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陆景轺抬手轻轻在林妱额间弹了一下。
林妱回过神来,问道:“夫君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不曾知晓的?”
“待我仔细想想。”陆景轺装模作样地撑着下巴,拖腔带调地开口:“好似,应是没有了。”
林妱神情依旧如方才那般,她定定地看着陆景轺,话语间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郑重,“我很高兴,可是我仍要说,夫君接下来要走的路困难重重,也许会遇到很多阻碍,我不求别的,只愿夫君保护好自己。”
陆景轺抓过林妱的小手,捏在掌心,玩笑道:“妱妱放心,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我向你保证,定不会让你守寡的。”
听到守寡二字,林妱瞬间抽出手,在他手背上拍下一记,手心与手掌之间清脆的触碰声在空气中流转。
林妱此刻的表情,是陆景轺从未见过的严肃。
她沉下声音,“别说那两个字,我不乐意听。”
陆景轺先是一楞,随即唇角不由地上扬了些。
他边拉过她的手心查看,边哄着她,“好,是我说错话惹妱妱不高兴了,只是下次别再这样拍上来了,手心都红了。”
“抱歉。”瞧着他的模样,林妱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冲动了,她缓缓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
闻言,陆景轺抬起眼眸看她,他可以理解她的担心,可害怕……
他心目中的林妱,不是会因为今日知晓这些事而害怕的人,他问:“害怕什么?”
“害怕我们会败。”
害怕,前世的悲剧会再次重演。
“不会的。”陆景轺收起了玩笑之色,他目光笃定地看着林妱,“尽管知晓觊觎皇位的人众多,可我也能向妱妱保证,绝不会发生你害怕之事。”
“觊觎皇位的人。”林妱默默念着,“夫君你们,是在防范这些人吗?”
“倒不算是防范。”陆景轺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眼底透露出的不屑,仿佛是在对那些不自量力之人的嘲讽,他道:“真正需要我们防范的人,压根就没几个,不论是太子还是另外那几个皇子,能与楚熠相争的,大约也就只有三皇子了。除此之外,荣亲王父子,也是一对需要提防的。”
对于他的回答,林妱并不觉得意外,前世她便知晓,三皇子魏楚寅是个心计颇深的人。而荣亲王父子,前世林妱并没有机会与他们碰面,对这父子二人也不甚了解,故而此刻,她问起来,“夫君的意思是,荣亲王父子,有谋逆之心?”
“不错。”陆景轺微微颔首,“荣亲王此人,远没有外表这般忠心可靠。妱妱可能有所不知,先皇还在世时,比起如今的皇上,与朝臣们走得更近的,是荣亲王。荣亲王征战四方,在朝臣之间的声誉极好,那时宫中甚至有传言道‘太子继位乃理所当然,而荣亲王继位才是民心所向’,只是可惜先皇并不吃这一套,皇上虽由早逝的贵妃所生,可他的的确确是先皇的嫡子,是受尽宠爱长大的,而荣亲王虽也是太后膝下长大的,可她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先皇此人,将嫡庶之分看得极重。祖父曾说过,他不止一次见过先皇叮嘱荣亲王,要他好好辅佐皇上。”
听完这番话,林妱倒是对荣亲王这人有了更深的解读。
她原以为荣亲王只是因自己的皇兄处处压自己一头,而心中不忿,可如今看来,原来他才是那个“怀才不遇”之人。
或许,退守广阳城也是他的计谋之一。
广阳城虽不够富裕,却地广人多,荣亲王府驻扎广阳城十多载,想必早已在那立稳根基。
可即便如此,想要以一城之力举旗造反,亦是痴心妄想。
林妱清楚这一点,她想,荣亲王应该更清楚。
所以,他一定会想尽法子,让自己的手中多一些筹码。而这筹码,林妱大约能猜到了,她依稀记得,前世魏恒是与何家的一位小姐成婚的,只是可惜前世她未关注荣亲王父子与何家之间的往来,并不知晓嫁予魏恒的究竟是谁。
林妱试探着开口:“所以夫君的意思是,荣亲王也许可能会找机会夺回曾经有机会是他的东西。”
“可能性极大。”陆景轺视线对上她的眼眸,“不过妱妱不必忧心,我们现已掌握了一些荣亲王在广阳城招兵买马的证据。只要时机一到,这些证据能会到皇上眼前。”
“既有证据,为何还要等?”林妱有些不明白。
陆景轺笑意漫过唇角,“如今有野心之人可不止荣亲王一人,待他们先斗斗再说。”
瞧着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林妱挑了挑眉,心中的担忧也随之散去了不少。她好似,就是没有缘由的,信任他。
有了今夜的这番交谈,林妱的心定了许多。前路困难重重又如何,她相信,他们一定能安然度过的。
林妱慢慢扬起唇角,她在两人杯中倒上茶水,道:“我那便提前恭贺夫君,大获全胜。”
说罢,便举起茶杯,伸到了陆景轺面前。
陆景轺轻笑一声,也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与她一碰,“那便多谢夫人了。”
一杯茶饮下,陆景轺刚将杯子放回桌上,就听见林妱道,“不过,我有一事要与夫君坦白。”
陆景轺抬起眼眸,入眼便是林妱那副有些严肃又有些认真的模样,可不知为何,这副模样落在自己眼中,只觉得她可人无比。
“何事?”他问。
“今日,我还同蒋姐姐要了一个药方。”林妱答。
在听到此话后,陆景轺不明所以地问:“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是。”林妱摇摇头,她如实道:“是避子汤药的方子。”
林妱一直注视着陆景轺的神情,她想,世上没有一个男子会在听到自己的妻子说这话后还毫无反应的。
果不其然,陆景轺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正当林妱以为他会质问自己时,陆景轺询问道:“这药方,可会对身子造成影响甚至是伤害?”
这回愣住的人换成林妱,她缓缓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措辞一番后,她才道:“不会伤身子,只是夫君,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陆景轺闻言,认真看向林妱,“你年纪还尚小,现在就要孩子,其实我也觉得有些不妥,世人都道女子生孩子就是到鬼门关走一遭,我也不想让你过早经历这些,再过两年吧,将身子养得再好些,等完全做足了准备,再要也不迟。”
“真的?”林妱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夫君真是这么想?”
“我骗你做什么?”陆景轺哭笑不得,“还是说妱妱原是不愿意为我生儿育女?”
“不是的。”林妱立即反驳出声,直到看见陆景轺充满玩味的眼神后,才缓下语气,低头轻声道:“我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我只是,只是也觉得自己还小。”
在她说话时,陆景轺一直默默注视着她。
他抬起林妱的下巴,温声道:“那你我之间便是心照不宣了。”他又往前凑了些,温热的呼吸洒在林妱脸上,“再等几年,到时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我们都会好好爱护着他长大的。”
听着他的话,林妱忽然间对未来又多了许多期待。从前她只盼望着他们能都好好地活下去,能不再重蹈覆辙,可如今,她的盼望越来越多了。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她也会与陆景轺有他们俩的孩子,然后守在那孩子身边,陪伴他好好长大。而他们,也会在这样的幸福生活中慢慢一同老去。
“好。”林妱眼睛亮闪闪的,“一定会的。”
-
在林妱成婚的第五日,嘉安郡主的病终于完全好了。
身体康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出宫来寻林妱。
嫁过来的这几日,林妱有空便与陈伯了解郡王府中的各项事宜。如今也不过五日,她已经将丫鬟小厮的名字及在府中的职责都记了个大概。
此外,她还知晓了,陆家虽没有如林家那般从商,可宋宝柔却还是找准时机,在一些店铺上投了些银两进去,其中还有几家,因为她投的银两太多,直接让陆家变成了东家。
林妱原是想让陈伯这几日带她去那些店铺瞧瞧的,可知晓嘉安郡主要来,这一日便没出门,在家中等着她上门呢。
只是还未等到嘉安郡主,却等来了她的三姐姐。
林襄今日刚相看了一位公子,是通政司参议李盛之子李廷远。
李盛虽只是一五品官员,可李廷远也已入仕,并且不论相貌还是礼节,沈玉娥都是极为满意的。
林襄倒是没有什么满不满意的感觉,她只是觉得,今日相看的这位公子,是要比从前看过的那些能与自己聊得来些。可也仅限于,能聊而已。
沈玉娥见她没有往日那般抵触,还当她是满意了这位李公子。
故而她去找林襄商量,若是相中了这位李公子,她便去找媒人说,若是李家也有此意,便让他们上门提亲。
听到这些话,林襄可不得吓死了。
她是万不能接受与一个仅仅见过一面的男子定亲的,更何况,她也压根没相中李廷远啊,只是觉得他比从前那几位都正常些罢了。
当她宣泄出心中的话后,沈玉娥自然是不高兴的。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闹得不痛快了,林襄便出府来找林妱了。
林襄来郡王府,乃临时起意,没有告知任何人。
站在郡王府大门外时,她心中还有些打鼓,担心如此上门会不会不合规矩,可她也记着林妱说过,随时都可以去寻她,想了想,还是敲响了郡王府的大门。
正在大门内扫地的小丫鬟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忙放下扫帚前去开门。
打开门见到林襄后,问道:“这位姑娘是寻谁呀?”
林襄冲她一笑,“叨扰了,我来寻我四妹妹,就是你们府上的世子妃,我是她三姐姐,闲来无事,来寻她说说话。”
小丫鬟上下打量了林襄一眼,那日大婚,来的宾客太多,丫鬟小厮们也忙的不行,她压根没注意世子妃的娘家人是哪些,如今来了个说自己是世子妃三姐姐的人,她有些无法确认,究竟该不该直接放行。
正当她犹豫之际,一道冷冽的男声从林襄身后传来。
“她的确是世子妃的三姐姐,直接让她进去吧。”
林襄闻声转头看去,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生得十分好看的年轻男子,只是他眉眼间的神色属实有些冷,瞧着不太好接近。
“楼月公子。”小丫鬟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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