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兰女士去世后,她没有流过眼泪。
医院的医护人员都会难过的流泪,她没有。
送美兰女士去火葬场时,没有流泪。
将美兰女士装入骨灰盒中时,没有流泪。
第一次为她清扫墓碑时,没有流泪。
却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无意间发现她在自己高考当天随手录下的视频,积攒了不知多少的泪水,无声流下。
就像突然发现了妈妈生前放在冰箱里的咸菜罐头。
看到了她在被子破损处缝补的痕迹。
以前生活的痕迹,都在四处躲避时消失殆尽。
如今却叫她发现了这个视频。
好像冥冥之中注定,这变成了美兰女士留给自己的一场告别。
那时她跟安怀志的婚姻已经要走到尽头。
距离她跳楼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她那时心理压力应该极大。
安渝以为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她应该是憎恶这一切的。
不负责任的老公。
青春期叛逆的女儿。
如果没有她们,她的人生应该会大不一样。
但现在,她说自己是老天赐给她的礼物。
有她这样的礼物吗。
小柴察觉到主人情绪低落,呜呜咽咽跑到安渝脚边,蹭蹭脑袋,趴下。
像是有什么断了线。
连日来像盖在南湖上空的阴云一样笼罩在安渝心口的东西,在这一刻弦断消失不见。
思念刻骨铭心。
夜还很长,思念也会很长。
-
慕含青要回国了。
盛礼这几日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清了打扫人员将房子里里外外清理了个遍。
用肖明申的话来说,简直干净到没处下脚。
盛礼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好主意。”
程时屿看着盛礼和他半人高的行李箱,“这就是你要搬我家来住的理由?!”
盛礼一边往屋里推行李,一边说,“哎呀兄弟有难,你支持一下能怎样?当时你大半夜跑来南湖还不是兄弟我接济的你!”
程时屿:“……”
盛礼:“怎么了?你房子这么大,给我一个1.9x2米的长度我就可以生存!”
“……”
程时屿指了指阳台,“那你跟小柴睡一起。”
盛礼:“……你也是个人?”他一脸无语对安渝道,“你是怎么容忍他这么久的?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别人?我跟你讲我们大学室友,人也可帅了现在在国外……”
程时屿拎住盛礼的领子,阴嗖嗖道:“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盛礼立刻谄媚道,“容我一晚,明天含青回来我们就手牵手回家。”
安渝抿嘴笑,默默走远。
生怕两个再动起手溅她一身血。
盛礼瞧见安渝笑了,忙说,“老程你女朋友都不介意,你介意个毛线啊?你大学什么样我没见过。”
程时屿:“我大学什么样?”
安渝好奇,“他大学什么样?”
二人异口同声。
只不过前者语气威胁更多。
盛礼拿人嘴短,默默把行李箱往里推,“我也忘了,你大学就,挺帅的,行吧?”
让他住进来指不定会往外抖落自己多少糗事。
这货气质过于傻逼,让程时屿多少次忘了他是个富二代,“你怎么不去住酒店?”
“前一阵,那个投资…”盛礼没脸说,含含糊糊的。
“亏了?”
“啊。”
“一百万?”
“后面又投了50。”
安渝虽然不清楚,但也大概知道这50说的应该是50万吧。
不愧是有钱人,一百多万就这样打水飘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程时屿:“老肖是不是也跟你一起投了20万?”
盛礼:“他也追了20。”
程时屿:“牛逼,他没砍死你?”
盛礼:“我没敢跟他说啊,我卖了一辆车把钱给他了,说项目不顺利,就赚了五万,那边把钱退回来了及时止损,他还不知道,你记得帮我保密。”
“所以知道为啥我不去住酒店了吧。”盛礼装可怜,“老盛头把我卡断了,气个倒仰,我估计他这气没三个月消停不了,我这几个月得老实一下。”
说着,又悄悄把行李箱继续往里推。
突然不能继续推,他低头一看,程时屿的脚抵在轱辘处。
某人冷酷无情拿出手机,“你去住酒店,我请你。”
盛礼:“?”
安渝笑了下,“好了,你还让盛礼拎着这么大的箱子再折腾到酒店吗?一晚而已。”
安渝松口,盛礼忙拎起箱子脱掉鞋十分迅速地进了屋。
“感谢。”
安渝瞥见程时屿的表情,似乎从中看到了天真二字。
果然,刚进来不一会儿,盛礼便问,“所以明晚的聚会咱们得准备点啥?”
聚会?
明晚?
程时屿一副我他妈就知道的表情。
安渝呆在原地。
盛礼:“我先放行李吧,我住哪?”
程时屿指了一下次卧,“你不先解释解释明晚聚会的事情?”
“那不是安渝的房间吗……”盛礼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暧昧地桀桀桀笑起来。
程时屿忍着把他踢出门的冲动,“别笑这么猥琐。”
盛礼推开门,边往床边走边道,“那个聚会啊,是这样的,我跟你说……”
讲到一半,他的肩膀被人按住。
“你等等。”
程时屿从柜子里拿了一套新的四件套出来,扔给盛礼,“自己换。”
盛礼摆手,“没事兄弟,我不介意。”
程时屿一字一顿,“我介意。”
盛礼刚想反骂我他妈洗过澡来的又不是刚淘完屎。
后来一想这房间之前是安渝在住,那确实该换一下。
他老老实实开始换四件套。
这个不着调的富二代原本是不会做这些家务,但耐不住大学四年寝室里的人都不惯着他。
该打扫打扫,该拖地拖地。
该看着他在床上套四件套套得满身大汗,愣是一个帮忙的都没有。
所以现在轻车熟路。
干嘛嘛香。
换完四件套,盛礼出来郑重地跟二人说,“我明晚打算,跟含青求婚。”
安渝惊讶脸。
程时屿:“跟你住我家有什么关系?”
他表情一言难尽,“不会是要在我家求婚吧?”
盛礼:“啊。”
他妈的。程时屿真想给他一拳,“你确定女生会喜欢这种求婚方式?”
“我想了一个巨浪漫的。”
盛礼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说了个遍,然后兴致勃勃看向安渝,“你是她室友,你觉得怎么样?”
安渝看看一脸嫌弃的程时屿,又看了看盛礼那期待的表情,呃了半天,“我觉得……挺,别出心裁。”
“你觉得呢?”她把炸弹抛给程时屿。
程时屿:“我要是女的,我一定第一个弄死你。”
盛礼:“不至于这么垃圾吧,安渝不是说了别出心裁吗,我们家含青就喜欢别出心裁的。”
程时屿:“你女朋友,你觉得行就行。”
“所以,”他抱着手臂,“跟非要在我家求婚有什么关系?”
盛礼唉了一声,“别提了我可真衰。”
“我本来是想包一个酒店,然后什么鲜花红酒气球烟花的,她一落地就带她吃饭,回酒店休息的时候,一求婚,是不是,也很浪漫对不对,她也想不到我能这么操作吧。”
“结果啊她另一个同学的男朋友昨天就这么干的,她还帮忙摄像了,同一个套路我就不能再用第二遍了吧。”
“在你家,老程,咱们就说给她接风洗尘,大家吃着喝着玩着,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出奇制胜,这样她绝对想不到。”
盛礼将房间打量一圈,“你这个场地也够大,挺好。”
程时屿:谢谢,被夸奖了很高兴呢。
晚上,安渝洗完澡在梳妆台前抹玫瑰味的身体乳。
想到盛礼的求婚计划,没忍住笑出声,“盛礼这人挺有意思的。”
“刚开始见他,还以为挺正经一个人呢。”
程时屿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发丝的水珠,“他这人就这样,刚开始相处就是假正经。”
“嗯,这个点子也就他能想得出来。”玫瑰味的身体乳推开之后,香气愈发浓郁。这个身体乳是安渝新买的,玫瑰味道不像市面上普通玫瑰的那种香精味,而是一种很天然的香味,闻起来特别舒服。
抹多了也不会觉得冲。
“好香。”程时屿走近,低头闻了一下,“你换身体乳了?”
“新买的。”安渝往手心里又挤了一泵,“你要涂吗?”
程时屿:“我觉得黏。”
安渝摸了摸已经涂好的位置,“还好吧,吸收挺快的。”
她也没强求,自己往胳膊上涂。
正要涂脖子的时候,被程时屿伸手按住。
安渝不解地抬头。
程时屿:“这里,算了吧。”
“苦。”
安渝的脸蹭一下红了,“你在说什么也不怕盛礼听见。”
程时屿挑眉,“所以就让他滚去住酒店。”
他顺手撩起安渝的发丝,动作一顿,“今天用的是我的洗发水?”
安渝拢了下头发,“我的用完了,新买的明天才到。”
“嗯,挺好。”他俯身,“你可以继续用。”
后面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叫人在夜晚听了平生出许多暧昧的情绪。
顾及着房子里还有盛礼在,程时屿今晚没有太过分。
在安渝即将溃/防之前放过了她。
他用手把玩安渝潮湿的发丝,“你想要怎么样的求婚?”
安渝红着脸平复呼吸,“你不会是来套方案呢吧?”
程时屿手一顿,脸不红心不跳:“把我当什么人。”
安渝想了想,“记得过年的时候你带我回老房子那次吗?”
“你突然把钥匙放在我眼前,跟我说欢迎回家。”
“那一刻,”安渝看向程时屿泛红情/动未却的眼梢,伸手细细描绘他的眉眼,“就很完美。”
“……”
他严重怀疑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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