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好实在的一口。
她只是咬住了,并没有用力,台上演讲的人换成了级部主任,她没了兴致,左顾右看,思索了几秒,拉着我的手说:“千茶树和古辞,我怎么觉得你俩名字这么搭。”
肖笑有这超级活跃的思维,突然就扯到我身上了。
她靠近了一点,摇着头,贴着我说:“他也不算合适。”
我疑惑,不知道此话怎讲。
她的眼睛很大,像两颗乌黑的葡萄,水灵又有神,脸上有两片粉晕,笑起来时特别有生命力。
她很认真的说出了理由:“他一看就是个小白脸,说不定还有腹黑和温柔两面,表面上看起来对所有人都好,其实只是精通处事圆滑之道。他配不上你,因为你肯定是对感情一心一意,深情的要死,能配上你的,只有我肖笑也。”
因为我肖笑对你一见钟情。
死心塌地。
她很认真地盯着我说,早晨的阳光很温柔,光线照到她的睫毛上,水光的眼睛显得更明亮,风吹起了她的碎发,我在认真的听。
虽然知道她可能是在开玩笑,但是我很开心,发自心里的开心。
“一见钟情”这次往往是光彩夺目的女主角出场时才会用到的词,现在有一个很美好的女生说对普通的我说一见钟情,要和我做朋友。
我不知道自己的哪一点能配上这种美好。黑粉粗框眼镜下小小的眼睛?一出门就被风吹的朝天的头发?洗了很多年早已失去原本颜色的旧衣服?还是永远说不出心里话的那张嘴?
又或许是我看起来有点傻,没什么心眼子。
“谢谢你。”我习惯性的用这三个字来应付一切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情况。
她笑了,如春风拂过海面。
肖笑说:“你要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喜欢,因为你值得啊。”
我真的值得吗?亲人的好让我觉得有压力,他们对我越好我就越要成为更好的人,越喘不动气,而别人的好,大概率会是一场恶作剧。
不过,既然她说了,我决定信一次。
第一周过得飞快,快到我还有适应高中的学习节奏,就迎来了周测。实验的周测正式的像大型考试,学习的压力感骤升。好在暑假多少预习了前几章的内容,应付周测勉强够用。
发下数学试卷的时候,看了一眼试卷左上角的大字:145。
我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的是,班上居然有11位同学考了满分,我的成绩居然已经二十名开外了。
果然,这才是实验啊。一切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里都会变得渺小如沙砾,成绩好在这所学校只是最基本的,而且这个“好”字没有上限。
“班长没发挥好吧,怎么才145。”前面两位拿着满分试卷的男生,回头对正趴在桌子上郁闷的我说。
我沉默,又不能跟他们说我觉得这个分数还行。
他们的语气和姿态好熟悉,初中的时候自己也曾在心里用这种语气问其他同学,只是我没说出口,都是心里的小灵魂在自导自演。
一旁的肖笑从漫画书中探出头来,一只手往桌肚里掏,摸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卷子,看了眼分数笑不出来。
她说:“你们怎么这么高,我以为满分一百呢。”
她考了九十五。
一骑绝尘,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上一百分的人。不过她在知道真相之后依旧对自己的成绩宽容以待,“事已至此,先看漫画吧。”
我笑。
好羡慕她能做到如此洒脱,虽然我也能告诉自己不要焦虑这只是开始,但是心里还是已经开始紧张,怕被别人甩到后面。一直以来对分数斤斤计较,每扣一分都要刨根问底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将分数抛之脑后。
很早之前,“成绩”像藤蔓一样从我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将我困在了一个名为“前途”的牢笼中,枷锁根深蒂固,不死不解。
看到肖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古辞。
这一周的时间我的精力都在做时间规划和知识梳理上,甚至没有注意到三班居然不跟我们在一层。
据说是因为三班的班主任是级部主任张老头,为了方便管理,三班教室在二楼办公室旁边。也有人说是为了镇压三班那几个混球。
混球?不知道古辞是不是其中一个。
课间休息的时候,门口的电子班牌前围着一群人,教室内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聊八卦,肖笑打水回来凑过去听了几句,回来跟我分享。
“没想到那个古辞还有点东西,他是推荐生第一,人家压根没中考。”肖笑见我没什么表情,又说,“你知道推荐生吗?实验每年在中考之前组织一次推荐生考试,自主命题,先把各校的尖子录一批,据说那题变态难。不过能不参加中考直接进实验,难上天也能理解。”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也去考了。”
她愣住。
“没考上,题目都看不懂。”我在脸上画了一个笑脸。
出去跟别人说都没人信,我压线进实验,已经是怀北中学的年级第一了。怀北三年能考上一个实验,校长都能在校门口上根香。我考上实验之后,怀北横幅还么来得及拉,学校就被拆了。我的母校,如今已经变成废墟里的砖头块子,大铁门估计都被卖去废品回收站了。
可惜又可惜。
大好的装逼机会就这么没了。
话说回来,我本来以为古辞会是个浪荡公子大混球,没想到是个大佬。
“人不可貌相”这几个字不无道理。
肖笑用一副膜拜的表情看着我,抱着我的胳膊,更加坚定了要跟着我混的想法。
扶额苦笑。
怎么有种欺骗妙龄少女的感觉。
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
10、
实验本着挖掘学生的无限潜能的宗旨,要给每一位同学创造自由发展的无限空间,因为体育和艺术课都开设了选课课程。
刘翔最终还是被票选上了体委,他个子不高,人干瘦,皮肤是小麦色的,顶着个将近一千度的大眼镜,理着很标准的寸头,说话嗓门的也不大。
他站在讲台上抖了半天,握着个背板擦走来走去,突然手一抖黑板擦掉在了讲桌上,全班安静了。
刘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乍眼一看会以为是张卫生纸,已经被揉搓得不成样子,实际上是体委开会发的选课介绍,他一边读一边擦汗。
“一、三、五班一起上体育课。”
三班?
哦、古辞他们班。
他那么高应该会选篮球,那我就选足球好了。自由活动的时候可以坐在看台上吹吹风,或者去暮云亭看小猫晒着太阳睡觉。
肖笑问我为什么不选健美操,班上大部分女生都选择了去跳操。
我说:“我的四肢不仅不发达,还不受控制,跳起操来肯定像只提线木偶,或者生硬的像机器没上润滑油。”
她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笑,说我描述的太过形象,她的脑海中已经有了画面。
我说我会去给你加油。
她说她要来看我踢足球。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小学的时候学校操场装修,体育老师严杰正拎着一个装满油漆的白桶给操场滑草道。严杰老师人如其名,长得公正严明,生气来很像怒发冲冠的包青天,他的肤色很黑,高得像个巨人,传闻他力气到能把一个孩子举起来转八十圈。
总之就是很吓人,不好惹。
那天我在上体育课,几个男生在踢球,球踢偏了滚到我这里,他们喊我给踢回去。这还不简单,我原地跳了跳,调整了一下姿势,蓄力,然后一脚踢到球上。
“去吧!皮卡丘~”
我明明是是冲着那几个男生踢得,可是这球偏偏有自己的想法,它直冲油漆桶而去,精准且毫不留情地给油漆桶来了个爆头。
白色油漆炸了一地,可怜的塑料桶被踢的稀烂,严杰老师的牛仔裤子上多了几大片白色印花。
那一脚之后,大家都说我是国足的希望。
体育课是上午最后一节,正是热的时候。也没办法,毕竟前三节珍贵的精力充沛的时间要留给正课。
我们班只有五个女生选了足球,除了我剩下四个人是一个宿舍的。她们四个人围在一起,手里都抱着几本书,有一个抱着?百年孤独?,剩下三个抱着物理大本。
刘翔选了乒乓球,我们这群人少了带头的,乱哄哄的散养在操场上,一会又涌进了其他班的同学,彻底乱了套。
我本来是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人一多就给我挤到了前面,还有不长眼的在我的小白鞋上踩了一脚。
我唯一的一双小白鞋。
好烦。
我蹲下来用手去拍鞋头的灰,人群太乱了,总是有人蹭到我,我刚想站起来大喊一声,有人在我身后说了句:“长没长眼,没看见这有人吗?”
是很生气的语气,态度很强硬,强硬的保护。
我的嘴替!!
因为蹲得时间有点久,我站起来的时候头发晕,太阳穴被针扎一般疼了一下,随后人渐渐清醒。我的镜片在他脸上反射出两片光,他穿着一件白T,上面印着一只库洛米。
又是古辞。
他舔了舔嘴唇,习惯性地抬手抓了抓头发,肩膀上搭着的校服褂子顺势滑落,被我接住了。
这人每次在光下都白的像鬼。
“你怎么蹲在这,这么多不长眼的,你也不怕被踩到。”古泽问。
我说我在系鞋带。
然后我们同频低头,视线来到了我的那双白鞋上,是双三排粘扣的板鞋,左鞋上还有一片灰。
没有鞋带。
在我想随便说点什么解释两句的时候,他身后窜来几个男生,其中一个羊毛卷一把拦住古辞说:“辞哥,走啊换鞋去,又被小女生缠住了?”
羊毛卷低头看了我一眼,表情秒变,应该是觉得我跟他口中的“小女生”形象不符,所以发出了一声:“啊?”
这语气就好像是看到一位亿万富翁买了在古董店买了一块石头。
古辞的脸冷了下来,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卷毛哥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察觉到氛围不对劲,冲着我摆了摆手,说了句:“不好意思。”
他这几个字反而踩实了他刚才的想法。
我摇了摇头,尴尬一笑,低着头,视线落在了白鞋的那处灰上,抬头时间古辞冲羊毛卷的腰来了一拳,勾着他往台子那边走。
抱抱自己。
老子是一只还在发育的鸟,才不是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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