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琢在客厅里打电话。
对面是谁，不用猜也能知道。
“什么叫没证据？你还要什么证据？”
唐琢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没什么好气：“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叫你是来支援的，您倒好，等人都跑没影了，开着那小飞机‘哒哒哒哒’地来了。现在还有脸跟我要证据？那证据全炸成渣渣了，早干嘛去了？”
林北抱着小南的大狗头，缩在沙发一角，眼睁睁看着唐琢在眼前踱来踱去，破口大骂。
不敢出声儿也不敢挪窝儿。
自从他们一行人从蚕岛回来，猎风的气氛就不大对劲。
唐琢每天在长洲各大官方组织里跑来跑去，以调查者、亲历者和猎风队长的身份参与着各种各样的会议、工作。
陈满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蚕岛的行动，但他作为副队，工作量也只增不减，常常不见人影。
秦家乐好像换了副心肠，往日里最爱玩玩闹闹的人，突然变得心事重重、郁郁不安，一改平和从容的冒进起来，整日流连在任务大厅。
他姐姐劝不住人，不得已只能亲自跟在他身边盯着。
唯一还算正常的就是梁郁，可今天一大早也不知做什么去了，只留一个状况外的林北带着一只状况外的小南直面唐琢怒火的余波。
好不容易挨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一连多日各自奔波的人竟然意外凑齐了，连一直留在龙牙研究基因稳定剂的郑研也回到了猎风。
餐桌上，唐琢又提起了蚕岛的事。
他先是颇为隐晦地看了一眼近日变得极为沉默的秦家乐——如果说这次行动受到影响最大的人，非他莫属——然后淡淡开口说道：“蚕岛的事，五大基地协商一致决定停止调查了。”
“什么！”
秦家乐猛地抬起头，狠狠一拍桌子：“凭什么！死了那么多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他旁边的林北被吓了一跳，此刻听得这话，突然想起跟着他们一起前往蚕岛的乔悦东。
去了。
没有再回来。
唐琢叹了口气，轻轻放下手里的筷子：“证据不足，所有的资料都在爆炸中销毁了，只有家欢偷偷撕出来的那页潜在进化者的死亡名单保留了下来，但什么也证明不了。”
“可在克里斯的描述中、在小茹给我们看的幻象中，我们明明看到了，‘养蚕计划’根本就是那群研究员为了施行非法实验的遮掩。”
唐琢摇了摇头：“口说无凭。”
就算是他们四个亲自前往了蚕岛的人都无法证明这些内容的真实性，更别提长洲和其他基地的官方人员了。
“那那些被救出来的人呢？”秦家乐越说越激动，嗓门儿都大了起来，“他们的遭遇不就是铁证，细细盘问他们就是了。”
那些被小茹困在梦里的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受害者和证人。
“没有用，创造梦的人是小茹，与他们接触的是齐里尔和那些实验样本假扮的研究员。而那些真正的研究员早不知尸骨何存了，受害者的证词根本无法证明他们进行了非法实验。”
“再说了，‘养蚕计划’是蓝塔研究院和五大基地共同策划、相互监督落实的，蚕岛园区那些研究员来自各地，并不隶属于蓝塔研究院。”唐琢客观地说道，“这次变故根本追责不了研究院，更怪不到蓝塔。”
“甚至，执行处也是受害一方，一名金星，四名银星和数名铜星，他们也损失惨重。”
“那……那我们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救出来那些被催眠的人，都白救了？”
秦家乐急得有些口不择言，秦家欢蹙了蹙眉，用手臂碰了碰弟弟以作提醒。
唐琢却无心怪罪他这番功利的话语，他似乎想到什么，声音低低的，情绪也低沉下来：“对，白救了。”
众人都有一些怔愣，秦家乐也倏尔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唐琢会说出这番话来。
可令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因为此“白救”非彼“白救”。
唐琢拳头攥得紧了紧，艰涩说道：“刚刚罗栖跟我说，所有我们从蚕岛救回来的人……”
“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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