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梁哥!家乐不太对劲!”
秦家欢原本正要搀扶着弟弟去到乔悦东身边,却感觉身上的力道突然轻了下来。
她转头去看,却见秦家乐倏尔站直了身体,像个麻木的傀儡一般转身便要走进身后的玻璃花房。
秦家欢慌忙伸手去拉。
可不知怎么回事,武力一向不及自己的弟弟突然变得力大无穷,她拽都拽不住,竟然直直被拖往花房的方向。
见势不妙,秦家欢慌忙大叫。
唐琢来不及放下乔悦东,梁郁便率先窜到了姐弟俩面前。
他一手大力钳制住秦家乐,一手飞转至秦家乐的颈后,找准穴位用力一捏。
没用。
梁郁皱了皱眉,又加大了力量。
这回就连隔着几步远的唐琢都明显听到了“咔”得一声。
再用力,恐怕就直接把脖子拧断了。
梁郁神色晦暗不明,他就这钳制秦家乐的手将人拉到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
半晌,他伸出手在秦家乐的眉心一擦。
手指上的细微碎闪在晨光下熠熠夺目。
这是……
“鳞粉。”
唐琢将乔悦东的尸身安置在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刚走过来,便看到了梁郁指尖的东西。
他们原本就是从园区那边沿着蝴蝶的踪迹追来的。
结果在门前遇到被克里斯攻击的几人,这才耽搁了脚步。
眼前秦家乐的样子,显然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心神,再联想联想园区里那些沉睡的人,答案不言而喻。
唐琢和梁郁不约而同地看向旁边那座玻璃花房。
纤尘不染、光可鉴人。
晨光之中,透明的玻璃折射出温暖的光晕,宛如一座晶莹剔透的盎然秘境。
但没有人真的把它当成一座普普通通的园圃。
秦家乐神色木然,还在一股脑儿想要往花房里走。
他的手臂在梁郁的钳制下甚至勒出了一圈印迹。
一味地阻止并不能解决问题,追根溯源才是上策。
三个清醒的人互相对视一眼。
梁郁拉着双目失焦的秦家乐率先上前,一把推开了玻璃花房的大门。
“叮当……”
风铃被门框拨动,发出脆响。
不知哪一块玻璃折射出道道耀目的亮光,刺得梁郁睁不开眼。
他正抬起一只手臂遮挡,突然,原本被他紧紧拉着的人发出剧烈地挣扎,
下一秒,手中的胳膊猛地从指尖抽离。
梁郁一惊,连忙转头去寻秦家乐。
却在看清身边情形的瞬间,怔愣在了原地。
秦家乐不见了,这本无意外。
可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唐琢和秦家欢,也不见了。
大门也是玻璃,门外的情景一览无余。
外面就是宽阔平坦的大路,没有半个人影。
他们就这么突然地,不见了。
梁郁犹豫了一下,在“继续深入探索”和“立刻推门而出”中纠结了一下,选择了后者。
如果换做之前的他,想都不必多想,势必迎面而上,大不了便是杀个对穿,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但现在不知怎么的,唐琢的话总会在不经意间于耳畔回响。
单独行动,他会担心。
思及此,梁郁转身便要离开。
在手抚上门把的那一刻,不远处的花丛深处传来一声奇怪的声响。
梁郁动作微停,侧耳细细分辨。
很快,他便听到一道无比熟悉的嗓音正在低声喃喃。
在一堆断断续续、听不真切的言语中,他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
好像,是唐琢。
梁郁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声线确实属于唐琢,但他从来没有展现出这种忘我又失控的情绪和状态。
梁郁略略想了想,收回按在门上的手,转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层层叠叠的花丛中一条小路蜿蜒着通向深处,梁郁指尖拂过微微颤动的花瓣,清晨的露水微微打湿了他的指尖。
阳光透过那些高高的枝叶缝隙,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绕过一株鹤望兰,一个熟悉无比的身影在漫漫群花间若隐若现。
梁郁几乎一眼就认出,那就是唐琢的背影。
光线勾勒出那人浓密的发丝、修长的脖颈、紧实的腰背,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唯一的不寻常的是,他的身上。
不着寸缕。
四面封闭的花房里,不住何处拂来一阵微风,晨起尚且带着一丝凉意,拨着几片青叶微微晃动。
阳光照射在唐琢宽厚的背上,泄下一丝残辉,撒向和他交缠着的身影。
花房里弥漫着被流动的空气搅扰而起的细小尘埃,唇齿间含糊的呢语,像是隐秘的咒言,拖住了身后沉重的步伐。
梁郁危险地眯起眼睛。
他百分百可以确认眼前的就是幻象。
还是一个低劣无比的幻象。
梁郁把关节握得噼啪作响。
这个玻璃花房可以拆了,不论幕后之人是谁,也不管他制造出这个幻影到底有何目的,他都足够下作卑劣。
但是在捣毁他这老巢之前,梁郁要先看看用来玷污唐琢的人到底是谁。
梁郁果断抬脚,迈步上前。
走得近了,声音更加清晰。
不光来自那个假的唐琢,也来自幻象中的另外一个人,梁郁越听越觉得这个声音也很耳熟。
梁郁一步迈上石台,来到二人背后。
低喃的话语沉沉撞入耳中,声线之中带着一丝暗哑和蛊惑,扰得他眉头锁得更紧,目光犀利地扫了过去。
就在视线清晰的瞬间,梁郁听见假唐琢口中呼出一道缱绻的轻唤。
“梁郁?”
唐琢不禁锁紧了眉头。
刚刚他推开花房大门的瞬间,眼前突然起了一片水雾。
就像是冬日里一个戴眼镜的人骤然从寒冷的室外走进温暖的房间,只是唐琢眼前的雾汽仿佛是直接笼罩在虹膜上的。
再睁眼的时候,梁郁就没了踪影,连带着他拉在手里的秦家乐也不见了。
唐琢想到什么,一回头。
果不其然,秦家欢也不知去了何处。
眼前的花房还是花房,给人的感觉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不真切也缥缈虚幻。
唐琢绷紧脑中的弦,警惕地四下观察。
忽然,余光中有个极为健壮的人影从不远处一闪而过。
虽然那东西速度很快,但是唐琢动态视力极佳,几乎毫不费力就辨认出他身上穿的正是蚕岛特殊医护研究中心的病号服。
和那些沉睡的人们穿得一模一样。
难道是有人醒了?
眨眼的功夫,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群花掩映之中。
唐琢来不及多想,只得先追上去。
一路都是狭窄的羊肠小道,道旁的花草繁密茂盛,却近乎都是全球进化前的普通植被,天堂鸟、龟背竹、铁线莲……唐琢甚至还在缝隙中看到几棵含羞草。
追了一段路,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玻璃花房占地不小,道路也曲折,但按照唐琢的速度,三五分钟足以跑到尽头。
可现在,不仅前路仍旧无期,道旁的植被也愈渐密集高大起来,四下远望早就已经看不到花房的边际。
唐琢抬起头,玻璃花房的钢筋挑顶在刺眼的阳光下若隐若现,看不真切了。
他似乎已经出了花房,误入一片无边密林。
唐琢一边提防未知的危险,一边观察环境,速度不自觉地放慢下来。
他本以为一番耽搁下来,肯定要追丢目标,却不料一抬眼,那健硕的人影竟然还在不远处的前方,像是刻意等待着谁似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两方之间的距离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逐渐缩小着,很快唐琢就知道了前人步履渐缓的原因。
那根本不是一个高大健硕的人,而是两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一个昏迷不醒,另一个将他背在身上,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
他们似乎是在逃命,又似乎并不熟悉路线。
背人的少年不时茫然四望,脚下却半点不敢停顿,显然当前的状况容不得他有半分迟疑犹豫。
少年每转换一次方向,曲折的小道便会按照他走的路不经意地变化。
当他再一次向右拐上一条岔路的时候,他和背上之人的面容刚好透过旅人蕉叶的缝隙,展露在唐琢眼前。
背人的少年他不认识,但背上的人却赫然是那已经死去的乔悦东。
唐琢一愣,旋即背后响起一阵窸窣。
他回过头,来时的路不知何时变成一条滨海的断崖小道,而道路的尽头,一群身穿研究员白色衣褂的人正前簇后拥着疾步追来。
唐琢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手心的电光都已经蓄起,却不料这群研究员像是压根儿没看到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原来他们看不到我吗?
这么想着,唐琢正要超过这一行人,重新去追前方的那两个少年。
却不料,刚一转身,便在队伍的中间看到了同样身着研究员白褂的秦家乐。
他全然不是进入花房时那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此刻他意识清明,眉头紧锁,步履飞快,神态中的焦急之意全然不输队伍里其他的人。
然而,凭着唐琢对他多年的了解,他的急切,并不同于旁人那种冷漠的急功近利和偏执的烦怨愤慨。
他之忧切,在于那两个少年本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