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晞瞬间愣住，瞪着眼睛盯向哲琰。
随即火气再也憋不住了，冷笑着厉声道：“哲琰，麻烦你分清一点儿青红皂白！张闵扬这家伙一进门就不由分说地污蔑我，你偏心也要有个限度！”
哲琰瞳孔瞬间缩紧，满脸阴鸷。
下一刻，尧晞却是转身上前一把揪住张闵扬的衣领，用力将他往上拽。
张闵扬被尧晞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住一下，下一刻脚跟却离地了，脖颈处传来被勒紧的窒息感。
张闵扬瞬间瞪大了眼睛，暴躁的脸闪过一丝惊慌，随即是恼羞成怒的暴怒，立马要伸手去打尧晞拽住他的那只手。
然而不待他落下手去，尧晞就大力一把将他甩开，狠狠砸在了地上。
张闵扬瞬间摔了个四脚朝天，骤然跟地砖触碰的疼痛迅速传遍四肢百骸，疼的他龇牙咧嘴，嘴里哀嚎。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其他几个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尧晞却是冷眼扫过面前一圈人，沉声道：“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家心里清楚。”
这话叫池冀几个面色骤然一变，尤其是被尧晞砸在地上的张闵扬，脸色更是精彩纷呈。
尧晞看着一众人的反应，蓦地又绽开了一抹浅淡的笑，仿佛刚才冷脸发怒动用暴力的人不是他。
他这般变化看得池冀几个又是一愣，然而尧晞却是突然面朝张闵扬蹲下身来，伸出了手，眉眼弯弯地笑着说道：“摔疼了吧，疼就对了，下次谨言慎行，我会跟人好好谈的。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一定要好好记住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起来吧，我拉你。”
这番话却是听得张闵扬心头大震，尤其看着尧晞又笑意盈盈的面容，更是只觉得惊悚可怕。
尧晞这人看起来好欺负，没想到却是个货真价实的黑芝麻汤圆，反击人的时候从来手不留情。
张闵扬瞬间就愣住了，一张喜怒形于色的脸上情绪纷繁复杂。
池冀几个也骤然被尧晞慑住，仿佛才新认识对方一样。
池冀那目光就跟探照灯似的，在尧晞身上来回扫射，脸上一片深思，嘴角渐渐勾起兴味的笑来。
他正准备出声，这时却听站在病床前的哲琰突然带着笑地命令：“尧晞，过来。”
池冀不由看向哲琰，只见对方脸上的暴怒和阴鸷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高深莫测的笑容，那漆黑的目光深幽如漩涡，不仅没法探究其最深层的含义，反而还会被这诡异危险的暗沉裹挟进去，无法进行理智思考。
池冀被他这般喜怒无常反差极大的状态吓了一跳，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张家别墅离开后，哲琰这里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唯一知道这变化根源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池冀惊然地从哲琰身上收回眼神，目光复杂地射向了听到哲琰的召唤后，缓缓站直身体的尧晞。
哲琰刚刚才吼过他，但尧晞似乎完全不在意，还是那脸带笑容的模样，作势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十分乖巧听话地朝哲琰走了过去。
“哲琰……”尧晞站到哲琰身旁，稍稍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低垂下头，有些委屈沉重地抿了抿唇，“动手打人是我冲动了，但我没有错，我也不能任由人污蔑。”
“污蔑吗？”哲琰却是轻笑一声，伸手突然掐在了尧晞的后颈上，仿佛提溜着猫脖子后面的一层皮，微微凑近他，语气变得危险，“你敢说，你没有不怀好意？”
尧晞骤然被哲琰遏制住命运的后脖颈，整个人瞬间就僵硬了，不敢有丝毫反抗。
而在听到对方语义幽深的最后那句话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一点儿一点儿地捏紧，试探着捏爆的极限，整个过程让人痛不欲生。
哲琰就这么大胆而又恶劣地，将他的那些心思弄得昭然若揭。
尧晞瞬间瞪大了眼睛，脸色骤然褪去血色。
这时张闵扬在孙策辉和常霖的搀扶下缓慢地站了起来，在听到哲琰说的那句话后，不怕死地冷笑着阴阳怪气：“看来某些人当真是会掩耳盗铃，明明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常霖和孙策辉他们也早就觉得尧晞对他们琰哥心思不简单，哲琰这么一说，也丝毫不意外，此刻看向尧晞的眼神又复杂又排斥。
闻言尧晞骤然回神，咬紧牙目光狠狠瞪向张闵扬。
张闵扬被他这么一瞪，死灰复燃的火焰瞬间又熄灭了，刚刚被尧晞威慑的阴影又浮上心头，一时间敢怒不敢言。
哲琰见尧晞又是那番伸出利爪试图抓伤人的模样儿，立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果然，手下掌控的身体瞬间僵直起来，不敢再张牙舞爪。
哲琰竟是出奇地感觉愉悦起来，顿了顿，十分轻省地开口：“听话。”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尧晞身体细微地颤抖了一下，这反应太过一闪而过，也只有跟他有所接触的哲琰能感受到。
而他这番状态却是有些取悦到哲琰，他稍稍松开了一些对尧晞的钳制，指尖只是轻轻拿捏着后脖颈那层薄薄的皮肉，仿若宠溺地爱抚着。
尧晞却被哲琰这动作弄得浑身紧绷心脏狂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瞬间从后脖颈窜向四肢百骸，有种浑身发软的慌然。
他却是不敢反抗让哲琰停止这似乎带着暧昧色彩的触摸，怕又招惹惩罚，只能默然地屈服在对方的掌控之下。
竭力隐忍那些早已萌芽的情愫。
沉默地拒绝承认这会带来严重后果的一切。
池冀几个却是被哲琰和尧晞之间古怪的状态弄得有些惊讶疑惑。
就连一向洞若观火爱旁观看戏的池冀，一时间也琢磨不透哲琰和尧晞在玩儿什么把戏了。
哲琰似乎捏上瘾了，并没有放开尧晞的意思，不过他却像是完全忽略掉尧晞的存在一般，径自将话题转移到最关键的事情上。
哲琰目光徒然犀利起来，盯向了此刻面色复杂得犹如吃了一只苍蝇的张闵扬，冷声开口：“怎么回事？”
问话问的没有主语，然而张闵扬几人听到这几个字，还是瞬间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哲琰在问什么。
张闵扬脸色瞬间更加难看起来，看着一副冷冽阴郁的哲琰，立马哭爹喊娘地哀嚎起来，赶紧跟哲琰认错求饶。
“琰哥！这次是我的错，不该疏忽大意把本来该我喝的那杯果酒给你。张明轩那厮存心借机生事不让我好过，暗地里怂恿了陆星玉给我下药，想让我跟还没成年的她生米煮成熟饭让我爸妈爷爷还有陆家的人对我失望！”
说完张闵扬都快哭了，没了刚才的暴躁冲动，满脸自责懊恼，恨不能时光立马倒回，把遭殃的人换成他，而不是让他们琰哥被他无辜连累。
如果不是有这么个意外，他们琰哥怎么可能会被尧晞这家伙儿趁虚而入！
听到张闵扬的解释，哲琰却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早就逻辑推倒出过相似的结果，此刻只是等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而已。
张明轩是张闵扬那不成器的大伯的儿子，比张明轩大上几岁，一直都对张家二房把持着家族而愤愤不平，总觉得张家的继承权要落在他头上才是，一直都表现的野心勃勃，私底下小动作不断。
然而张家落在二房手里却也是情有可原。
张闵扬的爷爷最开始是打算让他大伯继承家业，谁承想大伯不争气，目光短浅任人唯亲，在接手张家的企业两年后就差点儿把公司运营到了破产的边缘。
张老爷子不得不重新操刀上场，然后也把读到医学博士的小儿子召了回来继承家业。
张家做的是跟医疗相关的行业，张闵扬父亲也算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有过硬的医学知识和宽广的行业人脉，再加上对投资有敏锐的目光，一年的时间对张氏力挽狂澜，之后又进一步扩大商业版图，彻底在A市豪门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张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二房，然而张闵扬奶奶偏疼张明轩，才给了那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儿错觉，以为自己才是什么正统的嫡系继承人。
而这次张闵扬十八岁生日宴会，张明轩也算是按捺不住病急乱投医了，张闵扬成年了，也意味着他的竞争对手真正长成了。
所以对方才会暗地里怂恿一直喜欢张闵扬的陆家小女儿陆星玉下药，企图通过这种卑劣的方式毁掉他。
“人呢？”默了片刻，哲琰只淡淡开口，仿佛在提及什么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张闵扬眼圈儿都红了，嘴唇哆嗦着，看起来像是讲话不会利索的样子。
池冀瞅了对方一眼，叹息着微微皱了皱眉，替他跟哲琰道：“陆星玉下完药就后悔了，一个人窝在卫生间自责害怕，抓到人的时候一盘就盘出来了，直接把张明轩供了出来，张明轩似乎也不打算完全藏在背后，我们去逮人的时候正打算跑呢，现在让保镖把人带附近我那大平层里拘着，等你发落。”
闻言哲琰只是浅淡地扯了扯嘴角，神色阴冷，没有立刻说什么。
张闵扬见他沉默，又是一片心如死灰，他们琰哥要怎么惩罚他还不知道呢，但最怕的就是这种刀架在脖子上落不下来的慌然。
他到底沉不住气，忍不住问哲琰：“琰哥，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张闵扬是一脸忧虑焦慌。
他们琰哥不发话，谁也无法琢磨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哲琰略一挑眉，依旧没回话，却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低垂着头作鹌鹑样儿的尧晞，嘴角勾起一丝恶劣，“刚刚的事儿都听明白了？”
听出话头是对着他的，正在出神的尧晞骤然回神，瞬间抬眼看向哲琰。
见到对方神色又变得恶劣起来，尧晞心头不由一颤，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开口说话。
哲琰却是不放过他，继续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置张明轩？”
池冀几个没想到哲琰会问尧晞意见，一时有些惊讶。
闻言尧晞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眉眼都变得凛冽犀利。
对于伤害到哲琰的罪魁祸首，尧晞怎么可能会姑息放过。
他深深看了一眼神情高深莫测的哲琰，又瞥了一眼满脸复杂警惕的张闵扬，才沉冷地开口：“看起来是家族内斗，既然如此，不如把他彻底断绝关系放逐出张家，到时候有的是他的对头落井下石。”
尧晞也没说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样对于张明轩来说太过重拿轻放。
哪怕对方本意是想对付张闵扬，但连累到了哲琰，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听到尧晞这么说，一旁始终关注着他的池冀率先笑着轻啧一声，一脸的意味深长，缓缓开口：“看不出小邻居够狠啊。”
尧晞只是掀起眼皮嫌弃地看了池冀一眼，没说什么。
倒是池冀又碰了次软钉子，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头，抿着唇暂时无话可说了。
哲琰倒是轻笑出声，突然凑近了尧晞一些，盯着他眯了眯眼，开口：“你的报复还是太轻巧了一些，要我说，直接扔乌克兰境内，就看他能不能活着回来了，也让张家那些姑息兜底的人，好好地体验体验什么叫胆战心惊。你觉得呢，阿扬？”
哲琰说着轻淡地给张闵扬去了个眼神，语气稀松平常地仿佛在聊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然而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心头大震，只觉得哲琰不愧是哲琰，依旧是那个在圈子里让人闻风丧胆桀骜嚣张的少年，手段一如既往地狠厉毒辣，冷酷无情。
张闵扬愣住一下，随即立马就倒戈向了哲琰，激动地赶紧道：“琰哥想怎么处置我都支持！”
哲琰只是勾了勾嘴角，目光又落在脸色略有震惊的尧晞身上。
他又改为掐了掐尧晞的后颈肉，像是在做一番警告，对着手里的人暗含强势地说道：“所以听话点儿，总归没有坏处。”
尧晞瞬间瞪大了瞳孔，危险和恐惧骤然从脊柱窜向四肢百骸。
哲琰掐在他后颈上的手掌也仿佛成了拴拿猎物的锁链，此刻对方正漫不经心地提拽几下链条，给予他惩罚之前的警告。
无端让人胆寒，不敢忤逆。
尧晞是真的觉得不太认识现在的哲琰了。
这似乎不仅仅是对方恶劣残忍的一面，还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且琢磨不透的诡然。
哲琰的态度太奇怪了。
哪怕是将他当做宠物玩物，警告威慑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仿佛笃定他无法被驯服，无法被彻底掌控，需要时时做服从性测试。
但对于哲琰，哪怕对方不刻意去驯服他，他也会主动贴上去，尽己所能地跟对方拉近关系。
尧晞一时间想不通了。
觉得诡异奇怪且想不通的还有池冀几个，尤其是池冀，满是兴味的眼里又再次生出了浓浓的对这两人的探究。
怎么对张明轩的处置还能引到对尧晞的警告上去？
所以事发之后，作为将哲琰立刻送医的第一当事人，尧晞跟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冀简直好奇死了。
[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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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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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驯服与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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