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穿了件黑白波点长裙,裸/露在外的皮肤呈青紫色,一头长发自额头前垂落,挡住了她的脸。
奇怪的是,当迟里把她的位置告诉秦思安后,这女人就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两人退回停尸间里,迟里带过来虚掩上。
“她怎么在那边不动了?”
迟里压低声音问。
秦思安没说话,皱眉捏着她的肩膀,把她翻了个面儿仔细查看。
迟里感觉许是自己刚才踹门的样子太过生猛,她的脸上开始微微发烫,慢了几排才开始不好意思。
“腿怎么样?”
迟里试着动了动右腿,有点痛有点麻,好在没折。
“没事,就是有点麻。”
确认她腿没问题,秦思安舒了口气,开口:“说出来你估计不信,她应该没有恶意。”
迟里扭头看着她,确实不是很相信:“那你们刚才还打起来了?”
“咳!”秦思安捂着嘴,咳了声,“刚才是我心急了。”
迟里还有问题想问,被何丹丹打断:“大师,两位大师!有什么话咱们能不能先出去再说?”
好不容易看到了出去的希望,结果这二位眼看着就要聊起来了,何丹丹有些心急。
秦思安像是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人,她视线扫过几人,点了数,然后看见了停尸台上的尸体,她冷下脸。
“这人怎么死的?”秦思安问。
何丹丹把赵书萍的死因又复述一遍,秦思安的表情这才松动了些。
迟里也想起正事,她脸色严肃道:“得先把她们弄出去,后面躺着那几个再不出去估计也不行了。”
秦思安点头,然后转身安排:“还能动的,两人扛一个,跟我走。”
人在求生的时候潜能无限。
尽管他们的体力和精神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但听说能出去了,瞬间又感觉整个人精力充沛了,立刻按照秦思安说的,两人扛着一个,跟上秦思安的脚步。
迟里稍微把门推开一些,往外一看,发现走廊上已经空空如也。
刚才那个女人消失不见了。
“她不在了,我们往哪儿走?”
迟里低声问。
秦思安摸出八卦罗盘,算了算。
“上楼,去三楼。”末了,又补充,“走楼梯。”
于是一行人朝着楼梯的方向过去。
从负三楼到三楼,相当于要爬六层楼。
迟里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些人关在镜子里这么久会吃不消,结果回头一看,担心完全多余,这些人就算是手里还抬着人的,一个个都健步如飞。
楼梯的灯光有些昏暗。
大约爬了四层楼的样子,灯光忽然开始一闪一闪的。
这氛围,迟里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和秦思安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一行人跟在她们后头,原本脚步声是清楚可闻的。
可是怎么感觉走着走着,这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了?
走在她身侧,秦思安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应该和她一样发现不对劲了。
“这是不想让我们出去?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女人?”
秦思安摇头:“不是她,不过,我应该知道是谁。”
迟里脑瓜子飞速转,想到一个可能:“是她?”
虽然迟里没说名字,但秦思安觉得她跟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她侧目,眸中有欣赏之色,只是还没说话,整个医院的灯光“啪”一下全部熄灭。
“别回头。”
秦思安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到她耳朵里,同时,一只温热的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暖意传入掌心,迟里顿时安心。
忽然,秦思安拉住她用力往自己身边一拽。
迟里没防备,整个人朝她的方向跌了过去,与此同时,一道冷风从她耳畔划过。
她被秦思安环抱住,耳朵尖上隐隐作痛。
十几秒后,楼道里亮起一束光。
是秦思安带的手电筒。
偌大的医院,手电筒的光显得微不足道,但足够两人看清楼梯上的情况。
秦思安举起手电照在迟里耳侧,她的耳廓多出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大,但很深,有血珠从她耳尖滑落到耳垂,然后滴在她的防晒外套上。
迟里看不清对面举着手电筒的秦思安什么表情,但直觉她好像生气了。
“痛吗?”秦思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面巾纸盖在她耳廓上止血。
“没事,不是很痛。”
秦思安冷遮脸,把手电筒和一串五帝钱串塞进她手里。
“等会儿要是看见那东西,用五帝钱狠狠抽它。”
迟里:……
掂了掂手里很有些分量的钱串,再看一眼秦思安漂亮的冷脸,迟里无奈应下:“知道了。”
她是老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听她答应,秦思安摸出一道镇鬼符,贴于两掌之间,手指翻飞一阵,最后双手合十。
有红光从她指缝间缓缓流出。
与此同时,迟里眼尖地发现异样:“你右手边!”
秦思安的动作几乎和她的喊声同时落下,镇鬼符如长了翅膀般从她手里飞出,将她右手边扑来的那道黑影掀到地上出去。
迟里感觉手里的五帝钱串有异常,低头一看,它竟然自己变长了。
“现在在你脚边了。”
迟里充当她的阴阳眼,给她实时汇报位置
秦思安一把把她揽过,带到自己旁边,看向脚边,掷地有声:“抽!”
闻言,迟里毫不拖泥带水地扬手,像抽鞭子一样将五帝钱串狠狠抽到那黑影身上。
钱串落在它身上,就像烧得滚烫的烙铁烙在生肉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动静。
迟里似乎闻见一股轻微腐烂的味道。
地上那团东西吃痛,爆发一阵尖锐的怪鸣。
它激烈地挣扎翻滚,五帝钱却像活过来似的,自己绕着它开始变长。
一圈一圈的铜钱就这么烙在它身上。
那东西还挺顽强,尽管如此,仍然挣扎得很激烈,试图挣脱钱串的桎梏。
眼见还真要让她逃跑,迟里有些着急:“它要跑了!”
秦思安拔出开了光的古铜匕首,轻哼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
她刚要动手,身侧的人忽然抓住她。
“怎么了?”
迟里借着手电微弱的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幕。
刚才,地下三楼那个穿波点裙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手脚并用死死缠住了地上那团黑影。
她把看到的告诉秦思安,问她:“这个女人是在……帮我们?”
她有点不敢确定。
秦思安握着匕首,也有点摸不清现在的情况。
两人决定静观其变。
那两道身影就这么纠缠扭打在一起,波点裙女人扑打撕咬抓扯着地上的黑影,势头很猛。
那团黑影刚刚被秦思安折腾过,逐渐在波点裙女人的手下落了下风。
迟里心想:到底什么情况……
这两个,应该都是超自然现象的存在,两个非人的东西肉搏,看起来实在是有种荒诞又诡异的感觉。
那黑影估计也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就算那个波点裙女人没办法弄死它它也会折在秦思安手里,大概是“求生欲”爆棚,迸发出全身的力量,眨眼间竟然将波点裙女人压倒在地上。
看样子它并不打算继续和她们纠缠下去。
见它想跑,迟里赶紧开口:“它准备逃了!”
秦思安冷冷笑了一声,拔出古铜匕首塞到迟里手上:“扔过去。”
她怎么说,迟里就照做,她握住刀把,看准黑影的位置,用力往那边一扔。
匕首整个没入黑影之中,噗呲一声。
迟里眼睁睁看着,从匕首没入它身体的位置开始,那东西身上的黑色开始一点一点消散。
就像一层裹住它的黑雾被驱散似的。
黑雾散去,人形轮廓渐显,这时候秦思安也能看见她了。
迟里举着手电筒朝它照去,看清对方的脸。
倒也不算很意外。
“陈女士。”
陈玉身上的居家服在刚刚打斗的过程中已经被撕扯得破破烂啦,她吃力地抬起头,脸上的淡然不复,恶狠狠地盯着两人。
她张嘴,想说话,却先呕出来一口血沫子。
看来刚才波点裙女士下手不轻。
陈玉的声音嘶哑,表情像是恨不得将两人生吞活剥:“老钱的事,也是你们的手笔吧?”
秦思安大大方方承认:“是我们干的。”
陈玉脸部肌肉抽了抽,啐道:“多管闲事。”
“瞧你这话说得,”秦思安莞尔,“再不管下去,你身上又要多八条人命债了,我们这可是在帮你,陈女士可千万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哦对了,你可千万别再挣扎了,你身体里扎那玩意儿是我亲自在天师府开的光。”
话音落下,整栋医院的灯光忽然又闪烁了几下,几秒后,照明恢复正常。
迟里抬手挡在眼前,等到适应了光线,放下手,才看清陈玉的情况。
她周围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身上的伤口更是多如牛毛,不过刚刚和波点裙女士厮打的时候估计她全顾着护脸去了,一张脸上倒是毫发无损。
而波点裙女士还就站在陈玉一米开外的地方,面朝着陈玉。
不知是不是迟里的错觉,她总觉得波点裙女士似乎很讨厌陈玉,总有种她随时会再扑上去的感觉。
“大师!你们在哪儿!”
何丹丹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迟里立刻调头往楼下跑,见何丹丹她们已经要走到楼下拐角处,她赶紧把人拦住。
“等等,先别上去!”
何丹丹不解:“怎么了?”
迟里指了指上头:“有东西,你们几个先待在这儿,安全些。”
闻言,吓得何丹丹本就苍白的小脸更白了,她说话都打哆嗦:“我我我、我们在这儿真的安全吗?”
迟里点头:“放心吧,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何丹丹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大师,要不你在这儿跟我们一起?”
虽然这位大师看上去很年轻,可她站在这儿就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下一秒,小大师摇了摇头:“不行,我得去帮她。”
何丹丹苦着一张脸,没敢多说什么。
她们几个人老实巴交的等在楼梯间,一动也不敢动,然后看着迟里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处。
见她从楼下回来,陈玉恶狠狠的表情再添一丝阴霾。
她垂着眼低声质问:“是你把她们都放出来的?”
迟里诚实点头:“是,我把停尸间那面镜子砸了。”
闻言,陈玉和波点裙女士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只是陈玉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而波点裙女士,由于她的头发挡住了脸,迟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砸了?!你把镜子砸了!”
陈玉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开始歇斯底里,竟不顾身体里那把制服她的匕首,强行想拖着身子朝迟里攻击。
好在秦思安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只略微挪动了些,就因为疼痛难忍,又倒回了地上。
看这情形,百分百能肯定这陈玉也不是个正常人了。
秦思安环着双臂,看戏似的盯着陈玉:“怎么,那面镜子看上去对你很重要?”
陈玉目眦欲裂,表情像是想把她们吃了。
秦思安缓缓踱步到她面前,动作优雅地蹲下,盯着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你看什么!”陈玉别开脸。
“看看你又是杀人又是请风水师布阵又是养鬼,违背天道人伦也要留住的这一身年轻的皮囊,到底值不值得。”
陈玉的凶狠的表情寸寸皲裂,看着秦思安满眼的透露着“你怎么知道”几个字。
“但是你没发现吗?”
陈玉一愣:“什么?”
秦思安起身,退回到迟里旁边,示意她摸摸自己的脸,低笑道:“你费尽心思机关算尽留下的这张脸皮都发臭了。”
迟里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闻见一股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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