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的江湖（二十一）
有很多东西三十多年前比现在贵，因为钱数是一样的，但是三十多年前挣得少，钱也值钱。那会儿一个月挣的钱不够买个大鲍鱼的，现在基本都够吃个大澳洲鲍的，虽然有人得咬牙跺脚的。
当年能吃的起“过山峰”的，绝对是有钱人。我在的饭店虽然星级不高，仨星，但是不知道什么途径，请了几位厨师届泰斗级人物做指导，个个都有来头。我是有老人缘，学东西快，所以管那几位老人家叫师父，他们都答应，这是很给面子的事。说起来，当年在厨师行里也不是怂人。
一天，有人点了过山峰，蛇佬拿出来杀，我隔着玻璃门看着，一米多长的大眼镜蛇，被咬了直接开席，都没的救。
蛇佬的保护措施就是只线手套，看的我心惊肉跳的，那条蛇好像是知道自己大限到了，开始还仰着头，吐着芯子，蛇佬往蛇箱子跟前一站，马上就蔫了。蛇佬手也快，一把抓住了七寸，那蛇好像没有反抗的意思，直接耷拉了。
斩头剥皮一气呵成，蛇胆泡酒，端给客人。
一条蛇能做几道菜呢。
中午饭口过了以后，休息的时候碰见蛇佬，给他一根烟，聊起天来。
“这蛇是怕你是吗？怎么你往跟前一凑合就簑了？”
“我家几代杀蛇，应该是杀气特别重。”
“跟你抽烟也有关系吧，蛇呀壁虎什么的都怕烟油子。”
“可能吧，”
聊着天，休息室里其他人都出去了，就剩我俩了。
“你那天夜里摆香案，是超度那些蛇呢还是什么别的？我觉得蛇见了你就老实了，有别的原因吧？那天玩牌坐我对面的，好像是瞧见不该看的东西了”
“你是拜了工程部吕师傅了吧？听说南家那事儿你跟着去的。”
“是，挺邪性的，几十年的恩怨。这种事儿是早晚都得了，妥不过去的。你怎知道的？没跟任何人说过”
“嘿嘿，有些个事儿瞒不住。”
说话间，蛇佬吐了两下舌头。真像是蛇吐芯子是的。看着有点诡异，但是也没太惊慌。
我压低了声音“你丫不会不是人吧？”
“你才不是人呢。”
“我怎么瞧你跟蛇吐芯子是的？”
“听我家老人说，我们家大概是往上六辈儿，出的第一个蛇佬，其实那会儿不是专杀蛇，是山里猎户，打了野味送市集上卖，人家买了，帮人家收拾了。有一次进山，赶上山崩，一块大石头砸了一条大蛇，压着它跑不了了。传说是蛇大了变蛟，看那蛇大小应该是有年头了，祖辈人就觉得该帮着把石头挪开，但是石头有点大，就砍了根竹子当撬棍，边撬边念叨，今天救了你，日后你要是成了蛟可不许祸害人啊，祸害人老天不容。撬开石头蛇就走了。”
夜里做梦，那蛇跟我祖辈人说，你帮我度了一劫，我回报你，你打猎是杀生行，你不如做个度化麟虫的人吧，蛇在畜牲道麟虫类里是比较苦的，阳寿长，很多年头长了，就沉迷了，几世都是蛇。能修行成蛟的万里无一。教你两句咒，你杀蛇的时候先念，算是超度一下，再轮回就不会投生蛇虫类了。而且不会因为杀生造业力。如果赶上一次杀几条蛇，算是它们赶上兵解，几个神识汇聚到一起，就能投生高一级的生灵了，长毛的总比长麟的强。就这么着，我祖辈开始做了蛇佬。都知道杀生行不好，尤其是杀野物的。但是听老辈人说，虽然我家杀生的，但是老人走的时候没有受罪的，而且没有被毒蛇咬了走的。好像是对蛇毒有免疫。蛇也很少咬我们”
说话间，蛇佬又吐了两下舌头，一瞬间，他眼睛真的是立着的瞳孔，看着有点瘆人。
这时候，厨师长在厨房喊了一嗓子：“该着了啊，晚上有四个包桌，预备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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