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
“乡下来的穷酸可真会装可怜,就这么缠上了柏初。”
几个闲散无聊的Alpha正凑在一起嘲讽学校里新来的学生,一抬头便看见正主从他们面前走过,而正主对他们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被骂的不是他。
一个体格较壮的Alpha嘲讽道:“喂!陆知行!我们骂你呢,你没听到吗?”
“别这样,他可是会告状,然后让柏初来替他出气的。”另一个Alpha出声劝着,但语气里却满是挖苦。
其他人听后,纷纷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陆知行的眼神里更带着几分不屑。
Alpha躲在另一个Alpha身后撒娇,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了。
陆知行握紧了拳头,如果是别人听到这话,即便知道打不过大概率也会上前理论一番。但他没有,他安静着走过了那群嘲笑他的人。
因为他们说的没错,如果他动手了,柏初一定会来帮他。而他不想再让柏初因为他的事受伤,或者遭受其他麻烦。
那群Alpha看陆知行还是没有反应,更被激起了兴致,嘴里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柏初早晚不搭理他,看他能嚣张几天。”
“就是,这种家伙和我们可不一样,骨子里就透着股穷酸味。”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可那些话却像被钉在了陆知行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柏初会不理他的。’
‘他的身上有股穷酸味。’
陆知行像是有什么自虐的爱好,不断在心里重复着这些话,直到自己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此次夏令营的宿舍。
房间里,柏初已经整理好了东西,安静的坐在一旁。
他看着柏初身旁的一切,眼睛像是被什么刺痛了。柏初的床上,柔软的绒毛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即便是不了解行价的他,也知道这些东西的昂贵。
而一旁自己的蓝白格子床单却显得格外朴素,与柏初的床铺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知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张床,仿佛看到了自己和柏初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又想起了方才那群Alpha的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难受。
他今年六岁,刚上一年级。在进入学校的第一天,校长的儿子便将他是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
孩子们在这个年纪本就是天真又残忍的,一旦发现有可以取笑的对象,便变着花样欺负他。他们聚在一起,嘲笑他没人要,嘲笑他每个月只能领少得可怜的生活费,衣服寒酸得要命。
只有一个人,他们班的班长柏初,从不会嘲笑他。相反,柏初很好,会愿意搭理那个没有朋友的他,还会帮他赶走欺负他的人,甚至会特意留给他好吃的蛋糕。
这次的夏令营是要求学生组队参加的,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可他心里又隐隐抱着一丝期待,万一柏初看他可怜,愿意和他组队呢?
结果也和他预料的一样,柏初见没人理会他,真的主动来和他一起了。
“喂,你怎么了?怎么一进来就站这里不说话。”六岁的柏初五官还未完全张开,是个精致的小娃娃。他歪着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虽然他年纪小,但已经会学着大人的样子,满脸忧虑的看人了。“多笑一笑,不要老是苦着脸。”他的手指在陆知行的脸上比划,希望人可以弯起嘴唇。
陆知行一下子回过神,忙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我要去洗澡了。”
说完,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唯二的衣服,便快步走进了浴室。
柏初歪歪头,眼睛里满是不解:“啊?刚来就要洗澡吗?”
浴室里,蒸汽弥漫,模糊了视线。
陆知行站在莲蓬头下,水流冲刷着身体,带着一丝丝的刺痛。他疯狂地搓着自己的身体,手指用力到几乎嵌进皮肤,直到搓到发红,甚至渗出点点血丝才肯停下。
他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微微皱起鼻子,低声呢喃:“这样就没有穷酸味了吧。”他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和自己对话,又像是一种祈求。
洗完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陆知行多了几分自信,他挺直了脊背走出了浴室。
看手机的柏初听到声音抬头,见到陆知行头发还在沥水,已经打湿了衣领,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不吹干头发?”
陆知行愣了一下,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啊?”
他从来不知道吹头发这回事,也从来没人告诉过他,洗完头是可以吹头发的。
他一直以为吹风机是发廊里才有的高级物品。
柏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歉意,忙去行李箱里翻找起来。他拿出自己的吹风机,轻声道:“你坐下,我帮你吹头发,一会就好了。如果不吹干头发的话,会弄湿衣服,还有可能感冒的。”
柏初一边说着,一边,把陆知行按在了板凳上。
暖风徐徐吹在陆知行的头发上,他低着头,眼睛透过头发的缝隙,偷偷看着柏初。柏初的表情严肃,正专注地吹着头发,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偷看。
他呆呆地坐在板凳上,直到柏初吹干了头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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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宿舍里的两人都早早起了床。
宿舍里只有一个水池,虽然昨天的相处算不上友好,但二人还算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这一早上。
二人十分默契地镜子前刷牙洗脸,用水的时候,柏初一下,陆知行一下,谁也没耽误谁,谁也没惹到谁,默契程度像是在一起生活了许久。
柏初收拾好东西,下楼之后,懒得去食堂,直接从楼底的自动贩卖机里拿了个面包。
导员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早一些到办公室有话对他讲。他也不敢耽误,叼着面包边跑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他的导员还在和一群老师聊天。看见柏初过来,李雯立刻停止了话题,朝他走过来。
她是一名Beta女性,身着一套黑色职业装,处处透着一股精英干练风。
“柏初是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李雯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你昨天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不愧是我们博川的优秀学生。”
柏初眼神里带着几分谦逊:“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雯拍手笑道:“这思想觉悟简直是太高了,更该夸了。”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欣赏,“其实叫你来除了夸奖,还有另一件事。因为昨天那名Alpha的恶行,许多刚入学的Omega都产生了抵触的情绪,不少都递交了休学申请。
所以老师们希望作为见义勇为的好学生,在两个小时后的新生入学典礼对于这件事做一下说明,也抚慰一下受惊的Omega。”
柏初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典礼,因为他本来就被要求作为新生代表去演讲的,他微微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
反正一只羊也是喂,两只羊也是赶。
他索性就在李雯的建议下,在办公室里修改起了演讲稿。
等写完演讲稿,不知不觉办公室里都没人了。他伸了伸懒腰便走去了举办新生入学典礼的会馆。
在后台,一个Beta男同学拦住了他。
“你是大一十三班的Alpha吗?你们班还差一个人没领止咬器。”
“止咬器?”柏初疑惑的皱起眉,这东西是用来防止Alpha在易感期防止标记Omega的器具。
想起方才李雯的话,他猜应该是校方为了避免在密集场合再发生恶**件,所以才硬性要求佩戴的。
不过李雯怎么没和他说,是忘了吗?
柏初也没说什么,?跟着那名Beta?男同学走进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还剩下一个黑色的止咬器放在桌子上,显得孤零零的。
他拆开了包装,拉了拉伸缩绳,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毕竟谁也不喜欢带束缚自己的东西,但既然是学校的硬性要求,就只能戴了。
就在柏初马上就要戴的时候,一道声音阻拦了他。
“那是我的。”
柏初回头,看到了陆知行。陆知行身穿黑色运动装,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像是个凶恶的门神。
负责分发的Beta男同学疑惑地出声:“啊?可这是最后一个了呀。”
柏初看着陆知行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可太知道陆知行的德行了。对着那位Beta男同学道:“你走吧,我们私人恩怨,不关你的事。”
Beta男同学见两个Alpha剑拔弩张的气愤,也没有再说什么,迅速离开,并且还不忘把门给关好了。
陆知行走上前,二话不说就伸手要拿柏初手里的止咬器。
柏初立刻把止咬器放在背后,他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虽然他俩确实是死对头,关系不好,明争暗斗。但是陆知行这么过分,直接上手抢他的东西还是第一次。
陆知行像是有些不耐烦,重复道:“那是我的。”
柏初被气笑了,那名?Beta?男同学说的很清楚,这是最后一个。他是因为要写演讲稿才耽误了,陆知行又不需要忙,应该早拿了才对。
“如果这是你的,那我的在哪里?”
陆知行面无表情地回复道:“不知道。”说罢,他的手绕过柏初的身体去够止咬器。
柏初立刻将止咬器从右手换到左手。
两个人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仿佛在玩躲猫猫的游戏,你抢我躲。
因为争抢的缘故,二人身体的不断接触,陆知行的手腕老是能碰到他的腰。柏初有些气恼,直接一口咬在了止咬器上面。
止咬器光滑的表面上立刻多了两个牙印,还残留了些透明液体,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显眼。
柏初得意地看着陆知行。
对于Alpha来说,咬过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他就不信,一个被他咬过的止咬器,陆知行还愿意和他抢。
但是就在柏初洋洋得意的时候,陆知行一把抓住了止咬器。
柏初有些懵了,他看到了陆知行眼里的势在必得,好像比刚才更想抢这个止咬器了。
两个人分别抓住了止咬器的一端,互相瞪眼看着对方,手下却在暗暗用力,和掰手腕一样。
可怜的止咬器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感觉很快就要被一分为二了。
柏初真的不理解,他都咬了一口了,陆知行怎么还抢?
哪有Alpha想要另一个Alpha?咬过的东西的,而是还是止咬器这种需要贴身佩戴的私人物品。
陆知行这是为了和他对着干,脑子秀逗了吧。
他脱口而处一句,“你有病吧!”
下一刻,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李雯探着身子,见到柏初立刻飞奔而来,“快走,马上就到你了。”
柏初这才想起来,马上就到时间该他去上台了。但他还是没有忘记手里的东西。
“等一下,我先戴止咬器!”
李雯一把抢过止咬器,塞进了陆知行的手里。“戴什么呀,这是陆知行的,你不用戴。”
柏初瞪大了眼睛,“什么?为什么我不用,我不是Alpha吗?”
李雯拉着柏初边走边说,“你的信息素比Beta还稳定,不用戴。而且你身为见义勇为的英雄,不戴更能让人安心。”
“可是我...”柏初看着陆知行,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只能被李雯这么带走了。
房间门被闭合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白炽灯亮得有些渗人。
陆知行低头看着手里的止咬器上,那里有两个明显的牙印,圆圆的很可爱。
身为Alpha?的他很清楚那是什么,那是Alpha?獠牙留下的痕迹。
如果Alpha?和Omega相爱,Alpha?就会用自己的獠牙咬在Omega的腺体上,进行标记,也代表着这两个人在对方心中独一无二,是唯一的存在。
灯光下,牙印旁边反着光,那些透明的液体有些已经蒸发了。
陆知行看着这一幕出神,随后闭上眼,低头伸出舌头舔舐着那两个圆圆牙印,像是深渊里的野兽躲藏起来在品尝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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