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胜洗了把脸,再一抬头透过镜子,看到李祠安出来。他撇了眼自己,像是逃避着什么,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李祠安问:“你被人打了么,刚才为什么流鼻血?”
怎么一直不敢看他……这人是在愧疚方才不应该凶自己么?
江胜洗着手,将手心手背湿润,转过去一个弹指,故意把水弹到李祠安脸上,他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没事,打不过我还跑不过么,遇到三个酒疯子而已。”
“你书包呢?”李祠安皱眉,“真的只是遇到了酒疯子?”
对上他严谨的态度,江胜不得不再补充了些细节,他转动着食指指尖为难地说:“当然……我忍不住给了那胖子一拳,好像是把他的手腕给打脱臼了。”
李祠安扶额,一副让我捋捋的表情:“意思是你先打了人家?”
“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江胜撇着嘴不服气,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对大人撒娇。
他这副样子太幼稚,倒是把李祠安给看笑了,“那胖子为什么对你动手动脚?”
“他瞎了狗眼,把我认成女的了。”江胜提起就是一阵鸡皮疙瘩,“操.我真是服了……”
李祠安舔着牙齿痞笑:“哟江胜看不出来啊,你还有男女通吃的体质?”
这是什么油腻表情?江胜瞳孔微颤,脑子里浮现出某部黄片,那个男主每次跟女主做.爱前都要舔舔牙齿。
操操操……
江胜埋头捂嘴,藏起脸上的温度,几个大步走了出去,心说想象力太丰富了也不好。
“靠。”李祠安没明白,他这是……害羞了?
他跟了上去,就不紧不慢地落在后面,时不时提醒江胜一句:“前面的路口右转。”
晚风温热,醺得人脑微醉。李祠安看着江胜的背景,目光不自然地挪向了他的腰,很苗条,方才抱他的手感还残余着,没什么肉但给人很软的感觉。
又白,还瘦,少女身材,明明是少年颜,偏偏眼睫毛还很长,喝个水都要一口口抿的小嘴巴。
我他妈在想什么啊操!
脑子里乱七八糟,李祠安郁闷地抠着头皮,心里有个声音回答了方才的提问,江胜他……确实有男女通吃的体质。
可是他刚才为什么要捂脸?
是对自己害羞吗……
李祠安走路分了神,没注意到江胜转身过来,结果两人相对一撞,江胜鼻尖碰上了李祠安的嘴唇。
“哎呀……”江胜鼻头一酸,嗓音都糯了起来,“李祠安你看路啊,正要问你后面怎么走?”
不对劲了起来。
“傻逼啊操。”李祠安揉着嘴唇,烦躁地骂了一句。
好像哪里都不对劲。
李祠安瞪江胜一眼,带着莫名其妙的嗔怒,然后走到了前面去带路,江胜被他奇怪的情绪搞得有点懵。
但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相对无言,两个长腿又走得快,在李祠安认路的情况下,几个转弯就找到了森林小区。
上着楼梯,江胜突然后怕:“如果家长问起,就说我书包忘学校了,别让我妈知道我又打架了。”
又?李祠安抠了字眼:“你以前经常打架么?”
“校霸听过?”江胜跟他并肩,扯了个无奈的笑容:“以前的学校里我算一个,德育处的老师就没有不认识我的。”
李祠安乐了:“你偷鸡还是摸狗了?”
江胜板着手指,“带手机、抽烟喝酒、寝室打牌,翻围墙通宵上网。”
“这算什么,早玩腻了。”李祠安坏笑着传授着经验,“你还是太嫩了,连早恋都没尝试过,没在小树林跟姑娘拉小手躲过老师吧?”
“哼。”江胜白他一眼,上前去敲了家门,“谈恋爱谁不会,老子要你来教?”
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脚步声,门锁咔哒打开的一瞬间,扶着门把手的李祠安偏头,45度完美侧脸嘴角勾起个挑衅的弧度,“试试?”
……这是什么危险的发言。
江胜在他转身进门的一瞬间脸颊发烫。
家里林逸然和李富德都在,桌上摆了一桌子丰盛的好菜。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撒下暖光,倾泄在热气腾腾的美食上看似更油光水滑。
两位家长笑得慈祥,正忙前忙后地倒了饮料,李祠安对上这陌生又温馨的场景眼眶微热。
林逸然热情招呼着:“祠安,你们俩回来得正好,来来一起坐下吃饭了。”
她伸长脖子往门口一看,见着江胜被门槛绊了一脚,捂着脚踝单脚跳着进了来。
这位好脾气的母亲瞪了他一眼,“小心嘛你,过个门槛都能被绊到,能不能学学人家祠安的稳重。”
他稳重?我呸——
江胜抬头怒视,可惜李祠安没看他,放了书包款款落座,手指勾起高脚杯抿了一口橙汁。
李富康显得很高兴,紧锁的川字眉心难得舒解,退伍军人也多了分铁汉柔情,神采奕奕地盯着林逸然和江胜,“哈哈哈哈哈,祠安是比江胜大个一岁,但真要说稳重恐怕还不够格。哎,让你加你们班主任微信你加了没有?”
李祠安知道后半句是对自己说的。他觉得懒得费那些个麻烦功夫,“反正读了一年后就拜拜,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加他干嘛?”
“哎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凉薄。”李富康觉得他这话不中听,瞬间就拿出他的当爹款儿来,“先前咱们是不熟,但再怎么说也是李家的姓,况且你这会儿不也是他的学生。下课去办公室接两杯水喊喊表叔,指不定他多给你讲两道化学题,高考还能多考几分踩死一大批人。”
“我的爹啊,你连这都不知道。”李祠安拿起筷子夹菜,“人家是数学老师,不是化学老师。”
林逸然和江胜落座,也加入了他们的话题,倒还真有点一家四口的气氛来。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林逸然问江胜。
江胜吓得一摸裤兜,幸好手机还在松了口气,看来方才跑步的时候没丢。
“他手机搜题没电了。”李祠安替他解围,顺便提了一句,“我俩在教室把作业写完了,所以这才回来得晚了些。”
好家伙张口就来,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江胜坐李祠安右边,用左手拍了拍他大腿,在桌子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林逸然惊讶地看了江胜一眼,没多说话。
这话李富康爱听,夹了个鸡腿搁江胜碗里,捏着筷子指点着江山说,“学生就应该这样,小江我知道你数学差英语好,跟你说李祠安他英语差,就偏偏数学成绩好,你俩就应该互相补习共同进步。”
江胜呵呵干笑。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跟李祠安对视一眼,叮地碰了碰他的杯子,清脆又悦耳动听的声音,“合作愉快,望多多关照。”
李祠安一笑,端起杯子喂到嘴边,“来日方长。”
一顿晚饭用完,李祠安主动收起了碗,习惯性地就要自发去洗碗。正挤了洗洁精,另一双手伸进了池子,居然是自称从没洗过碗的江胜:“一起洗吧,你一个人忙活我多不好意思。”
李祠安叹气,“我还以为你会说让我歇着呢。”
他拿着帕子搓碗,软白的泡泡蔓延到了手腕,然后将洗净的盘子放到旁的清水槽。“对了江胜,说到书包……那你明天上课怎么办?我今看到你还揣了几本教材。”
江胜拿起盘子,只在水里荡了荡,就拿了出来摆一边,“作业下午布置的,晚自习我就写完了,幸好没打算带回来,教材丢了的话倒是好说,待会网上下单再买呗。”
“你……写完了?”李祠安有些难以置信。
语数英都是各一套卷子,物化生按照惯例的练习册,而且物理还要把错题腾到本子上课得检查。
“如果语文没说写作文的话,那我应该就是写完了。”江胜略微思索,“对了,感觉每个科目都要纠错,我是不是得去买六个本子,有哪些科的老师要收去检查啊?”
“我也是新来的,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李祠安有些无力,“也对,你物理不用纠错。不过你作业怎么写得那么快?”
额……非要他说实话么。
江胜咳嗽一声,压低了嗓门道:“数学真是搜的答案,我从来把这门课目排除在作业之外。”
“巧了,我英语也是。”李祠安说,“但英语全是文章,我找不到一道原题。就是觉得你手速蛮快的。”
江胜微微一笑,“可能是吧,我理综280左右,除开数学作业都是自己做的。”
俩洗着碗,又唠嗑了会儿学习。中途李富康进来了一趟,说是要和林逸然出去散会儿步,问他俩有没有什么东西想买的。
江胜说:“六个本子,一个苹果充电器。”
家长出了门,这下屋里就只剩了俩小伙子。在门口咔哒关上的一瞬间,江胜从窗户凑了脑袋往下看去,见着李富康跟林逸然并肩着一路出了门。
所幸并没有手着挽手。
许是他表情里的警惕太显眼,李祠安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几乎是一针见血的口吻指出:“江胜,你是不想要后爸,还是不想要我爸这样的后爸?”
“果然你也看出来了啊。”江胜盯着他们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又不了解你爸,但是我妈向我保证过的,她绝对不会给我再找个后爸。”
碗洗好了,李祠安擦了柜台,把碗筷归了原位。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妈癌症,在我五岁那年病死,我爸当时在境外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是个退伍军人。”
江胜肃然起敬,“那我妈配不上你爸,她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家庭主妇,这么两天你没发觉都是你爸做的饭么。”
“但是漂亮。”李祠安倒了杯水,端在手里轻轻吹着,眼神透露着洞察一切的敏锐,“能被富豪看上的美貌,我爸自然也不瞎。”
江胜有些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爸不挑,为国效力多年,他现在不差钱,也什么都会做。他每次去相亲都要求人姑娘素颜。”李祠安垂着眼帘看杯子,语气带着历经沧桑般的感慨,“我先前还不信,直到我见着你妈第一眼,就差不多猜中了我爸的小心思。”
“哦。”父子俩一个色批德行。
江胜扯了扯嘴角,“所以你也喜欢我妈那种的?”
“咳咳咳。”李祠安被水呛到了,觉得江胜的脑回路真是清奇,“我是夸了几句你妈,你也不至于这么想我吧……”
“不过,我倒是对你……”李祠安刻意停顿。
江胜眼皮一跳,“什么?”
“对当你爸挺感兴趣的。”
“滚。”江胜想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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