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前几次那样疯狂,今天的闻迦汀出奇的温柔。
苏盐感觉自己浸润在温热的浅海里,因为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托着,不用担心往下沉。
她只需要克服羞耻心,全然打开,并且拿出百分百的信任,那么这双手的主人就会带她遨游到最瑰丽的极乐之地。
事后,苏盐冲了澡,披着和闻迦汀同款的浅灰色真丝浴袍。
闻迦汀饮酒,苏盐就端着一只装着柠檬茶的香槟杯,他们一起走到阳台,去看那盆闻迦汀口中红绿配的长寿花。
其实那么小一盆花,有什么可看的。
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凑在一起,在阳台上待了一下午。
有时会说点什么,有时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玻璃穹顶上,湛蓝色的天空又高又远,蓬松的白云慢慢变幻形状,凛冬的风吹不进来,恍然被南国春色包围。
-
二月末的时候,苏盐收到新沂的微信消息,他说再过两天就去学校了。
没头没尾的,就这么一句。
苏盐那时正在和同事们一起组织开大区店东会,匆匆瞥了一眼手机,见他没下文,也就没回。
过了一天,下班途中忽然记起,于是回到公寓后重新打开聊天框,想了想,礼貌性发去一条问候:已经去学校了吗?
页面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并且这个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
久到苏盐以为自己的手机出故障卡了。
就在她按照手机两侧的按键准备重启时,聊天框终于有了动静。
新沂:还没。
苏盐盯着屏幕顿了顿,有点想笑。
短短两个字,她不知道新沂为什么花了快三分钟才敲好。
但很快,那边又发来一条。
-明天走。
苏盐就问:明天什么时候的票?
新沂:晚上八点。
依旧是挤牙膏式的信息投喂。
隔了半分钟,新沂发来新消息:从北站出发。
苏盐:路上注意安全,新学期一切顺利。
这回,“对方正在输入”像是被焊在了页面上方一样。
苏盐将手机搁在一边,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冲澡,出来后重新解锁手机屏,没想到还是“正在输入”的状态。
苏盐也就没管了。
第二天醒来,捞起手机一看。
新沂:嗯。
单单独独的一个字,发送时间是昨夜凌晨三点多。
苏盐每周都会去云栖公寓一到两次,周中一次,周日一次。
周中这次待的时间很短,下班后匆忙开车过去,逗留不到几个小时,总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离开。
闻迦汀有次笑问她:“时间怎么每次都卡得这么准?”
“大概,是触发了灰姑娘归还水晶鞋的NPC任务吧。”苏盐眨眨眼,跟他时间久了,也学会了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了。
而因为周日休息,所以就算那天闻迦汀只能抽出一点时间,苏盐也会带上笔电和常看的书在云栖待上半天,甚至一整天。
最开始时,苏盐偶尔会碰上来做家政的公寓管家,那个穿英式修身“女仆装”的年轻女人会笑着称她为“苏小姐”。
后来,苏盐去了频次稳定了,反而很少碰见那个年轻女人了,送快递和外卖上来的也换成了一个中年女士。
过后苏盐偶然提了一嘴,“负责39楼的公寓管家换人了吗?”
刚历经一场酣畅的情事,闻迦汀的嗓音听起来格外磁性迷人,他夹着烟张开双臂仰坐在窗边的墨绿色长沙发上,说:“是吧,换人了。”
但其实很有可能是“被换”。
苏盐有次深夜来访,大堂经理和39楼新换的楼层管家坐在前台没注意到她进来了,只顾着聊天驱赶困意。
“……诶你换了楼层之后没被为难吧?我听梅梅说3901室那个卖房子的小白领爱在后面打小报告,她没针对你吧?”
“针对?没有呀。你说的是和闻先生住一屋的苏小姐吗?”
“是她。但她和闻先生可不是住一屋的关系。嗳你应该懂的嘛,没什么背景又想往上爬的年轻女孩,遇上多金又慷慨的都市精英,不以结婚为目的,也不像谈恋爱的样子,每周来个那么两回……”
“你是说……?!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啊。梅梅负责39楼时还帮她开过门,笑死,那天她肯定误会了,以为梅梅和她一样。不过梅梅倒是想,这栋楼里多少年轻女孩都想和闻先生有点什么,毕竟抛开身价地位什么都不谈,就凭那副长相也足够让人垂涎的……但是老祖宗教会我们很多道理,比如痴心妄想必定没有好下场,你看梅梅就知道了。不过你应该也没这方面的担忧。”
“怎么说?”
“哎呀你也不看看你几岁那个小白领几岁,你有人家皮肤顺滑身材紧致?”
“你说归说,挠我痒痒干什么,嗳你——”
她们两个凑在一起,一边小幅度的打闹,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在深夜空旷的北欧装修风格的挑高大堂中,这笑声听起来尤为脆亮。
苏盐就站在离前台不远的一株颜色油绿的夏威夷椰子旁,旁边巡视的保安也听见了只言片语,大力咳嗽两声借以提醒那两个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同事。
奈何她们太投入,根本没听见保安的提醒。
保安尴尬至极,对苏盐讪笑一下。
苏盐也对保安笑笑,转身从容地走去电梯间。
下次再去云栖时,那个大堂经理和39楼的楼层管家见到苏盐,脸上都整齐划一地挂着讨好和歉疚的笑。
苏盐知道,她们并不是真的对自己在后背嚼舌根的行为,以及说过的话感到抱歉,她们是怕苏盐这个没什么背景又想往上爬的小白领,对着“金主爸爸”吹枕头风换了她们。
但苏盐没那么多闲心,二来她们说的话也并非全然诋毁,只是话难听了点,本质上她和闻迦汀的确是那种会被人看不起的关系。
三月份一晃就过。
江南四月芳菲已尽,海城的烟柳始才吐露新芽。
还没那么真实地感受到春天的气息,但身上的厚外套却在不知不觉中一件件收进了衣柜。
这期间,闻迦汀购买的桃源壹号交了房,明灿带人现场量过房之后出了好几套设计方案,舒阿姨为此还私下约过苏盐两回,想让她帮着参谋参谋。
装修新房,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总之苏盐不便发表意见,她就婉言推脱,让舒阿姨找闻迦汀做定夺。
苏盐不提闻迦汀还好,一提闻迦汀舒阿姨就嗔怪道:“他就是个甩手掌柜,好好的房子也不知道是给谁买的,将来又是谁住,交房交房不管,装修装修也不管。昨天我让他看看明经理做的设计方案,你猜他跟我说什么?——您看着办吧,您说好就好。”
舒阿姨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像说书人说到精彩处观察观众反应似的,双眼瞟向苏盐。
苏盐觉得这话的确像是闻迦汀能说出来的。
她笑着宽慰舒阿姨:“这说明闻医生信任您。”
舒阿姨又好气又好笑,“谁稀罕。”
至于装修方案,舒阿姨拿不定主意,苏盐没法给意见。
隔了几天,苏盐去云栖,闻迦汀丢来一个散发着新鲜油墨气息的A4大小的册子,“喜欢哪个?”
苏盐翻开看一眼,险些翻倒。
这不就是几天前舒阿姨拿给她看的明灿做的装修方案吗。
“都挺好的。”苏盐走马观花,不到半分钟就将册子从头翻到了尾。
闻迦汀低头点烟,笑说:“别糊弄人,好好看。”
苏盐有些为难,她指尖卷着册子边角,一时没作声。
“说话。”
闻迦汀偏头吐出一口烟圈,然后探身,用空着另一只手勾了下苏盐的脸颊。
苏盐就顺势仰头看他,不确定地问说:“装修一旦定了,再想改挺麻烦的。以后、我是说以后你要是看不顺眼了,怎么办?”
“再装就是了。”闻迦汀应得轻巧,浑不在意的样子。
苏盐的心却微微往下沉。
闻迦汀见她忽然垂下眼不说话,然后才意识到什么。
他咬着烟坐到她身侧,长臂一伸,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隐隐宣誓主权的坐姿。
“想那么远干什么?”他笑,又说,“想改确实麻烦,要不然就送你好了。”
多大方。
几千万的房子说送就送。
很诱人。
但苏盐矫情地想,这不是她最想要的。
明知不可能,但不可否认,苏盐此时最想听的是“怎么会看不顺眼”、“不改了”之类的自欺欺人的话。
苏盐浓卷的眼睫颤了颤,她偏转过脸,对身侧的男人露齿一笑,“好啊。”
闻迦汀看着她,过了两秒才又将指间的香烟送到唇边。
他含糊道:“那就好好选选,如果都不满意就改到让你满意为止。”
苏盐任由他搭在后面沙发靠背上的手臂滑落到自己的腰际,听凭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引风吹火。
她就那么静静坐着,以绝对的专注力认真审视手里的装修方案,如同闻迦汀所说的那样,好像那套房子就是她的。
一支烟燃尽,烟蒂掉进蓄了水的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呻|吟。
身侧的男人偏转过身,另一手虎口轻轻卡住苏盐的下巴,男人俯首,不费吹灰之力启开她樱粉色的双唇。
手里的册子“啪嗒”一声,用别针卡住的A4纸落了满地。
苏盐一手撑在沙发坐垫上借力,另一手绕过闻迦汀的脖颈,身子一转,跨坐在他的腿上。
主动权一瞬间交替。
墨色长发轻荡着半遮面容,她低头与身下的男人四目相对,一双形状圆润的眼眸褪去天真,最纯粹的原始欲|望如潮水般蔓延。
闻迦汀的眼中有惊艳,他无声笑一下,视线并不离开苏盐的双眼,干热的双唇慢慢靠近,近到隔着衣料润湿雪峰。
予取予求,近乎疯狂的状态。
苏盐像一朵桔梗,清丽、妩媚至极。在闻迦汀布云施雨的魅术下,用尽全力绽放。
闻迦汀在她身后几近失去理智,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眼尾,他忽地一愣,是湿的。
“苏盐……”
他哑声唤她,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没了底,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唔。”苏盐闷声应一句,那种像是被蜜色和酒精浸透了的性感声调,除了无边的情|欲,听不出更多的情绪。
但闻迦汀却在这个瞬间有些慌神。
他掐着苏盐腰侧的手往上移,握着她的肩膀想要将她翻过来。
苏盐两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指甲几乎要嵌进皮料里。
她猛然有节奏地摆动起来,原本就极具视觉观赏性的身姿忽然让人有了喷血的冲动画面太香艳,那处传来的酥麻感侵入脑神经,闻迦汀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
下一秒,他扶着苏盐,在极致的律动中逐渐迷失。
事后,苏盐向闻迦汀要了一支烟。
窗外暮色四合,一点微弱的光亮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子。苏盐就垫着一张薄毯侧卧在沙发边的地板上,静静地擦动打火机砂轮,静静地抽完一支烟。
闻迦汀仰靠在沙发上,垂眼看着她。
明明才那样激烈地纠缠过,可他再次将她的胴|体收入眼帘时,**的火苗又有复燃的迹象。
“苏盐,你知道……”
“什么?”
闻迦汀轻笑一声,“没什么。”
你知道有个词叫做生理性喜欢吗?
这话怎么听都像初出茅庐的少年人才能问出口的。
闻迦汀自诩三十三岁也算是经过了大风大浪,职业的原因也见惯了生死,不至于在奔向不惑的年纪还和毛头小子一样整天情啊爱的。
闻迦汀不说,苏盐便不追着问。
一支烟抽的部分只有小半,剩下的都是夹在指间看着它慢慢燃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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