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好的，在清辉院中，躺在暖阁的围榻之上的褚晏。
突然之间，只觉得心口绞痛难耐，手中的书籍掉落在地。
眉头因疼痛微微皱起，修长的手指抚在胸口处，慢慢收拢。
这一幕正好被端着茶水进来的蓝汐所看见。
她赶紧上前一步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褚晏深吸一口气，才缓和一点儿，捂在胸口的手放开之后摆了摆：“无碍。”
他的身体，早就让柳白衣给诊治过，好的不能再好了。
哪里会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心绞痛，让他的心中有些隐隐不安。
低头见蓝汐捡起他掉落的书，恍然记起已经有好几日未听到明珠的消息了，他问道：“这两日那丫鬟在前院可有生事？”
褚晏口中的前院丫鬟，除了明珠，也没有其他人了，蓝汐心中自然也是知晓的。
于是把书籍放到褚晏的手旁之后，站在原地，规规矩矩的回答着：“回公子的话，前院那边的事情，一直都是青山在处理，奴婢现在就去把他给您叫过来回话。”
是他忘了，可谓有一些关心则乱的意思，心中却又把这个想法忽视了过去。
摆了摆手：“算了。”
蓝汐虽不明白怎么公子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但还是应着退了下去。
哪知道刚走到门边儿，又被公子给叫住。
“你还是去把青山给我找过来吧。”这事儿不问，褚晏心中一直有些放心不下。
看样子，明珠那丫头去了前院就当自己不再是清辉院的人了一般。
先不说褚晏还是她的旧主子。
按照两人现在的关系，好歹还是互相帮助的盟友不是？
自己关心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褚晏如此在心中思来想去，终究是把事情给理顺畅了，给自己在心中找了一个关心她的借口。
蓝汐心中虽然诧异，但是嘴上也应着，低着头退了下去。
经过刚才那一遭的胸口疼痛，褚晏才觉得现在已经完全大好。
一边等着青山来回话，一边揉了揉自个儿的心口，躺回了塌上，闭目养神。
刚才胸口的疼痛，并不是他的错觉，撇了一眼旁边放的好好的书籍，褚晏已经再也看不下去，只等着青山过来。
青山过来的时候，也是匆匆忙忙的，入了暖阁内，立即把自己刚得到的，关于明珠的消息告诉给了褚晏。
“公子不好了！明珠姑娘晕倒了！”
“什么？”褚晏这才明白，刚才自己的心绞痛恐怕与明珠有关，“现下人呢？怎么不带回来？”
“明珠姑娘，被，被沐公子救走了。”青山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家公子的脸色。
不怪他这么小心翼翼，实在是事情太过于蹊跷了些。
要知道上一次明珠姑娘晕过去也是被沐公子所救。
怎的这次还是？
“救走了？救到哪里去了？”褚晏自然是知晓沐沉心善。
他还不至于把国公府的丫鬟给私自带走吧？
哪怕明珠只是一个前院的扫地丫鬟。
“他们现在，在大小姐的百花苑里。”
“百花苑？”这倒是很符合沐沉的作风。
记得上一次，他也是把明珠给带到百花苑里面去的。
褚晏心中微微安定，带着青山也朝着百花苑的方向走去。
沐沉又救了明珠的这件事儿，还要从他入府的时候说起。
除夕之后就是春节。
沐沉作为国公府未来的大姑爷，自然是要在今日上门拜访未来岳丈的。
褚婵身子骨弱，平日里连院子都不出，褚萧对自己选的这个未来女婿也十分满意，聊过几句之后，照常让他去百花苑同褚婵说说话。
他还没有娶褚婵，自然也只能算是客人，所以褚萧见他，也是在前院见的。
从前院去往内院的路上，主仆二人就这么看见了路上的明珠。
当然了，这次还是他身边的小厮上前查看的。
那小厮见着明珠的时候，一时间还没能认得出来与上一次晕倒的，是同一个丫鬟。
主要是两人不过一面之缘，而且明珠这次的脸比上次还要丑一些。
直到明珠被他们救回百花苑的时候，褚婵还带着笑道：“你与这姑娘还真是有缘，救了她两次了。”
“两次？”沐沉愣了愣，这时才知道，这次救过来的姑娘，与上一次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不仅仅是沐沉没有想到，就连柳白衣都没有想到，他会在百花苑，为明珠诊治两次。
明珠原本是因为气血上涌到脑子，一时没缓过劲头才晕过去的。
但是柳白衣知道，要是说实话的话，其中定会惹人生疑。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故意把明珠的症状说的轻松了写，同褚婵与沐沉说的是，明珠是因为太过于疲劳才晕过去的。
想要治疗也是十分简单，扎几针就好了。
沐沉作为男子，自然是要避嫌的，褚婵为主，自然不会让他一盒人待着尴尬。
二人到堂厅之后，柳白衣就开始给明珠施针了。
气血上涌这事儿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
柳白衣几针下去，明珠幽幽醒转过来。
“怎么是你？”她还记得自己在梅苑的墙头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点儿记不住了。
但是见着醒来第一个见的是柳白衣，心中倒是安定几分。
“嘿！小猪儿，你说这巧不巧，你这晕过去被人给救了。”柳白衣乐呵呵的收起银针，“你猜猜，是谁救的你？”
在这国公府中，能让柳白衣来给她看病的，褚晏肯定是没有这么好心，看屋里的摆设又十分眼熟。
“这里是大小姐的百花苑？”
“对咯！”柳白衣指了指外头：“这救你的，正是大小姐的未婚夫婿沐家公子，这已经是人家第二次救你了。”
两人说话间，外头的褚婵也听见了一些响动：“神医，可是明珠姑娘醒了？”
“哦，刚醒。”
事儿也做完了，柳白衣也知道自己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收拾好医药箱之后，刚转身，就见褚婵迎面走来。
“辛苦神医了，只不过我还有点儿事情想要同明珠姑娘说道，今日，就不送您了。”褚婵对着柳白衣微微颔首。
柳白衣倒没有多在意，只是微微挑眉之后，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青花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神医，请吧。”
自从柳白衣给褚婵开始问诊之后，除了一开始褚婵行动不便，后面身子越发的好了起来之后，每一次柳白衣从百花苑出去，都是褚婵亲自送到门口的。
等到柳白衣离开之后，褚婵才慢慢的走到了床榻边，看着刚才被沐沉救回来的这位明珠姑娘。
对于明珠的印象，褚婵真的是印象深刻。
毕竟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可是跟在不近女色的褚晏的身边。
而且看褚晏对明珠的纵容，那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再则就是现在这幅难以入眼的模样。
褚婵只是体弱多病，并不是一个傻子，她自然是知道，明珠现在的模样，并不是她本来的面貌。
“奴婢，多谢大小姐。”明珠虚弱的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
其实在柳白衣给她扎完针之后，她就已经缓过来了。
只不过她并不想对褚婵行大礼，更别提什么救命之恩，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谢我就不必了。”褚婵笑了笑，温声细语的说道：“不过，你还真的是有一个人需要好好谢一谢的。”
明珠没有想到，在国公府内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们这些个大小姐，不都是不求回报的吗？
再说了，她现在不过是一个长相丑陋的小丫鬟，又能回报什么给她呢？
也许是看到明珠疑惑的眼神，褚婵继续道：“救你的，不是我，是沐沉，沐公子。”
“沐公子？”
沐沉，不是褚婵的未婚夫吗？
明珠对这个人还是有印象的，毕竟人家上次也是救过她。
怎么现在从褚婵的嘴里说出来，这么生分？这么见外？
“对。”褚婵点了点头，又仔细看了看明珠的脸：“明珠姑娘，现在这，怕不是你本来的模样吧？”
明珠一愣，摸了摸自己这张丑陋的脸，有些伤心的低下头去：“大小姐，你不知道，奴婢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就变成这般模样了，才被大公子从清辉院里赶出来的。”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褚婵并没有相信，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的有些放肆，并不像她平日里端庄肃静的模样，反倒是更想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明珠姑娘，其实我大哥这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么多年来，他后院里一个人都没有，要说他是因为脸把你赶出清辉院的，这我可不相信。”
闻言，明珠觉得没意思的紧，把用来装作擦眼泪的袖子放了下来，对上了褚婵不容敷衍的双眼。
“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虽然，你这个理由蹩脚，但是被赶出清辉院也是事实，被沐公子救了两次，更是事实。”褚婵到桌子边去给明珠倒了一杯水过来，明珠这才晓得，哪怕是被关在这百花苑中，大小姐，也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可是她错了，明珠被赶出清辉院，并不是事实，只是明珠的谋划。
看来，用不上威逼，大小姐准备利诱了？
“所以，为了报恩，你愿不愿意，去伺候沐公子？”
原来，这就是褚婵的打算。
可是沐沉不是她的未婚夫婿吗？
自己往她未婚夫婿身边送人，这褚婵，是不是过于大度了些？
明珠有些想不明白，好奇的问道：“为何？大小姐，是想让我先跟在沐公子身边查探情况？”
“不。”没想到褚婵根本不是这样的打算，“明珠，我见识过你的真实面目，你长得如何，我也是知晓，如果再好生妆点一番，可谓是倾城绝色也不过如此，连我大哥这样不近女色的人都动心了，更何况是其他男人，我想要你占据沐沉的整颗心，然后坐上沐夫人的位置。”
原来如此。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明珠也有些明白了。
想来褚婵压根儿就不喜欢沐沉这个未来的夫婿吧？
她不想嫁过去，但是作为国公府的大小姐，生来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又没办法，更没有资格拒绝，所以她才把主意打到了明珠的身上，让沐沉自己开口。
所以褚婵口中所谓的报恩，竟然是这般。
可惜，褚婵的这个算盘，恐怕是打错了。
沐夫人的位置，明珠根本没有任何兴趣，毕竟，她原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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