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我叫村草……”
周围鬼叫连天，我无奈站在鬼堆里翻白眼。
难怪如今地府的工作效率一年差似一年，敢情几十万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做事还是这么古板。
一家名为‘好好做人’售票处跟前，我和我的鬼差正在排队。看着前方数不清的鬼头，我和我的鬼差至少被排在五十名开外。
好不容易轮到我们，我的鬼差说：“来一张人票。”
“人票没了。”
“什么？不是说最近人间在奖励结婚生育，怎么人票这就没了？莫不是被你私藏了？”
那售票处的工作人员也是不怵，丢下一块“售罄”的牌子在桌上，然后轻飘飘地走了。
“什么是人票。”我问我的鬼差。
“回霉神，这是地府新立的规矩。由于近二十年凡间出生率，屡次创地府最低记录。现在灵魂要想投胎，就必须花钱买票。您看，那边红色的售票处，写着“好好吃饭”的是畜生道，卖的是兽票，这边黄色的是人道，卖的是人票。”
“兽票多少钱，人票又多少钱。”
“兽票便宜，只要九百亿。人票就贵了点。”
“要多少。”
“九千亿。”
听这话，我下意识甩甩自己犹如清风般的两只袖子。
“那我既没钱买兽票，也没钱买人票。”
我的鬼差表现淡定。他对我说：“不打紧。还有办法。请霉神随我来。”
我跟着我的鬼差离开地府，然后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处小院子。
院子里有一个老头，正在摇椅上悠闲地吹阴风。那凳子一摇一晃，简直乐极。
趁我的鬼差和他套话的功夫，我沿着长廊坐在休息。我放眼打量四周，发现这里虽小，位置极佳。出门就是地府，办事方便。同时距离码头也近，出行简单。换算到人间，这里绝对算帝都中心的中心。
“有钱人啊。”
在我环顾四周，不禁出言感叹的时候，我的鬼差和富鬼达成交易。
我和我的鬼差离开这里。
“霉神请看，人票搞到了。”
我接过我的鬼差递来的人票，看上去和普通的黄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就这，要九千亿冥币，简直坑人，哦不，坑鬼。
“我没有钱。这人票我不能要。”说罢，我将手中的人票还给我的鬼差。
“不不不。霉神不必客气，这点小钱，小的请得起。请务必笑纳。”完事我的鬼差又将人票推回来。
我道：“好吧。你告诉我多少钱，我下次回来还你。”
见我的鬼差有些犹豫，不肯说。我告诉他：“你不说，这票还给你。”
“好好好。霉神，小的告诉您，不过您千万不能告诉鬼火王殿下，小的跟您谈钱的事，否则她非把小的烧死不可。”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好吧。”说着，我的鬼差从他钱包里掏出一纸收据，“您看。算上税费，一共一万亿九千八百七十六亿五千四百三十二万一千一百一十一元整。”
“这么多。不是说九千亿吗。”
我的鬼差告诉我：“九千亿是市场价。咱们这找的是黄牛票，自然要贵一些。”
好吧、、、、
“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地府吧，晚了阎王那边下班就不好了。”我的鬼差说。
当我们姗姗来迟，回到最初的阎王殿。结果不出我所料，正好赶上阎王结束最后一个客户，收拾东西就要下班。
“等一等！”
阎王听见有鬼殿前喧哗，放下手里的空酒瓶，转过身瞪起他两条吓死人的眉毛，厉声喝道：“何人胆敢在阎王殿这般造次？”
我的鬼差忙表情示意我噤声，然后下跪向阎王行礼道：“小的王莽，见过阎王。”
看见是他，阎王笑道：“原来是你小子。怎得今天来的这么晚，难道路上又被哪个漂亮女鬼缠住了？嘿嘿。”
接下来他们的对话，非礼勿言，非礼勿听。总之，我的鬼差很快将阎王哄的高兴，又重新坐回堂上。
“刚刚你背着我，悄摸给阎王什么，他才掉头回来的。”
在阎王看不见的地方，我悄悄向我的鬼差打听。他告诉我：“霉神不知，这自古真理，有钱能使鬼推磨。阎王也不例外。”
这么说来，我以前倒霉，合着都是没钱惹的祸？
我正费劲想着，阎王头顶的喇叭传出声音。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何静，女，二十二岁。酒店吊灯坠落导致意外死。”我不想浪费时间，所以不等我的鬼差开口，我先说了。
于是阎王带上他专属定制的老花镜，低头查看进化版生死簿，一个黑色的大平板。
“生前倒是没干过什么坏事。”
“嗯。”
“但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就免了你去饿鬼道和地狱道。反正那里挤满了，也没有你的位置。对了，有票没有？”
“有的，有的。”我的鬼差闻言，立刻将手里的人票呈给上去。
阎王收到人票，看了一眼，对我和我的鬼差说：“我看这女娃生前学习不错，考试也都名列前茅。小娃娃有没有兴趣来地府考个公务员？待遇可是很不错的哦。”
对于阎王的提议，我果断拒绝：“不必，安排我今日投胎就好。”
阎王不肯放弃，对我说：“看你还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现在的鬼差可不比从前，油水大大的多。况且我看你眼神晴明，一看你考试就知道没问题。不如就留下来，做个公务员。不比来回投胎折腾好的多，哈哈哈哈，小莽，你说是吧。至于这张人票，地府会按照市价折算现金给你，这样你看如何？”
我暗自递一个眼神给到我的鬼差。想说这阎王是不是疯了，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其他小鬼认不出我便罢了，他的生死簿上可是明明白白有我的神名的。要留霉神到地府当公务员，这事你提前问过鬼神没有？？？
顾及在场的衙役，我好不容易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抬头对阎王说：“真的不用。谢谢阎王盛情。我现在只想投胎。立刻马上。”
见道理说不通，阎王脸上有些过不去，叫来小鬼拿一大壶酒，猛灌了一口。他对我说：“最近人间之中，城里没什么人生孩子，山里倒是有几个空缺，我看你就去那吧。来人，让她签字，完事带到后面去喝汤。”
我倒是无所谓，说着便要走过去画押。这时我的鬼差走到我面前，一下子将我拦住。
“还请王爷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命格。拜托了。”说着，只见我的鬼差堆满笑脸走上台阶，并且毫不避讳地当着我们的面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银钱。看分量，足有五千亿。
阎王随手一挥，桌上的银钱瞬间消失不见。
过一会，他对我和我的鬼差说：“最近为应对人间生育率持续降低的情况，地府开启一系列新政策。比如只要一次□□满两万亿冥币，就可以不必重新投胎，只需要代替活人，重生即可。”
这说法，显然我的鬼差也是第一次听说。
阎王说道：“别看人间生育率年年降低，这个意外死的概率却在逐年升高。有些人死了，身体保存完好的，地府都会考虑重新使用。但不是安排原本的灵魂回去，而是提供给交了钱的老鬼。”
“怎么样，要试试嘛？听说用户反馈都还不错哦。”
听上去倒确实不错。大概率可以躲过婴儿时期，幸运的话还能躲过青春期。
我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心动。但我没有钱，于是很快泄气。
谁料我的鬼差上前一步道：“我们报名。在哪里填表？”
眼看又一业绩进账，阎王开心地将手里的酒壶干掉。
“就在后殿，跟着小鬼去就可以了。”
说完，阎王和他的空酒壶很快消失在一阵黑雾里。
这边我的鬼差在帮我填表、付费。我看着他的背影，感动至极。我想着来世一定要好好赚钱买冥币，将来成倍的把欠他的钱还给他。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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