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秋季运动会这天，田主任老早就进场布局了，柴进笑着跟在田主任屁股后面唠嗑，说自己班今天是最早入场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田主任敷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过了没一会儿，他突然小声凑过了说。
柴进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原本笑眯眯的表情瞬间严肃，像川剧变脸。
“姜来报了什么项目？”
“？”
柴进愣怔了两秒，才答：“没报啥啊……”
“你……”田主任把柴进拉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用你的职-权逼他报一个啊？”
柴进听完，摇了摇头，反握住田主任的手：“老师怎么能逼迫学生做不愿意的事呢？再者说了，姜来不是这几天不舒服么。”
“哪里不舒服啊？”田主任一顿，目光有一丝丝关切。
“说是胃疼，老毛病了。”
“屁话，满口胡诌！开学的体检还是我陪他去的，他什么毛病都没有，各项指标都正常！你就是太相信学生，纵容！所以这么多年你还只是个任课老师！”田主任叹了口气转身走上了主席台，准备开幕式。
柴进留在原地，喝了口枸杞茶：“咋还人参公鸡呢，脾气好怎么了……”
运动会选了个好天气，十多天没晴过的天今天却是艳阳高照。
宋初一在跑道上挥洒汗水的时候，姜来和陶以坐在树荫下啃棒冰。
本来作为班长应该带头参加的，但陶以身体不好，柴进也没强求。
整个田径场就只有这一棵能遮阳的树，树不大，两个人就能承包。
“咳咳……”陶以轻咳了一声，拿着棒冰的手指微微发凉。
“别吃了，眯一会儿。”姜来把陶以手里的棒冰抢过来叼在自己嘴里，再把陶以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摸了摸，“睡吧。”
“还在写么？”陶以问，声音轻轻的。
姜来“嗯”了一声，转了转笔在试卷上写了个A。
“捡垃圾养不起你，多读点书说不定可以。”
“C。”
“什么？”
陶以把头埋在姜来肩窝里，声音沉闷：“这题选C。”
“……”
“别说话了，再说写不下去了。”
陶以憋着笑，应了声“好”。
宋初一每一次从他们身边擦过都觉得自己像个傻逼，脑子一热报什么项目，坐着吃冰不好么？
话说他朋友咋吃了两个？
02
大年三十，屋外下着小雪，整条街都贴着红对联，挂红灯笼，年味十足。
屋内摆着一方长桌，几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
拿起面皮，放上刚和好的馅，沾水一捏，再做个花边。蒋亚群把刚包好的饺子放在大碗里，嘴上说着：“姜来怎么还不来，接个男朋友要怎么久？再不来都包完了！”
“谁男朋友啊？”姥姥把包好的饺子拿走，顺便一问。
“我，我男朋友。”蒋亚群也吓一跳，面皮都掉了，连忙遮掩过去，“姥姥我送你那围巾暖和吧？”
“嗯，还不错……”
“哈哈，那是！”蒋亚群笑的开心。
“别笑了，小心你口水！”宋初一突然道。
“抽你信不？我包三个了你有一个么？”
一旁的姜果看着两人吵架只有叹气的份。
快包完的时候，一个团子出现在了门口。
里面穿了毛衣，外面套了两棉衣，脖子上还围了条灰色的围巾，还戴了帽子。
这么一对比，团子后面的人就显得单薄多了，姜来就穿套了件棉衣，拉链还没拉。
“卧槽？卧槽！”蒋亚群站了起来，笑着说，“北极过来的？”
“哈哈笑死我了！”宋初一笑得直抖。
“有这么好笑？”
姜来抚去陶以头顶上的雪花，顺带把帽子摘了下来。因为两家隔得比较远，怕陶以冷着，在出来时姜来还特意给他多加了件棉衣。现在一看好像穿的是有点多。
和以往的除夕夜一样，年夜饭还是由他们几个小孩子来做。
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过年，第一次和男朋友做年夜饭，还是有点小开心的。
姜果和宋初一生着火，姥姥家没有煤气灶，做饭都是用的老灶台。
宋初一拿着竹筒吹火，吹的生躁，特么的吹了一脸灰。
“我刚看视频学了个新菜，糖醋里脊，做给你们尝尝！”蒋亚群把手机放到一边，特别开心的调着料汁。
往锅里倒上油，等了一会儿姜来示意陶以放鱼。
陶以拿着干鱼不知道刚怎么放，脸上表情懵懵的。
“就这么放，”姜来说。
“滋滋”一声，热油溅了起来。
“卧槽…”在热油溅起来的一瞬，姜来迅速把陶以拉远，盖上锅盖。
蒋亚群缩着脖子跑了老远，扶在门框边笑：“哈哈草！第一次看见有人煎鱼抓了就往里丢，会爆油的，我天！”
“抱歉……”陶以也是第一次做菜，难免有点乱了手脚。
“没事没事，学霸也不是啥都会——”宋初一抽着烟，很老成地说着。
“没事吧，”姜来问。
陶以摇摇头。
“我教你，”姜来抓着陶以的手，教他怎么炒菜。
“咦！你们就秀吧，我给你们看门！”蒋亚群洗着菜，时不时看看外面。
饭做好了，外面的雪也停了。在院里摆了张长桌，放好椅子。
姜来在屋里盛饭，陶以则把盛好的饭摆出去。看着十多碗米饭，陶以问：“怎么盛这么多碗？”
“你运气好，今天是你见家长最全的一次！长辈都来。”
“那我运气不错。”
“新年快乐！哥哥！”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女孩跑进院子，跳起来手挂着姜来脖子上，姜来就顺势把她抱起来。
“我表妹，冠恩。”姜来向陶以介绍道。
和冠恩一起来的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田主任过年好！”宋初一站的端正，脸上笑嘻嘻的。
“又来蹭饭？”田主任把带来的年货放下，“又不在学校，叫这么生分。”
听完，宋初一连忙改口：“叔叔好，嘿嘿！”
田主任看了一圈，熟悉的面孔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面孔：“陶同学也在啊？”
“我带他来的，”姜来说着。
田主任：“哦，冠恩下来！”
人陆续到齐，一张长桌围满了人。姥姥坐在上位，笑眯眯的。人好久没像今天这么齐过了。
“要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唐肖夹了块里脊，不咸不淡地对秦秋说着。
秦秋没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笑着。
察觉到气氛不对，姜来喊了一声：“肖姨。”
唐肖心领神会，知道他要说什么，立马改口：“算了算了，今天过年。这糖醋里脊不错，谁做的？”
“我、我！”蒋亚群口里塞满食物，举手等夸。
“田叔说了，在座小孩居多，不兴喝酒，都喝饮料啊！”宋初一开了几瓶不同的饮料，让他们自己倒。
姜来碰了碰陶以，悄悄摸出一瓶酸奶塞给他：“私-货，比桌上那些饮料好喝多了。”
姜向何就坐在姜来旁边，他都不好给陶以夹菜。
坐着吃饭的某些人，但凡把谁单拎出来就能打一架。可现在，明明很修罗场的饭局硬是吃的很和谐。
饭后，好些人都回去了。这会又下着小雪，离家不远有块空地，宋初一打算在这里放烟花。
“你说，被抓到要罚多少？”蒋亚群打趣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宋初一拿着打火机半天不点燃，看得着实令人着急。
宋初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点燃，突然背后砰的一声，空中燃起了烟花。
“卧槽！”宋初一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咻嘭——”
姜来点燃所有烟花，漆黑的天空瞬间变亮，绚烂无比。
田主任和姜果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喝着养生茶。
“我一个大人不参与这种活动，情有可原。你一个小孩干嘛显得这么老成？”
姜果捧着热乎乎的养生茶，道：“没意思。”
“哈哈，”两人来了个碰杯，田主任看着不远处打闹的小孩，道，“你可比你哥让人省心多了。”
“我妹以前也不让人省心……”田主任感叹。
唐肖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件棉袄，时不时问一句：“冷不冷啊？”
暗处，雪花落在两人眉眼处，慢慢融化。
“新年快乐，男朋友。”姜来的声音。
“新年快乐，男朋友。”陶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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