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聿。”贺怀聿看着眼前人，“第二是你？”
“你可是第一。”孟行舟扒完饭有些噎挺。
他直接端起贺怀聿面前的汤往嘴里送。
贺怀聿看着孟行舟的自来熟的动作不置可否。
他吃完饭，一张纸条忽然出现在托盘上。
凭空出现，毫无前兆。
贺怀聿拿起纸条——
【不要告诉所有人你能看见红色】
孟行舟也看见了纸条。
“你见过这个颜色的东西吗？”
“目前没有。”贺怀聿沉声，“也许是提示。”
他收下纸条，起身离开餐厅。
孟行舟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一边张望着，一边低低地哼着餐厅钢琴曲的声音，心情似乎很好。
【主播居然是榜上第一，投资了。】
【刚刚过来的人是第二吧，我看了排行榜，千真万确！】
【这第二居然是这种性格的人吗？看起来好容易被骗……】
【有没有人刷到榜二的直播间？颜值好高。】
贺怀聿进入游戏就选择了开播，陆陆续续有几个游客点进了直播间，恰好听见了他的自我介绍，一时间投资的人数不胜数。
他目前已经获得了投资积分67650了。按投资起步50积分来算，至少有一千两百多人投资了他。
他看见说第二会被骗的弹幕，莫名觉得好笑。
能在十亿人里脱颖而出的人绝对不会像现在看起来这样天真。被骗？应该是他骗别人吧。
贺怀聿开了直播间，而孟行舟则没有开。一来是他并不喜欢被注视的感觉，二来是他的一些行为在游客里无法解释。索性也就没有开启了。
“怀聿，小心脚下。”
因为电梯有故障的可能，二人都不敢赌，于是都选择了走消防楼梯。
只是不知为何，贺怀聿的脚步停止了。
孟行舟以为他在和弹幕沟通，出声提醒他一下。
贺怀聿盯着楼梯，捏着纸条的手指隐隐发白，似乎泛起了冰霜。
他似乎没有听见孟行舟自来熟的口吻，目光落在被面前的楼梯上。
暗淡的赤红喷洒在楼道，像是被鲜血浸润过，灼目滚烫。
一道黑影在角落里蠕动着，以极快的速度膨胀变大。
【什么鬼，这看着也太恐怖了！】
直播间的视角是以贺怀聿的视角播放的，于是游客们看见的也是贺怀聿看见的。
孟行舟见他没反应，好奇歪头，却见贺怀聿神色紧张，手上捏着餐厅捡到的纸条。
孟行舟恍然大悟，这是被污染了。
于是，他将从餐厅带出来的饮品打开，二话不说捏着贺怀聿的下巴灌进去。
黑影膨胀的速度太快了，顷刻间就溢满了整个楼道。
黑影最上端的一角忽而幻化出一头鼠脸，精明赤目泛着森冷寒芒，紧紧盯着贺怀聿，叫人毛骨悚然。
瞬息间，那面目狰狞的鼠脸便张着森森獠牙嘶吼着朝他扑了过来——
贺怀聿下意识向前使出永冻。
永冻是他购买的技能，可以操控周身的温度下降至绝对零度，使范围内目标冰冻脆化，一击必杀。
但下一秒，眼前的一切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被冰霜覆盖的正常楼道，以及嘴巴里残余的甜蜜味道。
他解除掉永冻，看着孟行舟手里空掉的瓶子，看着他掏出手帕娴熟地拭过自己的嘴角，心情五味杂陈。
如果永冻对黑影没有效果的话，他都已经做好死亡回档的准备了。
孟行舟似乎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对他突然发动技能也不好奇，反而瞧见贺怀聿看向自己，眯着眼朝他咧嘴笑了笑：“怎么，好喝不？”
贺怀聿重新打量起孟行舟。
在陌生恐怖的环境里闲适自如，自信斐然；面对未知，迅速判断局势调整策略，寻找伙伴；而在遇见异常时，也能做到心细如发，冷静自持，甚至救他于水火之中。
这种人是蛟，给他时间就能腾飞而上进化成龙。
而只要他本人同意，有的是人想成为他的伙伴。
为什么执着于跟着他？
要考虑合作吗？
贺怀聿心中犹豫，抿了抿唇，接过手帕，继续往前走。
“好喝。”他说。
孟行舟闻言，美滋滋地跟上去。
没有回档，说明他做的没有错。至少减少了一次贺怀聿死亡的痛苦。
没错，孟行舟知道这是贺怀聿第一次死亡的节点。
身为正常的旅客，是无法看到动物的存在的。反之，动物却能看到人类。
于是，那张纸条就出现了，动物警告他们，不要告诉别人红色的存在。
碰上动物，被污染是必然，只是程度有深有浅罢了。
于是，在贺怀聿拿到纸条之后，孟行舟就向厨师悄悄要了几瓶蜂蜜水放在背包里，有备无患。
蜂蜜水能降低污染程度。
只要贺怀聿出现异常，他就可以立刻将蜂蜜水喂给他。
目前看来，他的计划是成功的。
漆黑的楼道里昏暗无光，两人前进的速度却似乎没有被影响，不多时就来到了九楼。
孟行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捂着狂跳的心脏，不禁感叹，即使点了体力技能，爬九层楼还是力不从心。
看贺怀聿，脸不红心不跳的，孟行舟真是觉得他不愧是完美玩家。
“你也是九楼？”贺怀聿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孟行舟。
孟行舟扬了扬标着909的面具，一边将它戴在脸上。
贺怀聿见状，默然，也戴上了标着906的面具。
戴上面具，房间才会认同你是该房间的主人，否则不会开门。
“我刚刚遇见了动物。”
“动物？什么动物？”
“黑色，有点像老鼠。”贺怀聿拿起手里的小册子，“第七条和第六条看起来是两条互斥的规则。”
【六、如果你遇到了动物，请将房间内的生活垃圾置于门口，可以通知酒店前台，他们会安排清洁工清理的。
【七、楼道里不能存放垃圾，如果你看见了垃圾，请立即前往餐厅，无论它是否开放。】
孟行舟装模作样地捧着小册子囫囵阅过，思索道：“门口已经是属于楼道的范围了，如果遇到了动物那就要把垃圾放到门口，然后回餐厅？”
“但，”贺怀聿指着其中的几个字，说道：“垃圾指的是什么？”
“看看？”孟行舟跟着贺怀聿停在906的门口。
进入房间，如同正常的酒店一样，房间里单人床，电视柜，书桌椅，卫生间一应俱全，干净整洁。
孟行舟全然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进入房间后就东张西望，左翻翻右转转，好似当做了一场寻宝游戏，精力十足。
贺怀聿也跟着加入了翻找的行列，没一会儿就在看似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找出了许多格格不入的东西。
放在衣柜里的小型冰箱、藏在书桌垫下的动物硬币、置于床底下的拆封纸箱，落在窄细画框上的一根黑羽。
空空如也的冰箱，此时已然多了两瓶蜂蜜水——孟行舟的手笔。
动物硬币是一枚通体金黄的、雕刻着繁复动物花纹的硬币，正面是猫，背面也是猫。
拆封纸箱是被叠得方方正正，从床底下拉出的时候甚至不曾有灰尘飞出。
而此时，贺怀聿正捏着那一根黑羽，仔细观摩。
远看是极致的墨色，近看这黑色里却随着光影的变化泛起五彩斑斓的光泽。
“这是……乌鸦？”
贺怀聿呢喃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不太真切。
孟行舟捕捉到贺怀聿的低语，默默点头赞同。
所有的不符合寻常的东西都被找出，一一陈列在桌上。
而线索也如同一颗颗串珠被一一串联。
除了那枚动物硬币，贺怀聿基本上都能猜测出这些东西的基本作用。
冰箱，作用很明显，储存食物，提前一天储备好粮食，以免餐厅未开放时饿肚子。
黑色羽毛——动物的羽毛，说明有人带着动物进入过房间，但遇到动物后，贺怀聿却觉得不一定是人进来过，动物进来过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排除了其他选项，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壳子大概就是规则书上所说的“垃圾”。
确认了这一点，贺怀聿将硬币收入口袋，随后跟着孟行舟去他的房间。
孟行舟的房间也如出一辙，只是比起906，909少了一根黑色羽毛。
二人将纸箱当做垃圾置于各种门口。
孟行舟背靠着单人沙发柔软的椅背，将矿泉水倒进热水壶，打开了开关。
他指着内线电话，问道，“打还是不打？”
孟行舟对于副本的设定完全了然于胸，各种道具的作用他也是了如指掌。
贺怀聿推测的几乎没错，只是电话打不打完全取决于他的意愿。
遵守规则，还是破坏规则？
二者皆可。
规则上说了，只要遇到动物，就要把垃圾放在门口，在这个情况下可以通知前台。
但隐藏于规则之下的是，也可以不通知前台。
前台不知，清洁工便不会过来进行清洁，让垃圾一直处于楼道。而按照第七条规则，如果其余旅客遇上了楼道存在垃圾的情况，他们便会前往餐厅。
相当于清场和集合的一个作用。
若是通知前台后清洁工会过来，那么清洁工是要入室清洁还是只把楼道垃圾清走呢？
【八、出门时请务必检查房间内用电是否关闭，否则清洁工永远不会进入房间进行清洁。】
如果离开了房间，清洁工就会进房。
如果不离开，清洁工永远不会进入。
所以正常的清洁工不会在明知有人的情况下进入房间。
更何况，在这个副本里，所有的角色都不是好对付的。
上帝视角之于孟行舟，也不尽然有信心能够完美通关。
清洁工一角，是酒店副本里为数不多的对旅客充满恶意的阵营。
所以孟行舟问贺怀聿打不打电话，实则是在问他，要不要接触清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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