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男人看着孟西舟不害怕的眼神,突然大笑了起来。
孟西舟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听不进劝的人,通常脑子跟正常人不在一个频道。
男人缓缓放下手里的刀,语带讥讽的说道:“没有你,我也找不到他们母子,你现在这样,还真是好笑。”
孟西舟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脑子嗡嗡作响。
因为她?
这一切是因为她?
“你知道自己租的什么人的房子吗?”男人继续说道:“你想过房子里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男人意有所指的话让孟西舟惊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刚才在沈南意房间里,她清楚无比的听到了喻彩玲和男人的对话。
“啊——!”
喻彩玲尖叫着从沈南意身后冲了出来,她发疯似地扑向男人,张嘴咬住了男人的手。
鲜血从喻彩玲的齿缝中流出,男人痛苦的哀嚎,手里的刀哐当落地。
男人面容扭曲的一掌推开喻彩玲,捂着被咬的鲜血淋漓的手夺门而去。
喻彩玲被推倒,身体撞向墙面,脑袋闷响一声后昏了过去。
沈南意抱起昏倒的喻彩玲,离开前只丢下句——孟西舟,不要报警!
直到沈南意消失在了楼道里,孟西舟才缓过神来,低低地说了句:“好……”
等了一天一夜,沈南意都没有回来。
孟西舟不知道喻彩玲的情况如何,只能先回楼上房间待着。
高考结束,孟西舟已经不能再用学习来分散注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发生的事。
坐在床沿边,孟西舟瞥见墙角立着的行李箱,庆幸当下总算找到了一件能做的事——收拾行李。
过了两天,孟西舟实在是放心不下,她还是决定去医院看一看。
可到了医院大门外,孟西舟又退缩不前,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进去。
栗雨潇碰巧来医院给父亲拿药,她看到孟西舟站在医院门口徘徊不定。
“小西,你来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栗雨潇上前叫住了她。
抬头发现来人是栗雨潇,孟西舟摇了摇头,情绪低落的说:“我没生病……我来是想看喻阿姨。”
“喻阿姨?她在医院?”栗雨潇说。
“……”
孟西舟没有回答,只是突然请求道:“雨潇,你能帮我去看看喻阿姨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栗雨潇说。
孟西舟抿着嘴,只说了句,“我就在这等你,拜托了……”
见她没有说明原因,栗雨潇也不在多问,“好吧。”
没多久,栗雨潇就从医院住院部出来,手里拎着她给父亲拿的药。
孟西舟一直等在原地,看到栗雨潇出来的一瞬,她立马迎了上去,“雨潇,你见到喻阿姨了,她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
“小西……”栗雨潇打断了孟西舟的话,“我没见到喻阿姨。”
看着栗雨潇为难的眼神,孟西舟脑子里闪过一个答案,她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我在病房外遇到沈南意,他说喻阿姨谁都不见。”栗雨潇顿了顿,留意着孟西舟脸上的神情,继续说道:“我说是你……他也不让。”
听完栗雨潇后面的话,孟西舟垂眸,喃喃自语:“我知道了……”
栗雨潇拉过孟西舟的手,“小西,你考完试,不急着回家去吗?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孟西舟回握住栗雨潇的手,勉强笑了笑,说:“嗯,谢谢你。”
“别担心,说不定喻阿姨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栗雨潇安慰孟西舟,拉着她往回走:“到时候你再去看她也一样。”
栗雨潇说的话也有道理,孟西舟这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
两人在路口分开,孟西舟满脸心事的往家走,走到楼下,突然听到楼上有人叫她的名字,“孟西舟,你可算回来了。”
抬头看去,二楼楼道上有人正朝她招手,定眼一看,是许久不见的刘叔叔。
“刘叔。”孟西舟加快脚步走上二楼,“你怎么来了?”
“你舅妈让我来接你回去。”刘叔急吼吼的说:“快回去收拾行李,下午两点的车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舅舅怎么没来?”孟西舟疑惑的问道:“他说会来接我的。”
“你舅他出事了。”刘叔叹了口气,“你舅妈说他从房顶上不小心摔下来,腿断了还把腰给伤了,所以没法来接你。”
“啊……”孟西舟一听心急如焚,拔腿就往三楼跑去。
好在行李前天已经收拾好了,现在拎着就能走,所以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孟西舟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匆匆忙忙的给沈南意写了张纸条。
路过二楼时,孟西舟将纸条从沈南意家门缝下边塞了进去。
刘叔帮孟西舟往下搬行李,看到她蹲在地上塞纸条,“小西,有什么话跟房东说,你告诉我,我后面来还人家钥匙,顺便就帮你转达。”
孟西舟跟在刘叔身后,“没事,反正都塞进去了。”
只要沈南意从医院回来,进门他肯定能看到。
第二天一早沈南意给喻彩玲办理了出院。
其实喻彩玲身上的伤没什么要紧,只是精神方面还不太稳定,所以留院观察了几天,离开前医生还特别嘱咐她需要多休息。
“我没事了。”喻彩玲面色很是憔悴,她仰头吃下手中的药,“你忙你的去吧。”
照顾自己这些天,沈南意的工作也给耽搁了。
“工作的事,我在家也能做。”沈南意扶着喻彩玲躺下,替她掖好被角,“妈,我去买菜,很快回来。”
“嗯。”喻彩玲闭上眼。
沈南意前脚刚出门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喻彩玲开门后发现,来的是先前替孟西舟租房的刘宏泉。
买完菜回去的沈南意一进门就见到喻彩玲坐在客厅里,桌子上放着一串他再熟悉不过的钥匙。
“孟西舟来过了?”放下手里拎着的菜,沈南意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了句。
喻彩玲抬头看向沈南意,“她走了。”
只当孟西舟是不小心落下的钥匙,沈南意转身往厨房去,“没事,我做好饭去叫她。”
“钥匙是刘宏泉拿来的,孟西舟回她自己家了。”喻彩玲说。
沈南意的背影微微顿住。
……
栗雨潇没有想过沈南意也有来找自己的一天。
沈南意穿过街道,从对面进到店里,径直朝栗雨潇走来。
“你要买点什么?”栗雨潇紧张的看着沈南意离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地以为他是来买糕点的,“玉面酥吗?”
她之前听孟西舟说过,沈南意很满意这款点心的味道。
然而栗雨潇更没有想到的是,沈南意唯一一次主动的同她说话,竟还是因为孟西舟。
“她走之前,见过你吗?”
看着沈南意深邃有神的眼瞳,栗雨潇低声回答:“见过。”
“她有说过什么吗?”
沈南意的每一句都绕不开那个人。
“没有……她走的很急,只说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栗雨潇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之后慢慢说道:“想想也是,如果考上陵海的大学,当然不可能再回西坪这种小地方。”
沈南意没有再问下去了,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他如寻常一样,收回落在栗雨潇身上的视线,冷漠地走出了西点店。
可即便如此,栗雨潇还是在沈南意转身的一瞬间,扑捉到了他眼底涌出的那抹名叫伤心的情绪。
沈南意仿若失去方向,他如游魂般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中,等停下脚步时,才发现自己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曾经的五金店门口。
只是如今门店紧锁着,看来新店主还没有开门营业,紧闭的卷帘门显得冷冷清清。
沈南意跟木桩一样伫立在店门口,他看着来往的行人,脑中回忆起儿时搬来西坪前的往事。
街巷深处。
梧桐树后。
一家门头老旧的理发店。
脏兮兮好像怎么都拖不干净的灰白地板,镜子前两张黑色掉漆的理发椅。
“小意,妈妈带你去剪头发,剪完头发你乖乖待在店里,等妈妈来接你。”
“孩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中年女人笑眯眯的说道。
“我会尽快回来。”喻彩玲不舍的摸了摸儿子白嫩的脸颊,挎着包依依不舍地走出了理发店。
理发店里的男客回头看了眼门口盯着母亲离去背影的沈南意,阴阳怪气地说:“又来你这?他妈生意不错嘛。”
“哎,说什么呢?”中年女人娇嗔着制止他,随即看向沈南意,压低声音:“当着人孩子的面。”
那人却毫不顾忌:“他才多大,又听不懂。”
“行了,你这头发还剪不剪了。”女人说。
他们的话如同针尖一样扎进沈南意的耳里,他却只能装作听不见。
“不是告诉过你,别跟他玩。”
女人拉住男孩的胳膊,说着就把人往远处拽。
女人狠狠打了男孩的屁股,“你怎么不听话,信不信我把你关起来。”
男孩哇哇大哭,“我们就踢球,没干别的。”
女人根本不听,“那也不行。”
看着跟自己一同玩耍的伙伴被母亲严厉的拖走,当时小小年纪的沈南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同学的母亲不准他们跟自己玩,为什么那些大人看到他时,总会露出满脸的鄙夷。
就好像沈南意是从垃圾堆里生出来的孩子,他们碰到或者靠近他,就会生霉烂掉一样。
后来沈南意总是会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回家,然后躲进屋子不再出来。
上学,放学的路上也只有他是一个人。
直到那一天,喻彩玲含泪对沈南意说:“小意,我们搬家吧……”
于是在沈南意童年的记忆里,他和母亲去过很多地方,搬过无数次家。
从五金店回来,沈南意才发现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去了。
就在沈南意准备出去找人时,喻彩玲手里拎着盒草莓蛋糕回来了。
她笑吟吟的对沈南意说:“小意,今天六月十五,你的生日哟。”
即使病了,喻彩玲也没忘记儿子的生日。
“祝你生日快乐。”喻彩玲始终面带微笑,“许愿吧。”
沈南意吹熄蛋糕上的蜡烛,跟往年一样,他没有许下任何愿望。
于他而言,未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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