕钢铁的人形兵器,面前的人类主动拒绝了契约机甲的保护,在五号看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在脚尖沾地的第一秒,他便再次朝着面前的男人冲了过去。
“你会后悔你做出的选择的!”
可他拳头还没来到男人面门前便静止了。
“这是……”五号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是精神暗示。”男人这样说着,“我告诉你的大脑你是我的人偶,所以,现在的你只能在我的指令下行动。”
“这怎么可能……”
五号抽了抽嘴角,想要反驳,但道恩·雷蒙德的指令来得更快。
“跪下。”
低磁的声音从头顶传入耳道,五号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便四肢发软地跪了下去。
身体……不听使唤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冷汗从额角溢出,终于意识到了面前的人类比自己预估得还要强大。
破碎的玻璃渣刺入膝盖,造成了细小的伤口,五号身上的白袍很快就被自己的血弄脏了。
该死……
他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却只能动弹几下手指。
“你还没学会建立精神屏障抵抗向导的精神攻击和暗示——想要杀我,先成为一名合格的哨兵再说吧。”
道恩·雷蒙德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着。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哨兵,就意味着要接受无止境的训练。
五号抬起眼珠往上看,语气不忿。
“但是……我很痛。”
“痛是正常的。”男人回答,“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五号又不说话了。
他从一出生就诞生在实验室里,有意识以来学的第一项技能就是要杀掉比他高出数倍的,有着丑陋外表和锐利尾勾的凶残怪物,他被啃噬,被刺穿,被肢解,疼痛对他而言就像是家常便饭,他哭泣,求助,尖叫,但没有人在乎。
他杀死一茬又一茬的怪物,可那些紫色的巨蝎和他一样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这里就像一个永无尽头的无间地狱。
他想要什么?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或许……他只是想要把这一切全部毁灭。
一双锃亮的皮鞋来到了他的面前,五号的身体紧绷起来,此时无论对方要对自己做什么,他都无法反抗。
可男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种抚摸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也没有带来疼痛,反倒让他感到轻飘飘的,很舒服。
少年的身体不知何时松懈下来,甚至在男人的动作停下来的时候侧过脑袋蹭了蹭对方的手,示意他继续摸不要停。
道恩·雷蒙德纵容着他,继续抚摸着他的脑袋。
“五号,我知道这些训练对你而言很难熬,但这一切并不是永无止境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很独特的质感,让人不禁凝神去听。
“坚持下去吧,五号,如果你能成功通过最终考核,成为一名合格的哨兵,我可以给你一个奖励。”
少年抬起头,紫红色的眼眸中不禁露出几分期待和好奇,“什么奖励?”
“一个名字。”
道恩·雷蒙德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让五号的心脏奇怪地抽动了一下。
“一个只属于你的名字。”
……
“塞拉斯(Sirius)。”
在这个名字被叫出来的那一刻,五号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珠在眼皮下方激烈地滚动着,像是即将要从梦境中醒来,可却因为催眠剂的作用依然沉浸在深度睡眠里。
可在那一刻,潜意识的精神壁垒却已经裂开了一道细缝,一条细如牛毛的泛着蓝光的精神触丝正在哨兵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悄潜入他的意识域……
纯白的房间里,五号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身形看起来要抽长了一些,容貌也比之前要更加成熟了。
“塞拉斯,你的头发太长了,剪短吧。”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不要。”少年的紫眸里顿时写满了抗拒。
和断了之后很快就会恢复的四肢不一样,头发剪短了之后长起来很慢,他好不容易才蓄了这么长的。
“那你就得学会自己扎头发。”站在他身后的银发男人拿着手中的梳子,替他梳理着脑后的发丝。
梳齿以不轻不重地力度摩擦着五号的头皮,让他像只被按摩下巴的猫咪一样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你替我扎不行吗?”
“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披着头发。”
“这会妨碍你战斗。”
“不会的,我现在很厉害,四号也不是我的对手。”
“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过三号,再说这句话吧。”
想起那个在和他徒手格斗的时候总是占据上风的三无少年,五号的脸色黑了黑,随即扬起脑袋,不服气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我才是第一个通过试炼,被你赐名的亚人。”
“你现在不害怕那些裂殖血蝎了?”
男人的手掌宽大,指节修长,那是一双适合拿枪的手,此刻却拿着一把梳子温柔地梳理着少年的发丝。
“呵,它们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五号回忆起最近一次训练时候,自己徒手扯掉一只裂殖血蝎的螯肢,反刺入它眼睛里捣毁脑髓让它陷入瘫痪,然后一剑砍掉它的脑袋的场景。
他开始逐渐享受被喷溅而出的虫血浸染身体的轻微灼烧感,享受生死一线间肾上腺素迸发的快意,敌人的哀嚎和嘶叫会满足他的征服欲,就连己身的受伤和疼痛都逐渐变得令人上瘾起来……
因为他伤得越重,就越是容易得到和某人见面的机会。
“等我成年之后,你就永久绑定我,怎么样?”五号对着镜子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这样说着,“我想成为你的哨兵,道恩。”
“我不会永久绑定你,塞拉斯。”男人回答,“我不会绑定任何人。”
“为什么?就因为总统的命令?”少年歪了歪头,“他没有你强大,也没有你聪明,你有我们,有军队,为什么要听从他的命令?”
男人已经理好了他的头发,他将少年的发丝拢成一束捏在掌心,放下手中的梳子,朝着前方张开手。
五号将手腕上的皮筋摘下来递给他。
男人接过皮筋,将少年脑后的长发扎成一个干练的马尾。
没有了发丝的遮挡,少年的后颈便暴露在了空气中。
那里有两道淡淡的红色细纹,看起来像是一对小翅膀,被称之为蝎纹,标记着哨兵的腺体位置,在哨兵成年之后,随着信息素的分泌增加,蝎纹的颜色会变得更加鲜艳。
此刻,淡淡的紫罗兰香气从中释放出来。
裂殖血蝎是一种残暴的虫族,但五号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却很淡雅,和他那柔和的相貌一般充满迷惑性。
“塞拉斯,你为什么想要被我绑定?”男人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让少年感到有些困惑,“因为你是道恩……你是我的长官,是我的血缘上的父亲……”
“如果我不绑定你,你就不会听从我的命令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我会一直听你的话……”
五号早就不再是一开始那充满戾气的亚人少年了。
“既然如此,那与我绑定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你发自内心地忠诚于我,那么你自然就是我的哨兵,而不是我把精神触丝伸进你的脑子里,在你的精神域里刻下的几个生硬的指令。”
“向导与哨兵的绑定来源自蝎族的标记仪式,蝎后用尾勾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新生的雄性兵蝎身上去支配她的族群,因为她畏惧过于强大的族裔终有一天会推翻她的统治,信息素会改变雄蝎的思维,让它们无法违背蝎后的命令——人类向导没有信息素,只能通过在哨兵的精神域建立锚点来和哨兵进行永久的精神连接。”
“无论是绑定还是标记,都是一种原始的支配手段,被绑定的哨兵将成为向导的附属品,不再具有独立的人权……塞拉斯,现在,你还想要和我绑定吗?”
想啊……五号心想。
我想要成为你最宠爱的战斗人偶……被你支配,被你珍视,被你重用。
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男人说出口的决定不会改变。
“那你可不能去偷偷标记其他人,你要对我们一视同仁。”
“我从不食言。”男人垂下手,“那你呢?你会宣誓对我永远忠诚吗,我的哨兵?”
“当然。”少年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过身,举起手,对着穿着军装的长官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塞拉斯永远听从你的指挥,元帅大人。”
“是吗?”
黑色军装帽沿下方,那双冷蓝色的眼眸露出几分别样的审视。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向蝎后屈服呢?”
//突然想到一个神奇的梗:玄哥的友人帐(划掉)这个应该叫人偶帐了吧hh[狗头]
//休息之后的那天我尽量中午发,这样大家可以早点吃上[饭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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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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