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京酌敞篷配板蓝根把自己干成早八人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纨绔圈,傅容与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侃他:“贺少,您追人的姿态是不是太真情实感了啊?”
贺京酌眼神都吝啬给他,将车停到车位上,安全带一解,径直拍上车门下车。
夜幕降临,璀璨的灯火破开苍茫夜色,明亮的停车场内,傅容与溜溜达达地跟在他身后,笑容很欠,语气也贱:“以前我们贺少一周六个酒吧,现在我们贺少一周七个早八,管家爷爷都被你惊掉大牙了吧?”
说着,拖腔带调地模仿:“少爷,我已经十年没见过您早起了。”
贺京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懒得理他。
傅容与:“你知道外面的谣言已经传成什么样了吗?就您现在这个和我们格格不入的作息,那帮游手好闲的二代都说你这是被家里人安排到体制内了。”
贺京酌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嚼着他薄荷味的口香糖:“听着也没什么毛病,追妻制,怎么不算体制内呢?”
傅容与眉梢一扬,快走了几步追上他,胳膊往他肩膀上一勾,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在他脸上:“一个赌约而已,我寻思你也没必要那么较真吧?堂堂贺家三少爷,一帮纨绔里的爹,连车和房都输不起了?”
贺京酌闻言,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
傅容与:“看什么?”
贺京酌收回目光,莫名想起了那天晚上和林烬予在车里的对话。
不兜圈子,不绕弯子,说的话直白到他都不需要动脑子。
明月悬于天际,洒着一地清辉,蜿蜒的石子小路上,傅容与的嘴还在叭叭:“问你话呢,车和房对于你来说不过洒洒水罢了,干什么这么较真?”
到最后话也没明说,真费劲啊,贺京酌一笑:“不都说他难追么,我不信邪,想试试,不行?”
傅容与啧啧两声,目光往醉香厅门口看去:“怎么着,玩你俩本无缘全靠你砸钱那套呢?”
贺京酌置若罔闻,没有说话。
临近醉香厅时,傅容与突然又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贺京酌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一脚踩进醉香厅时,视线下意识往林烬予的工位看去,就见被鲜花点缀着的吧台前,有个穿着光鲜打扮油头粉面的男人正在对林烬予说着什么。
傅容与没察觉他的注意力早已跑偏,还在碎碎念:“...就讲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哎你去哪啊,我们卡座在那边!”
“林烬予,是我给的不够多么?”
倨傲的男声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传来,接着是林烬予极具辨识度的嗓音:“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钱的问题,是你长得不够...”
亮着灯光的舞台上陡然响起聒噪的金属乐,后面的话贺京酌没听清,他不耐烦地招来服务生,语气不耐:“换歌。”
服务生连忙点头:“好的贺少,您想听什么类型的歌?”
贺京酌:“安静点,安静不了就别唱了。”
服务生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贺少,没有音乐声烘托氛围的酒吧还能叫酒吧吗?
想归想,还是照办了,他将贺京酌的原话给驻场的乐队重复了一遍。
乐队所有人:?
人和人的悲欢在这一刻因贺京酌的话相通了。
与此同时,吧台那边。
贺京酌眉眼轻挑,冲油头粉面的男人响亮地吹了一声流氓哨,在人满脸不耐看向他时,唇角一挑:“什么风把纪总吹来了。”
“哟,”纪庭轩变脸如翻书,在看清来人是谁的瞬间露出了笑脸,“贺少来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你这话说的,跟咱多久不见了似的,明明昨晚还在一起打牌,你特么还差点掏空了我的裤袋。
但贺京酌那么说了,他当然就不能反驳,顺着他的话茬道:“好久不见。”
贺京酌笑容一敛,情绪转换按秒算,凉凉道:“纪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昨晚牌桌上你不还坐在我对面么。”
礼貌纪庭轩:你吗?
贺京酌显然是来找茬的,否则不会是这样的态度,纪庭轩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他这副不留情面的嘴脸是因为谁,可大家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倒也不必因为个调酒师这么不给他脸吧?
都是被捧惯了的人,纪庭轩面上挂不住,脸色自然不好看,但碍于两家生意上的往来,还必须强行挤出笑脸来:“那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贺京酌拽过椅子,往他身旁一坐,哥俩好地搂上他,也不接他的话,自顾自道:“你俩聊什么呢,挺开心啊?”
如果贺京酌的手换个位置,不像拎狗脖子一样扣着他的后颈,也许他还能维持体面配合贺京酌演一演兄弟情深,眼下是真笑不出来了,上扬的嘴角直接僵在了脸上。
当着林烬予的面,纪庭轩当然也是要脸的,不想把里子和面子一起丢在这,便脚底抹油道:“没什么,看烬予在这,就来拿杯酒喝。”
说着,站起身冲贺京酌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我还有事,先撤了,就不打扰二位了。”
这话说的,心里不是还挺有B数的么?
贺京酌胳膊懒懒撑在吧台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纪庭轩开溜的背影,片刻,冷淡地收回目光,视线落到从始至终都没往这边看过一眼的林烬予身上:“烬予?”
他声音不高,倒也足够吧台内的林烬予听见。
林烬予掀起眼皮,半撩不撩地看了他一眼,只见少爷一脸便秘,眉心皱的能夹死好几个纪庭轩。
舒缓的轻音乐萦绕在耳边,却似乎没能起到舒缓少爷心情的作用,林烬予低下头,用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对着他,手里拎着瓶基酒往调酒壶里倒。
贺京酌掌心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你们都熟到叫烬予了?”
林烬予没说话,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他。
贺京酌纳闷道:“是我的宣传力度还不够大么?”
无人注意的角落,坐在高脚凳上给吉他调音的闻野表情微微开裂。
他望着被鲜花点缀出来的吧台,特别想问一句:在您的字典里,究竟得多高调才算宣传力度大啊?
您都敞篷配板蓝根了,一日三餐全包了,夜宵都特么坐上专机了,工位上的林烬予在您鲜花的点缀下都成花丛中的小蜜蜂了,您还想怎么宣传啊?
把醉香厅的牌匾取下来,把“贺京酌在追林烬予”这八个大字焊死在上门呗?
这样路过的狗都能知道醉香厅的调酒师是您在追的人了。
林烬予答非所问:“贺少想喝点什么?”
贺京酌卯不对榫:“看来我得加大点宣传力度了。”
林烬予盯着他看了一会,手往下一落,反着银光的调酒壶不轻不重地磕在桌面上,发出“叮”的脆响。
贺京酌从善如流:“你这不都是看你心情么,怎么还问上我的意见了。”
林烬予蹙起的眉心舒展开来,言简意赅:“今天看贺少心情。”
松散的口吻,轻描淡写七个字,轻而易举地捋顺了少爷炸起来的毛。
贺京酌漆黑的眼里漾起兴味,绷直的嘴角缓缓挑起。
First Blood。
角落里,围观全程的闻野默默在心里为林烬予点了个赞——不愧是我哥,这润物细无声的哄人技术,简直强的可怕。
贺京酌意味深长道:“我心情很好。”
冬雪消融,林烬予莞尔一笑。
Double Kill。
角落里,闻野偷偷冲他哥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这还不得把贺少迷死?
诚实的说,无论林烬予说那句话时带着怎样的目的性,在心情被取悦的这一刻,都显得不重要了,贺京酌嗓音惫懒:“原来钱砸到水里也是能听着响的啊。”
林烬予没说话,安静又专注地为他调鸡尾酒。
酒吧内的灯光随着切换的音乐而变化,鳞次栉比地掠过吧台,从贺京酌这个角度看过去,站在斑驳光影中的林烬予显得格外温柔。
也许他的目光太直白,林烬予似有所感地抬起了头。
两道目光在浮华的光影里轻轻撞上的那瞬间,时间仿佛被谁按下了暂停键,就连空气都似乎安静了几分。
一杯鸡尾酒放到桌面,像黑暗中绽放的玫瑰,花色神秘高贵,危险又迷人。
贺京酌手指触到杯梗,拇指缓缓蹭过林烬予残留在那的余温,就听耳旁响起林烬予的声音:“这杯酒的名字叫贺少今天心情好。”
贺京酌手指一顿,就听林烬予又说:“算响么,贺少?”
Triple Kill。
闻野叹为观止,在心中为他哥响起了雷鸣般地掌声——刚改的车,get。
贺京酌看着杯中的酒,片刻,嘴角一挑,声音低低地笑了。
这一刻,他确乎不疑,只要林烬予愿意,别说绕塞纳公馆两圈那帮人,也许就连路过的蚂蚁都能为他掏空家底,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力。
可能是电灯泡的瓦数太高,躲在角落里吃瓜的闻野突然被点名。
贺京酌抿了一口酒,忽地扭头,看向那头目光灼灼瞅着他的闻野:“我好看么?”
闻野:?
这是什么问题,他一脸懵逼地想。
贺京酌,贺家三少,人送外号采花大盗,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当人生信条,可谓是纨绔里的战斗机,渣男里的迫击炮。
虽然闻野对游手好闲的二代没什么好感,不过还是诚实地道:“贺少,有没有一种可能,颜值不过关的都不配拥有渣男这个称号。”
贺京酌喉结攒动,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闻野神经大条,没察觉到从他眼底闪过的一言难尽,大言不惭道:“就您这颜值,但凡下海,那塞纳都能有人双手给您奉...”
一片柠檬丢到了他的头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闻野迎上林烬予冷淡的目光,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在这位惹不起的少爷面前放了什么屁。
他连忙闭上嘴,手动上锁。
贺京酌无所谓地笑笑,目光落回到林烬予身上,促狭的语气:“比纪庭轩好看?”
听到这,闻野总算明白贺京酌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了。
不是因为少爷雄竞,而是因为少爷听到他哥和油头粉面的对话了。
林烬予坦然自若,“嗯”了一声。
一如既往的直接,贺京酌乐了,心情很好地喝了一口酒。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是经理:“闻野,傅少点你了。”
闻野一蹦三尺高,大叫:“我特么是男模么,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措辞,什么叫傅少...”
说到这,话音一滞,突然想起傅少的朋友贺京酌就坐在这。
后面的国骂咽了回去,闻野感觉自己心里不干净了,但又没办法,毕竟贺京酌在这坐着,只能选择忍了。
但眼神骂的很脏,气势汹汹地抱着他的吉他走了。
电灯泡没了,贺京酌屈指叩叩桌面,在林烬予看过来时问:“有驾驶证么?”
林烬予也不追究原因:“有。”
贺京酌又问:“对车感兴趣么?”
林烬予有问必答:“还行。”
贺京酌:“那就行。”
说着,拿着那杯“贺少今天心情好”站起身,溜溜达达地去找傅容与了:“下班等我,送你回家。”
林烬予懒得去想少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题都是什么意思,头也不抬地冲他挥了下手,便忙回了自己的事。
不过很快,他很快就知道了。
周六晚上,为了林雁回那摊烂账给林竹西打了一夜黑工的林烬予总算忙完,他拉上窗帘躺到床上,睡意还没来得及酝酿,就听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了聒噪的铃声,来电显示——经理。
他划下屏幕接通,“喂”了一声。
经理透过电话线感受到了一阵浓浓的起床气,急忙赔笑:“烬予,在睡觉啊?”
林烬予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捏着眉心:“什么事,说。”
经理:“九点半有个外务要出,在明月山庄...”
林烬予打断:“我今天休息。”
经理不敢得罪这颗摇钱树,哄劝道:“加班工资是正常工资的三倍,而且...”
话音一滞,谄媚的声音里隐约透着一股绑架的意思:“晚上是贺少包场,你要是不来,我也不好给贺少交代啊...”
不等经理把话说话,林烬予“啪”地挂断了电话,他睁开眼,手指长按在了关机键上,“滑动来关机”五个字从屏幕上跳出来时,指尖毫不犹豫地扫上去。
世界清净了...没两秒。
放在床头柜上的另一个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林雁回。
烦躁感顿时涌上胸腔,林烬予接通电话,气压极低地说:“有屁快放。”
林雁回狗腿道:“弟弟,我世界上最亲爱的人,晚上明月山庄的例行视察你帮我去呗。”
林烬予凉凉道:“我去你大爷。”
林雁回哀嚎:“烬予!那年杏花微雨,你忘了是谁在你饿肚子的时候给你煮过一碗方便面吗!甚至他还给你加了火腿肠和鸡蛋...”
林烬予指尖往红色按键一戳,毫不留情地将电话挂断。
看了眼时间,八点差五分。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拉开衣柜找出工服换上,坐上出租车后,给林雁回发了条消息过去——该给高层交代的都交代了?
林雁回秒回:交代了,出门在外,绝不能暴露我们家三少的身份,哥哥办事你放心!
林烬予头往后靠在椅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街灯橙明,光影下,隐约能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一天没睡,是个人都会累,好在从老城区到明月山庄那四十多分钟的路程里他能假寐片刻,疲惫总算得到了一丝缓解。
时间缓缓滑向九点,始终打不通林烬予电话的经理焦躁地等在明月山庄的大门外,就在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在路灯下踱步时,身后出现了几个看神情比他还心急的人——是明月山庄的高层。
塞纳公馆和明月山庄是一家,底层见到高层自然要上去问好,经理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问好:“领导们晚上好。”
领导们即将被视察,哪有功夫搭理他,点头就算回应过了,而后再没正眼瞧过他,他们手背在身后,人均望夫石一般,目光整齐划一地盯着前方的柏油马路。
一道车灯打过来,上一秒还焦躁不安的一帮人立马冲上前去,经理本来风风火火地冲在最前面,也不知道是哪位高层伸手拽了他一把,导致他一个踉跄,被高层们甩到了身后。
经理愣在原地,瞅瞅从车上下来的林烬予,又瞅瞅殷勤地围在林烬予左右的高层,一时之间脑子有点不够用,不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字没能说出口,被陡然甩到脸上的眼风打断了。
高层从善如流地闭上嘴,簇拥着这位爷往前走,再次将经理甩到身后。
经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彻底凌乱在夜风中。
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拍脑门,全懂了:高层一定是受了贺少嘱托。
想到这里,悬着的心往肚子里一放,继续安排手里的事去了。
-
说是例行视察,其实就是走个流程,毕竟早在林烬予来之前就已经把林雁回那摊烂账都处理完了。
简短的会议结束后,距离九点半还剩十分钟。
林烬予出了办公室,径直下楼,往人声鼎沸的地方走。
“开什么玩笑,你还真信啊,不过就是个赌约罢了,贺京酌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调酒师。”
“什么赌约?”
树影婆娑,模糊的男声从林间传来,林烬予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亮着灯的凉亭内围坐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是纪庭轩。
林烬予收回目光,对他们的谈话并不感兴趣,径直朝着喧闹的人群过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鼓噪的音乐,轰鸣的跑车,男人的笑,女人的尖叫,他站在工位前,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烦躁从心底席卷而上的那个瞬间,拎起一瓶度数极高的基酒就往调酒壶里灌。
一旁,闻野心惊肉跳地看着他手里的动作,试探道:“哥,这杯酒的名字...是叫一杯倒么?”
闻野这么一打岔,林烬予那股无名火陡然散了大半,挑着嘴角道:“再猜。”
见他脸上有了笑意,闻野松了一口气,恢复了他神经大条的模样,笑眯眯道:“再猜...闷倒驴?”
林烬予给予肯定:“这名字行。”
闻野乐得前仰后合:“让我来看看谁是驴...”
说驴到驴就到。
纪庭轩来到吧台前,上上下下地将林烬予打量了一圈,拽了一张椅子坐下:“今天心情怎么样?”
林烬予置若罔闻,眼神都没给他。
纪庭轩冷冷地看着他,话里有话:“跟了贺少这么久,你的生活质量似乎也没有得到太大的改善啊。”
听到这,林烬予饶有兴味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将那杯闷倒驴往他面前一放,贴脸开大:“纪总,您怎么不挑贺少在的时间来?”
**裸的挑衅,纪庭轩的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
他一抬手,将面前的酒掀翻在了林烬予的身上,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端架子。”
酒水打湿衬衫,高脚杯“啪”地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林烬予眯了眯眼,视线刚从地面飞溅的玻璃渣上收回,就见一道人影从吧台里飞了出去。
闻野拎了瓶酒就往纪庭轩脸上泼:“特么的这驴怎么还会尥蹶子呢!”
纪庭轩抹了把脸,回过神,抡着椅子就往闻野身上砸:“你特么是不是找死?”
“法治社会你特么还能把我打死?”闻野不甘示弱地拎起那瓶酒。
“闻野,”林烬予眼皮一跳,手往桌面一撑,跃出吧台的瞬间,纪庭轩的胳膊已经被陡然袭来的手拽住了,而闻野砸向纪庭轩的酒瓶,也在半空中紧急刹车。
傅容与从纪庭轩手中夺过椅子,嘴角上挑,笑意却半分没达眼底:“纪总,在贺少的场子动手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纪庭轩气极反笑:“什么意思?”
林烬予刚想上前,就被紧随傅容与过来的江泽拦在了身后:“去换衣服,你衬衫湿了。”
林烬予看了他一眼,没动。
前面,傅容与慢条斯理地将闻野手中的酒瓶抽走,放回吧台,也不接纪庭轩的话茬,而是睨着闻野道:“打坏了赔的起么?”
闻野回视着他,底气十足道:“那不是还有你吗?”
傅容与表情微微一滞:“啊?”
闻野大言不惭道:“你不是想泡我吗?”
江泽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傅容与这才慢半拍地“哦”了一声,然后扭头看纪庭轩:“纪总,小孩不懂事,我替他跟你道歉。”
说是道歉,语气里却毫无歉意。
纪庭轩差点把牙咬碎,语气不善:“狗仗人势这词还能这么用?”
不等傅容与说话,就听旁边闻野:“汪。”
傅容与:?
傅容与还没从那声荒唐的汪里回过神,就听闻野又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我主人是...”
“是你大爷,”傅容与嘴角直抽地把他往林烬予那一丢,示意他赶紧把这糟心玩意带走。
“不想这小孩进警察局就赶紧把他带走,”江泽推了推林烬予,边说边从兜里找出手机,不知道再给谁发信息。
闻野眉梢一扬:“不是,他也泼我哥酒了,凭什么是我...”
林烬予一把拽住他衣服后领,将人往洗手间拎。
闻野不服,在他手里扑腾:“凭什么啊,有两个臭钱就这么了不起么...”
洗手间,林烬予靠坐在洗手台前,头疼地点了根烟,打断道:“去给我找身衣服。”
闻野的注意力顿时就从刚才的愤怒中转移到了他打湿的衬衣上。
衬衣料子薄,灯光的折射下,林烬予的腹肌线条清晰可见,闻野皱了皱眉,扭头就往外出去:“我去找后勤拿。”
脚步声远去,林烬予弹了弹烟灰,淡瞥一眼被酒水打湿的衬衣。
再抬头时,和往洗手间进来的纪庭轩对上了视线。
烟雾弥散,空气中漫着似有若无的薄荷味,纪庭轩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抽了张纸擦掉脸上的水珠后,似乎是从刚才的愤怒中冷静了下来,态度不似刚才那么差,而是像与熟人闲聊一般地道:“林烬予,你该不会真以为贺京酌追你是认真的吧?”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林烬予慢吞吞地抬起来看他,余光里,一截衣摆露在门后。
纪庭轩走到他面前,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抱歉,我这话多余了,你不傻,这话就算我不说,你心里应该也有数。”
林烬予淡吐了一口烟雾,好笑道:“纪总,真心能当饭吃么?”
纪庭轩嗤笑:“当然不能,但...钱你不也没捞着么?”
林烬予看着他没说话。
纪庭轩环着手臂,缓缓倾身:“所以你图他什么呢?”
不依不饶的纠缠着实令人心烦,林烬予低头吸了一口烟,再抬眼时,眼神骤然变冷,用充满戏谑的口吻一字一顿地道:“我图他...器,大,活,好。”
话音落地,洗手间外陡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纪庭轩愣了愣,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就见贺京酌长腿一迈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纪庭轩的神情有那么一瞬慌乱:“贺...”
“滚,”贺京酌打断道。
纪庭轩哑然一瞬,明白即便是个赌约,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便迅速抬脚走人。
洗手间内静了下来,贺京酌溜溜达达地走到林烬予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林烬予神色不动,像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云淡风轻地站起身,将烟蒂碾灭到垃圾桶上,抬脚就要往外走。
贺京酌眼疾手快地拽住他。
林烬予脚步一滞,转头看他。
贺京酌没说话,一言不发地拉着他往外走。
穿过热闹的人群,两人来到跑车前,贺京酌下巴一扬:“来一圈?”
旁边,有人喊:“不得了啊,贺少的副驾竟然要坐人了。”
贺京酌拉开主驾门,眼睛看着林烬予,头也不回地对那人说:“我坐他副驾。”
林烬予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上了车,关门,系安全带,接着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对他说:“下去。”
贺京酌乐了,不疾不徐地扣上安全带:“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林烬予:“我不怕保险公司就该怕了。”
贺京酌好笑地看着他,想说就你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连我都自愧不如,我怕个屁。
别提你还上有老下有小,就更不该我害怕了。
当然,这话他没说,不想扫兴,下巴一扬,指了指立在道路旁的记录仪:“打破这个记录,车送你。”
林烬予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哨声响起,他一脚油门将车轰了出去,直到破了记录,冲过终点线,也没松了油门,径直将车开上了山顶。
夜色如墨,月光如银,山峦在漫起的薄雾间若隐若现,巍峨的北岭仿佛披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远望过去,像一幅展在眼前的水墨画卷,深邃又宁静。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半倚半靠地坐在机盖前,往后是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往前是寂静辽阔的夜空,贺京酌从兜里找出一盒烟,叼了一支在唇边。
金属机盖开合,瞬亮的火苗往他眼底晕了一层暖光。
他吸燃烟蒂,扭头冲林烬予吐了个烟圈,在他转头看过来时,半笑不笑道:“器大活好?”
林烬予一笑,下颌线流畅紧绷,透着凌厉的美感,惯常冷淡的眉眼在黑夜的衬托下极具攻击性:“怎么,不是?”
贺京酌一口烟差点呛到喉间,是真没想到这话他敢接。
然而这一刻的林烬予,似乎就没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在昏昧的环境里长久静默地看着彼此,贺京酌余光捕捉到他嘴角微扬的弧度时,眼皮一跳,心底陡然腾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征服欲。
烟雾被风吹散,贺京酌打破沉默道:“我说了不算。”
林烬予眉眼轻挑,唇边笑意张扬,但语气确是冷的,带着挑衅:“那谁说了算?”
说话间,他直起身,站定到贺京酌面前,漆黑深邃的眼底闪着细碎的光,像是兴奋。
他缓缓倾身,看着贺京酌的眼睛问:“试过的吗?”
几句过火的玩笑话轻描淡写地将气氛点燃,山间冷风呼啸,却难掩耳边如擂鼓般急促的心跳,贺京酌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烬予从他手里夹过烟,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凑到唇边,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燃至尾部的烟蒂弹在石子上,火星迸溅的刹那,林烬予低头吻到了他的唇上。
烟草味滚在唇边,柔软的唇舌在一片静谧中抵死缠绵,气氛胶着浓烈,燥意席卷而上,细细密密地缠绕在胸口,心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连吐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喘息间,林烬予的手从他的肩膀径直下落,按到他腿间,声音含混低沉:“贺少应该不介意我这样试试吧。”
感官在黑暗中无限放大,胸腔剧烈起伏,是贺京酌从未感受过的迫切。
山脚下欢声笑语,轰鸣声阵阵,气氛却始终不敌山顶热烈。
渐重的呼吸声萦绕在耳旁,掌心里是陌生又滚烫的体温,直到细微的痛感从唇边漫延开来,贺京酌才从这场激烈又被动的热吻中拉回神。
呼吸被掠夺,空气逐渐稀薄,唇与唇短暂分离的那个瞬间,贺京酌偏开了头,在林烬予再次向他凑近时,抬手钳住了他的下颌,向上一抬,吻上他清瘦的喉结,提醒:“我没有野战的癖好。”
林烬予挥开他的手,缓缓直起身,漫不经心地朝他笑,片刻,视线从他的脸向左一偏。
贺京酌:“也没有车震的癖好。”
林烬予视线从他的耳廓挪开,后面的挡风玻璃上,印着他清晰的笑脸。
贺京酌睨着他道:“笑什么?”
林烬予不语,径直绕到主驾,开门上车,拍上车门前,丢下一句:“贺少,山上冷,你耳朵都冻红了。”
贺京酌表情一滞,顿感牙疼,吹了至少两分钟的冷风,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钻进车厢,手往兜里一掏,将车钥匙丢到了林烬予的怀里。
林烬予坦然收下,一脚油门将车开到山脚下。
人群躁动,傅容与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冲他们吹了一声流氓哨:“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
闻野甩着一件衬衣跑向林烬予,那头贺京酌缓缓朝傅容与比了个中指。
等人走近,傅容与才发觉不对,看着贺京酌的嘴问:“哟?这是亲上了?”
贺京酌淡瞥他一眼,牙疼道:“怎么,车都砸进去了,还不允许我听个响了?”
那头江泽一愣:“什么车?”
贺京酌:“刚改的车。”
一句话,震惊在座所有人:“刚改的车,给林烬予了?”
贺京酌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往嘴里一丢:“怎么着,还得经过你们同意?”
傅容与边乐边说:“那不能,那哪能啊,老奴不过是担心少爷常在河边走突然湿了鞋罢了。”
贺京酌当时说:“扯淡。”
话音刚落,就见林烬予的吧台前围了一帮红男绿女,眉梢一挑,抬脚就往那边走:“我先撤了。”
身后所有人:?
傅容与:“你去哪啊?”
贺京酌头也不回:“送林烬予回家。”
好家伙。
身后一伙人目光隔空交汇,表情都有点不太好形容,仿佛在说——车都送出去了,江边那房还远吗?
贺少: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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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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