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过后,绍汋一直没见着宗圳,他好似突然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但他身边的宗卫倒是过来了几次,看她是否准备妥当。但当绍汋询问何时出发时,确一直给不出一个准信儿。只说小侯爷在还有些事情没办妥当,需在京师再多留些时日。
只因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后日,一连拖了三四日,绍汋心中本来已经落下的忧虑,又悄悄地浮上了心头,让她又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白日里带着无聊,心里又烦躁,便什么也不想,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天,睡了个够。到了晚上丝毫困意都没有,百无聊赖,便坐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心思也溜走了,开始胡乱猜测宗圳留在京中迟迟不出发的缘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明月越爬越高,绍汋确越发的精神,书也看不进去,便靠在床上神游。
宗圳一进门看着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见绍汋靠在那里呆呆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绍汋才猛然发现,一下坐了起来,收起方才的神情,有些惊讶宗圳怎得来了。心中越想越气,随手抓起个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
宗圳一把将飞来的枕头抱住,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绍汋:“平白无故地怎么又朝我发脾气?”
绍汋带着气下床,皱着眉头走到他跟前,这才埋怨了道:“你这几日在做什么?一边说着这几日出发,一边又几日不见人影,日日将人的心吊着。”
瞧着她气呼呼地模样,宗圳不由的失笑,他完全弄不懂绍汋着天大的火气从哪里来,解释道:“我不是让宗卫日日过来知会你一声么,他要是没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这是让宗卫替你背了锅,他日日来都只是一句今日不出发,你可没有让他与我说其中缘由。”绍汋冷哼一声,然后背过了身子。
宗圳却笑出了声,见绍汋一副不问出道理不罢休的样子,眉头略扬:“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你听我与你解释。”
这一番下来绍汋其实心中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她自然知道朝堂中的事儿宗圳不能让宗卫来日日转达,便噘噘嘴,继续不情不愿地让宗圳继续说。
“我这次是快马加鞭赶了几日才回了京师,全部的行李就一个包裹。可是回去边北是同殿下一起,自是不能再骑马了,需备了马车才行。”宗圳边说边看向绍汋,见她还是沉着脸。
绍汋听了心中更是不快:“就备马车这点小事?我让双红来做,一个时辰也能办妥,小侯爷却要几日,也不怕叫人笑话。”
见宗圳走了两步到桌前坐着,斜倚着桌边看着她笑:“那你让双红找了马车带你去边北吧,我骑马回去,咱俩自个儿回自个儿的。”
“那你喝杯茶,继续慢慢说。”绍汋拿了桌上的茶壶给宗圳到来了一杯温水。
宗圳看着手中的茶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了摇头:“从前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汝宁公主十分聪慧这个谣言的。这几日,我自是寻了宗府留在京师的亲兵,同咱们一齐出发。”
绍汋来了兴致,问道:“宗府还有亲兵留在京师吗,我倒是一点儿都没听说过,新帝也不是什么柔弱无能之辈,他怎会也一点没有察觉。”
“先帝留给你的死士,咱们的新帝不也是没有发觉,这下可以消气了吧。”宗圳对着绍汋凑了过去,轻笑了一声。
绍汋也知道自己这气来得莫名其妙,而且也没真生他的气,只是这几日的忧虑积攒起来了,才揪住他发泄了出来。
“那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绍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宗圳满目皆是笑意,似乎就等着绍汋将这句问出口:“明日凌晨就出发,刚刚回来时瞧见双红,她说是已经收拾妥当,我便让宗卫带她去将行李先往马车上装着。”
绍汋有些惊讶,等了多日没有信再加上太过于期待,只觉得这事如梦如幻。一下子得知明日就出发,一时间怔在了那里。
回过神来,看宗圳正低头瞧着自己,忍不住有……点脸红,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宗圳眼前一片黑暗,只觉得她掌心温热,半响清清淡淡地开口:“明日从你这儿出发,今夜可否在殿下这里借住一宿。”
听了这话,绍汋此刻竟有些紧张,心跳飞快,刚要把手收回来,宗圳便抬手覆在了她手上。
“你快松开,我要拿水杯喝水。”绍汋胡乱寻了个理由。
宗圳睁眼看她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唇,无声勾着唇笑。
半夜,绍汋慢慢翻身坐了起来,看向不远处。只见宗圳躺在榻上已经睡了过去。她下床走到他的身边,看他呼吸均匀,眉目舒展。
绍汋静静地看了片刻,想着这还是两世以来,头回看着他睡觉的样子,前世他们二人也是在雪天成亲,一想起那一夜,她心中还是说不出道不来地难过。
正发着呆,突然看着宗圳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眼瞧着是要醒了过来。一时间绍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等在榻前,待宗圳睡熟再回床上去,心怦怦直跳。
宗圳刚一睁眼,便看到绍汋再自己身侧,干脆一转身,挑眉等着绍汋开口。等了许久,见她还眨着眼睛看着自己,便一伸手将她拉上了榻,将她整个人都抱着朝向了自己。
绍汋只觉得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庞,令她全身起了微微的战栗。她连忙推开宗圳,转身下了床,一回头看着宗圳明显有些戏谑的笑意给弄得羞恼不已。
回了床上,折腾了一夜,绍汋终于又了些睡意,沾了枕头就沉沉地睡去。
次日凌晨,天还微亮,宗圳睡足一觉醒来,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不远处的绍汋,见她还在沉沉睡着,虽是快到了出发的时辰,但也没叫醒她。
昨夜折腾了半宿,绍汋醒来时还没有缓过劲来,整个人都慵慵懒懒的。正迷糊着,突然想起今日是出发去边北的日子,一下子坐了起来。看到不远处的榻子上空空荡荡的,又想起了昨夜偷看宗圳被抓了个正着的情形,心里还在懊恼着,就听到门口传来呵地轻笑声。
转头便看着宗圳双手抱胸,倚在门框着,边盯着她瞧,边说道:“快起来收拾收拾,时辰不早了,我让平绿儿备了早饭,一会上了马车再吃。”
出了屋子,门外寒风凛凛,雪花飞舞,天色还没有大亮,树梢上的白雪,摇摇欲坠。待绍汋他们到了城门口,便看着宗卫带了一队人早就在那候着,浩浩荡荡,准备出发。
绍汋不禁疑惑地转头看向了宗圳:“小侯爷是生怕新帝不知晓咱们今日出发吗?”
宗圳不屑地冷冷一笑:“知道又如何,他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因为南平王焦头烂额,哪有功夫来管你。”
绍汋张大了嘴,不仅心头突突乱跳:“南平王怎么会起兵造反?”
“没有造反,只是四处招兵买马这事儿被捅了出来,咱们圣上又忍无可忍了。”宗圳平静地开口。
“怎会这样巧,你那几日也是在办这事?”绍汋立时通透了。
“还不算太笨。”说着宗圳拉着她上了马车。
这天,在漫天的大雪中,一队人马迎着凛冽的北风出了城,向西北走去。
雪中路况极差,马车上虽铺了厚厚的毛毯,但绍汋仍觉得靠也不是,不靠也不是,浑身都是酸痛的。再加上昨夜本就没有睡好,整个人都十分难受。
宗圳伸转头打量了一下她,只觉得一张小脸煞白,让人心疼,便伸手拽她到身边来,让她将头靠在他的腿上,说道:“这样睡会吧,过去了这一段路,就没有这么颠簸了。”
绍汋靠在宗圳腿上,忽然觉得安心了不少,扯过毛毯盖在自己的身上,又缩了一下,只觉得十分暖和。
宗圳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不禁失笑,捏捏她的耳垂。
等绍汋醒来时,黄昏已经降临。她坐起来向外看去,暮色苍茫,盖着皑皑白雪的远方群山在夕阳晚辉的照耀下,在顶峰闪耀着霞光。
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真的觉得前世的那些污糟事已经安稳过去,心中轻松了下来。
夜幕奖励,绍汋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外边儿的天还是黑色,和京师的夜晚还是一样,没有星空,也没有银河。
她转头看向宗圳,看他半阖着双眼,知道他还没有睡熟,便问道:“我自从儿时来了京师,就没有回去过边北,早就忘了那里的样子。听说边北天幕低垂,繁星璀璨,你见过吗?”
“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到了边北,你可以自己看看。”
绍汋睡了一日,正是兴起,看宗圳没大搭理她,便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袖,晃了晃,好似是在撒娇。
宗圳心底有处悄然变得柔软,掌心扶住她的后颈,低下头啄了啄绍汋嘟起的唇,看她瞬间脸上就红了一片,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眼中笑意愈发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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