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瞪大了眼睛，“你确定吗？不再恢复一段时间？”
“差不多了，而且再这么住下去，该付不起医药费了。”简念摇头，他虽然已经拿到保险钱，但把钱都打水漂扔进医院那肯定是不行。
“其实，这医药费什么的都好说，毕竟不是有祁——”护士长道，有那人在，医药费还不是他随手签一张支票的事。
护士话还没说完，简念就打断了她，他这人一向没什么耐心，语气温柔乖觉，但话是不容置疑的，“明天我就办出院手续。谢谢您这段时间照顾，我的保险钱到了，足够付医药费的。”
护士长有几分怜爱的看着简念，就说这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看着喜欢，就忍不住想多说两句，“你要出院的话，事前要不要和你那同学打声招呼？”
她说的很隐晦，毕竟股东的孩子也不是随便议论的，出院前打个招呼，以后也能打好关系，哪怕眼前这孩子家里出了那种事，也照样能过得不错。
“哪个？”简念抬眼。
“啊。”护士长愣了一下，居然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可能多事了，于是只好道，“听说你还在上学呢，出院了要不要和同学们都说一声啊，让他们都知道你还记着他们呢，以后上学也好过一点。”
简念有点想笑，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打个招呼能有什么用。他敷衍着直到护士离开，开门的一刹那，果不其然就听见走廊里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听说他们家本来马上要上市了，结果资金链断了，现在好了，欠了巨额债务。”
“他们家世代学阀啊，这个时候想往商路走，可不就触动别人利益了吗。”
“不仅欠股东的，当初听说要上市，多少股民往里投钱，现在来这一出，买他家股票的得恨死了。”
“对啊，搞不好压根就没这研究纯粹是空手套白狼，最后实在圆不了来一出畏罪自杀。”
“话说回来，你看简清远的小儿子简念，长得也好看，从小读的贵族学校，肯定没少沾他爸妈光了。”一个护士朝病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也不算好好待在里面了，车祸断了肋骨，伤着肺了，以后都有后遗症，父母也死了，从天堂掉进地狱。”
几个人的窃窃私语顿了一下，似乎也觉得有点惨了，刚从病房里出来的护士长听不下去，“就算活该也是他父母活该，他才多大，还在上高中呢，你们嘴上也积点德，再说了，人家明天就办出院手续，你们要议论，好歹等人家出了咱们院的门再说，行不行？有点职业素养！”
其他人忙噤声，简念在房间里若有所思。
装可怜卖乖还真有点用。
第二天的出院手续是夏朝过来帮的忙，简念之前被简清远带着一块搞研究，和夏朝也算师出一门，虽然简念是他亲儿子，但简清远丝毫没这个概念，明明天赋异禀却也没说让他跳个级什么的，反而让他一边上学一边做实验，把人折腾得天天小脸煞白。夏朝一开始觉得是他老师公平公正，后来发现不是，但因为什么他也说不好，索性也就履行着半个师兄的义务，这回简家出事，于情于理他也得过来帮帮忙。
简念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突然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挺巧，是夏朝，最起码不是催债的。
“你今天想着从医院后门走，虽然对外放出你出院的消息是明天，但谁知道会不会有记者蹲点呢。”夏朝在那边似乎也在处理事情，“你家别墅被法拍了，趁这两天把东西收拾收拾吧，过段时间就要来贴封条了，对了，你有落脚点吗？”
简念叹口气，“大哥，我现在就是过街老鼠，能回哪去，这两天我看看能不能住学校宿舍吧。”
夏朝听简念口气不轻不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你们那学校不全是非富即贵的吗，听说中心区的几家财阀都在，你看能不能求他们帮个忙，怎么着给你弄间宿舍？”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们几个的关系，让他们帮忙估计跟杀了他们差不多。”简念咳嗽一声，笑了一下。
夏朝听简念那边咳嗽，叹口气，“学校寝室办理是不是得走流程啊，实在不行你到我这儿住算了。”
“到时候通稿把你写成万恶资本家的白手套，你以后还混不混。”简念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夏朝在A大，本来就和他爸有关系，在这个节骨眼，哪能随随便便把他往家领，简念还不想给人添麻烦。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心是真够...”夏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这么定了啊，明天我去接你。”
也是够巧，恰好手机这会儿弹窗，【简氏生物濒临破产，控股人涉嫌庞氏骗局自有天收】
说什么来着。
外面细雨蒙蒙，简念接了一点雨水，真讨厌这个天气，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有人发来消息，“你出院了？”
简念没理他，没多久，又来一条，“欠的医药费还上了？”
简念输入一行字，“还不上了，正在天台准备跳楼。”
那边半晌没有回复。
简念很满意这个效果，打了辆车回家，得赶在贴封条前把行李收拾好，不然真到露宿街头的时候可有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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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中。
“听说了吗，简念他们家涉嫌庞氏骗局，家里估计要破产了。”
“啊？怪不得这个月没见着他呢，搞不好想着怎么跑路去了。”
祁暃此刻眯眼看窗外，梅雨季按理说都该过去了，怎么还天天下小雨。身后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像是进了□□坑，吵得人心烦，他低头看手机，屏幕像是有感应一样，刚好这个时候亮了起来，很简单一行字，这时候一个人脑袋凑了过来，没等他瞄清楚，祁暃一把将那个脑袋拨开。
“什么还不上了？”毛茸茸的脑袋发出贼兮兮的声音，“哟，谁还敢欠你钱啊？”
“柳恣，滚一边去。”祁暃面不改色得拨了个号码，被拒接，再拨另一个，没响三声就接了。
“祁——”
没等对面科室主任问候，祁暃道，“你现在找几个人上天台看一眼。”
“啊？不会——”那边很快反应过来。
“去看一眼，以防万一吧。”祁暃道。
像简念那样的，平日里骄傲得像一只孔雀，没了履历和家世，就像突然把他漂亮的毛都拔了，只剩张漂亮的脸了，搞不好还真做出短信里的事来。
柳恣很不是时候的又凑了过来，“什么情况？有人要跳啊？”
“对啊。”祁暃语气没什么起伏，“说是欠了医药费，要往下跳呢。怎么说那也是我家医院，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医药费的事，欠多欠少的，不就一句话的事吗。”柳恣满不在乎。
“我家又不是开慈善银行的。”祁暃假笑，“尽人事，听天命，路是自己选的。”
没过多久，电话再次打过来，传来科室主任老刘气喘吁吁的声音，“我刚才上去看了，还真有一个，已经给逮回来了。”
祁暃声音依旧很平静，“给他打镇定剂，找人过来二十四小时盯着。”
“打镇定剂？他家人可能不愿意...”老刘啊了一声，显然有点犹豫，毕竟他也不想吃投诉。
“什么？”祁暃莫名其妙，“他还有家人？不就剩个大伯吗？他大伯过来了？”
“啊？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还有他老婆，都来了，就昨天那个急诊，晚上喝多了酒精中毒的那个，他说今天上来就是透个气...”科室主任小心翼翼道。
“？”祁暃给气笑了，过了好久才问出来，“那之前ICU转出来那个呢？”
“哦哦哦！”科室主任立刻知道他说得是谁，他压低了声音，“是简家那个吗？他今天已经出院了。”
他说了一半反应过来，“您不会担心他那个吧...您放心，我亲眼看着他办完出院手续走的，就算跳，那也肯定不会在咱们房顶上，一准是不会给您家填麻烦的。再说了，当初抢救费了那么大劲，光是ICU那么多的仪器和好药，也都是您担着压力找人给搞出来的，毕竟他家都破产了，当时谁也没想到他能把医药费钱出了，不就全靠您垫嘛。要我说，都这样了，哪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大抵是老刘说话实在太谄媚了，谄媚到听多了的祁暃都听不过去了，直皱眉头，“我知道了。”
“那...”老刘欲言又止。
祁暃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一笑，“换科室是吧？”
“急诊太累了...”老刘赔笑。
“没问题，我跟我爸说一声。”祁暃答应得很干脆，反正他爸的人情不用白不用。
旁边的柳恣都听傻了，“他就上天台看了一眼，你就答应帮他的忙啊？你家的人情那么好欠呢？”
祁暃耸耸肩，“万一那喝多的房顶上一个迷糊栽过去，那不照样一堆事吗，人家这叫防患于未然，帮他个忙也不是说不过去，又不是大事。”
柳恣啧了一声，作为发小，他还是挺了解祁暃的，知道跟他说话得直接抓重点，不然就被他七拐八拐绕过去了，“我就知道你总有说头，刚你说的那个，欠你医药费要跳楼的又是哪个？”
“还了。”祁暃道。
“啊？这么快就还了？”
“不仅还了，还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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