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洛屹市的盛夏,热度丝毫不减,闷热难耐,空气中夹杂着丝丝黏意。
“奶奶,您怎么没叫我?”林闪胡乱地扎了两下头发。
林奶奶刚把早餐端上桌,“我记得不是明天才开学吗?”
“今天,您记错了。”林闪快速的把书装进书包,拿起书包就往外跑。
林奶奶说得有些急,轻咳了声,朝门外喊道,“慢点,心心。”
林闪家在三楼,三十多年的老房子没有电梯,都是走楼梯。
林闪一路小跑,马上转个弯就要到学校,打算停下歇会,双手掐着腰,大口喘着粗气,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又继续跑起来。
“-啊-”林闪感觉眼前一黑,脸颊触到坚硬的胸膛又弹开,夹杂着一股柑橘香。
男生往后踉跄退了半步,手中握的豆浆没收住,洒在了自己的上衣下摆。
林闪睁开眼,先看见男生骨节分明的手甩着上面的汁水,目光扫过去,瞥到男生洒湿的上衣。
林闪急忙看向他的脸,愣住几秒,拿出口袋里的纸巾递给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男生似乎不想过分纠缠,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纸巾,也没接,往自己刚来的方向走。
林闪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心思过多揣摩,再次看了眼时间,收起纸巾,往学校的方向继续跑了起来。
今天是高二分班开学的第一天,林闪来到教学楼大厅,墙壁上张贴着每个学生新的班级,林闪找到自己新的班级--高二七班。
来到班级门口,听见班主任正在讲规章制度,林闪呼出一口气,手心潮湿。
她颤颤地喊了句,“报告。”
班主任叫严力,人如名字其实并不严厉,很好相处,和教过的学生都能打成一片。微胖的身形,戴着一副宽厚的眼镜,习惯发型用发胶固定个三七分。
听见声音,班级的目光都往门口注视。
“第一天就迟到。”严力看到女生头都快低到地面了,语气平和了不少。
林闪不知道怎么回答,睡过头了,路上撞到人了,找不到教室,感觉都不怎么能说服老师。
严力看着她紧紧握着书包,也不好说什么,淡声说:“进来吧,找下自己的座位。”
林闪看向黑板,两人一桌,她在第三横排找到自己的名字。
“今天第一天开学先这样坐。”严力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同桌之间都互相认识下,介绍完就进入学习。”
旁边的女生戴着副眼镜,瓜子脸,低着头在做试卷。
林闪也不好打扰,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
她感觉到女生扭头,紧接听见她说:“你好,我叫温时,温柔的温,时间的时。”
林闪跟在她后面自我介绍道:“我叫林闪,林木的林,闪亮的闪。”
“我们以后互相关照了。”
林闪点点头,看她伸开手掌,她也就伸了过去,互相握了握。
介绍完,温时低头接着做起试卷,林闪抬头看向黑板上的班内位次表,想看看新班级有没有熟悉的人。
班内总共45人。
林闪注意到坐在自己后面的人叫贺迳年,第一想法感觉这名字还挺好听。
-
早自习下课,林闪习惯去水房接水,听见前面排队的两个女生笑吟吟地讨论。
“我在黑板上看到贺迳年的名字,没想到,他和我们一个班。”
“嗳,我也没想到,长得又帅学习又好,还是学校篮球队队长,你说以后有没有机会和他做同桌。”
“不过,光看着也赏心悦目了。”
直到接完水离开水房,两个女生还在激烈地聊着。
林闪接着水,想起她们刚说的,聊天的主角不就是坐在自己后面的那位。
临近第一节上课,贺迳年和柯焓才走进教室,柯焓看了眼座位表,忍不住感叹说:“年哥,没想到我们不仅同班还同位,你说是不是上辈子的缘分。”
贺迳年勾了下唇角,“孽缘。”
林闪往位子上走,刚才后面还空的座位已经坐上了人,这人侧趴在座位上,好像是在补觉。
林闪余光向后瞥了眼,总觉这人是不是在那儿见过?
第一节是英语课,林闪看着黑板上的单词,走起神,不自觉引到别的事情。
大脑闪过一瞬间,想起他不就是早上撞到的男生。
“啪-”林闪激动地拍了下桌子,还好没有盖过教室内朗读声,不过还是被同桌温时听见,温时凝视着林闪蜷缩的手指,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林闪摆了摆手,尴尬地低下头。
原来他叫贺迳年。
下课后,林闪凭自小接受的教育觉得应该再和他道个歉,听到斜后方传来声音说:“早就该教训那孙子了。”
林闪边侧过身,手指轻敲了下贺迳年的桌面,盯着桌面摊开的课本,语气温和说:“早上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少女低垂着脸,素淡的脸颊泛着淡淡红晕,几缕碎发垂下,眼睫密而翘。
几秒后,贺迳年回想起什么事,懒散地嗯了声。
旁边的柯焓八卦地问:“年哥,什么事呀?”
林闪听到和早晨同样的回答,认为他还在记挂这事,她看向他,轻轻开口:“要不明天我帮你带早餐就当偿还?”
贺迳年抬眸看她,淡淡说了声,“不用。”
“我年哥不爱吃早餐,妹妹可以给我带。”柯焓在一边接起话。
林闪也不好拒绝,说了声好,就转过身。
“年哥,你瞒着我做了什么?”柯焓有种感觉被冷落,说完还抽抽鼻子,往贺迳年袖口蹭。
贺迳年甩了下胳膊,被恶心道:“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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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课程结束,就是午休时间。因为学校内有食堂,大部分学生还是选择在食堂解决午餐。
“去吃饭吗?”林闪听到旁边的女生邀请她。
林闪稍愣,说:“我中午需要回家一趟,下次可以吗?”
温时说完可以,就出了教室。
林闪拿出书包里的钥匙放进校服口袋。
因为奶奶独自在家,晚上她直接去做兼职,只要中午没事情,都会选择回家一趟。
林闪在学校附近的餐馆打包了两份面,就往家赶。
奶奶身体不好,林闪趁中午有时间也会多做些家务,陪奶奶聊聊天。
在家待了一个多小时,到点该去学校了。
她家在学校后方,所以每次去学校都要穿过学校后面的一条街,经过时突然听到从旁边的巷子里传来几道声音。
“操,你给老子等着。”
“我等着,滚。”
“下次在欺负年哥的人,这拳可不是挨嘴角了。”
林闪感觉这声音好熟悉,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望见对面三个人,还有一个女生。
女生扎着双马尾,眼尾细长,红唇轻薄,穿着白色长裙,肤色白得发亮。
林闪第一念头,就是她好漂亮,像是洋娃娃的感觉。
贺迳年抬眼,四目相对。
他漆黑的瞳仁透着冷冽感,脸部线条凌厉锋刃,单手插兜,强大的气场让人寒噤。
林闪收回目光,快步走了几步,又小跑起来,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柯焓随着贺迳年的视线,看到林闪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玩味起,“年哥,你把人家妹妹吓到了。”
“谁呀?”赵茎曦悠悠问了句。
贺迳年抬起脚往学校走,没说话。
“前桌小妹妹。”柯焓笑出声,在他身后开起玩笑。
-
下午第一堂课是数学,正因是第一节往往困意来袭,如听天书。
数学老师是一个女老师,斜刘海,姓刘,大约看着三十多。
她瞧着下面打瞌睡的,怒着气拍响桌子,“睡觉的醒醒,把讲的题当催眠曲了。”
刘老师看着几个直起腰的,说:“找个人做下这道题。”
闻言,同学们都再次弯起腰,还顺带低下了头。
“第四排的贺迳年同学。”刘老师走下讲台,往第四排走,还一边夸奖说,“贺迳年同学可是我们学校高二年级数学成绩的第一名。”
就这样,贺迳年在一众惊呼中走上讲台。
讲台上的少年背影笔直,字体刚劲有力,正倚交错。
林闪抬眸,视线扫过,或许少年的手背过于白皙,有一道明显的划痕看得很清楚,血珠干涸,因用力写字,伤口还沾染到少许粉笔末。
林闪垂眼,想了两秒,从书包夹层中拿出创可贴,侧过身,放到了身后的桌面上。
窗外,日光穿透云层,洒在茂密的枝叶上,落在屋檐下,教室内悉悉窣窣的声响。
贺迳年刚坐下,注意到书本夹层上带着橘子图案的创可贴,看了眼女生僵直的背影,嘴角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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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结束,林闪和平时一样去便利店兼职。这家便利店是彭佳开的,林闪和她住同个小区,知道林闪家有困难,她想着能帮就帮,刚好店里也缺人,彭佳上白天的班,林闪就晚上放学后来换班,每月会给林闪结算工资。
店面不大,卖些平时所需的日用品。附近有住户,所以生意还算可以。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乌云浅浅欲坠,风拂过,卷起地上的尘土,树叶跟着哗啦作响,给这天色增添了一丝惊悚感。
“有泡面吗?”林闪听见声音从作业中抬起头。
贺迳年背着光,晦暗分明的额头上沾着缕碎发,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上衣还有几处浸湿的痕迹。
林闪指了指他后面的货架,“在那边。”
贺迳年看向她指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拿了三桶泡面放桌上结账,问了声:“你家?”
林闪没想到贺迳年会问这一句,愣了两秒,轻声开口:“不是,兼职。”
贺迳年挑了下眉,没再说什么。
“等一下。”林闪拿出身旁的雨伞递给他。
贺迳年转过身,女生骨节清秀的手指握着把雨伞。
他扫过一眼,回道,“不用。”
“这是我的,店里还有一把。”林闪解释清。
她怕贺迳年不接,还走出收银台,递给他。
林闪眼睛很大,散发着光芒,就这样看着他。
贺迳年想起下午的创可贴,说了句“谢谢。”
然后从她手中接过,撑开伞,朝雨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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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林闪去学校前想起昨天答应帮忙带早餐的事情,就在学校附近买了份豆浆油条。
走进教室,她把早餐放到柯焓桌上。
林闪听到旁边的温时一声叹气,“林闪,你会绘画吗?”
她顿了几秒,还是选择如实说:“学过但好长时间没画了。”
“班主任让办黑板报,都问遍了,咱班没有会画的。”温时很是苦恼,“这是我第一次当班长,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闪没说什么。
柯焓刚走进教室就看到桌上早餐,“妹妹你真给我买早餐了。”
林闪笔尖停住,侧过身,点了点头。
柯焓转头就向刚进教室的贺迳年炫耀,“年哥,妹妹还真给我买早餐了。”
贺迳年扫过早餐,看着女生挺直的后背,轻笑了声。
她还挺会乐于助人。
到了大课间,林闪瞧见温时还在为黑板报的事情一筹莫展。
她纠结几分钟后,还是戳了戳温时的手臂,说:“我可以,但挺长时间没画了,不知道行不行。”
温时听到这事马上要解决,激动地挽起林闪的胳膊,百分百肯定道,“我觉着你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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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闪就接下这份重任,不过她只能中午有时间可以准备黑板报。
黑板报主题是“新学期新思想。”
她负责图画部分,温时和另一名文艺委员负责文字部分。
从后门进来的人都会往后面黑板上瞧一眼,柯焓端详着黑板上流利的线条,忍不住赞叹:“妹妹,深藏不露,你这画的也太好了。”
“你这还和我说长时间没画。”温时在一旁附了声。
贺迳年抬眸,望着林闪在画的热气球。
林闪为了方便绘画,校服被撸到手肘处,露出一段雪白纤瘦的手臂,额前几缕碎发微微翘动,有时够不到,她会翘起脚尖。
林闪没说什么,转过头朝他们笑了笑。
贺迳年看着她那一抹浅笑,不自觉唇角一弯。
后来,温时和林闪聊起以前的事情时,温时才知道林闪当时接触绘画这方面已经七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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