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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超易感症

池简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反应,傻傻地看着女人将少年的自己带出去了,也没缓过神来。

直到门砰一声轻轻地被关上,他的眼睛一眨,终于灵魂归窍。他看向男医生:“医生,能不能放我出去一下,我真的很急!”

男医生好笑道:“你有什么好急的,隔离室里面就有厕所。”

他指了指隔离室的门的方向。

池简回头看去,这才发现门的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门,只是没有明显的门把手,只有一个小的插销,他一开始竟然没看见。

池简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开灯并反锁了厕所门。

在洗手台的镜子里看到一副陌生的面孔的时候,池简感觉自己受到了这二十六年来最大的惊吓。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浓眉,双眼皮,高鼻子,脸部轮廓分明,英俊帅气中带有一种少年意气的狂野,是比较有攻击力的那种长相,看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那种抓眼球。

却与二十六岁的池简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

池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人露出惊恐的神色,忍不住颤声道:“卧槽,真见鬼了!”

直到这个时候,当洗手间的混响效果把他的声音放大,他才终于意识到,连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更加低沉和磁性了,音色也不一样!

“冷静!冷静!”

池简打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使劲儿地揉搓了两把,再次抬头看镜面,果然镜子里的人还是没有变回自己熟悉的面孔,只有水珠不停地从脸上滑落往下掉。

池简失神地在厕所里呆了十分钟,才再次失神地走了出来,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那男医生坐在观察区的椅子上看他,见他脸色不好,问道:“你没事吧?”

池简机械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没打算应话,忽然扫到被放在长椅上的黑色书包,神情一顿,转头对医生道:“医生,能请你帮忙把书包拿进来吗?”

那医生起身走过来,将书包一拿,开了个门缝递给他,又立马锁上了隔离室的大门,敬业得像是在看管囚犯,说不给出去就是不给。

池简拿着书包回到了床上,打开书包开始翻找起来。

他先是翻出了一堆的收据,看了一眼,都是今天做各种检查的和办理住院的费用单据,日期竟然是2011年9月9日,十年前!

池简将它们放到一边,再次向书包伸出手去,又掏出来一副烂了的眼镜。

这回有点眼熟,虽然它断了一条腿,眼镜框也变形了,但是这个样式——黑框,圆形,没记错的话,左边400度,右边425度,这是他人生当中配的第二副眼镜。

这说明方才那个真的不是梦,那少年就是高一时候的自己,而少年的他,在现在的这个自己的书包里落下了他的眼镜!

池简叹了一声,又将眼镜放到一边,从书包的最底部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个黑色的皮夹。

池简打开皮夹,长指一拈,直接将里面的身份证给抽了出来。

那上边的照片和他方才在镜子里面看到的人一模一样。

名字是祁颂,性别男,第二性征显示Alpha但后缀括号(未分化),生日是1995年8月25日,十六岁了,竟和自己的新历生日是同一天!

不会这么巧吧!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穿到了这个祁颂的少年身上?

这么说,他是真的穿回到高中时代了?!

池简感到无法呼吸。

他将身份证塞回皮夹,又在书包里翻出了一部触屏手机,竟然是指纹解锁的,这个功能在2011年的手机里可是稀罕货!

遥想当年他手里也就只有一部怎么摔都不烂的小砖头,一条信息还才只能发三十个字,还是他爸充话费送的,连网络都连不上!

池简在这个新身份里闻到了有钱人的味道,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好消息是,不用像十年以前那么穷了,坏消息是,他一点儿也没继承到原主的记忆,而人家妈妈就在楼下,这可怎么是好。

“哎。”池简将除了手机和眼镜之外的所有东西都塞回了书包里,他摸索着解开了手机的指纹锁,顺便改了数字密码。

他拿着手机本想给少年的自己打电话,却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是翻出通讯录,在一堆“海子”“阿哲”和“大高”等昵称中,找到了备注为“寒女士”的电话。

他翻看了一下他和这位“寒女士”的信息记录,确认就是他妈妈,才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寒女士的声音传来:“阿颂,怎么了?”

“那个……妈。”

池简犹豫了一下才喊出了这个称呼,不,也许从他喊这一声开始,他今后就不再是池简,而是祁颂了。

他适应了一下自己的新名字,道:“妈,你们还在楼下吗?”

“我们已经出发了,有事快说啊,我开车呢。”

决定把池简这个名字让给少年的祁颂道:“怎么这么快,不是说去吃饭吗?池……”

池字没说出口,祁颂顿了一下,“我是说,他的眼镜落在我书包里了。”

“他?哦,你是说池简吧?”寒女士笑了一下,“他叫池简,你找他的话,直接跟他说吧,我开车了。”

寒女士的话音变小,祁颂听到她说:“小简,祁颂找你呢,你跟他说吧。”

“喂?”

少年池简不大的声音传来,斯斯文文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紧张的不自然。

但这确实是十年前的自己,那个不擅交际的,清冷又略为自卑的少年。

祁颂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有些微妙,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是我,祁颂。你的眼镜落我书包里了。”

“啊,”少年仿佛愣了一下,“对不起啊,我忘了。”

一言不合就道歉,是他没错了。

祁颂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捏着他的眼镜,道:“它坏了。”

“嗯……我知道。”少年池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心失落。

祁颂知道,这是十几天前他爸爸池松明给他配的新眼镜,专门给他上学用的,花了五百多块钱,不便宜,差不多是他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祁颂道:“是我踩坏的吧?”

祁颂回忆了一下,当时少年池简扑过来阻止他咬杨欢时,反而被他一把按到了地上,不仅把人咬了,还不小心踩坏了他的眼镜。

电话那头的少年沉默了一下,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回了一句:“嗯。”

委委屈屈的,却又不敢问责,受了天大的不公也一个人藏在心里,不敢勇敢地保护自己。

祁颂敛了敛眸,对着手机那边的少年轻声道:“对不起。”

对面猛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被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回道:“呃,没、没事的。”

祁颂道:“对不起,我今天吓到你了,还有,弄清楚医院的看病流程很不容易,今天谢谢你。”

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读高中,第一次只身一人来到城市里。

他出生于贫困的乡下,乡下只有诊所,没有医院,而医院的科室那么多,看病流程那么复杂,少年脖子被咬伤,还要替咬人的他张罗各项检查和住院的事宜……

祁颂都能想象到少年当时焦急不安的样子。

电话对面的池简不回话了,许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祁颂也不强求,便道:“我会帮你把眼镜拿去修理,明天送回去给你。”

少年池简诧异了一下:“明天?可你不是要隔离观察?”

哦,是哦。

祁颂迟钝地反应过来:“呃,那……”

“大后天吧,”池简道,“明天是周六,不上课,如果你大后天能出院,再送来给我就好了,我在学校。”

祁颂奇怪道:“大后天不是周一?不上课吗?”

池简顿了一下:“可是大后天是中秋,放假……你是不是不方便?”

“呃,方便,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祁颂明知故问道,“还有班级。”

“我在高一(16)班,手机号是,我现在念吗?你要不要拿纸和笔记一下?”

祁颂笑了笑道:“念吧。”我倒着都能背出来,还用拿纸笔,嗤。

听池简念完手机号码后,手机回到了寒女士的手里:“儿子,我们马上到了,半个小时后回去找你,到时候给你带盒饭哈,先挂了。”

没等他回答,电话里就只剩下忙音了,看来寒女士是真的很注重交通规则,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许是因为这副身体刚刚分化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他的情绪过度起伏,放下手机后,祁颂的脑袋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浑身疲惫。

他便躺下床去闭目养神,没想到竟睡着了。

直到饥肠辘辘,闻到饭菜的香味,他才被人叫醒,叫醒他的是他现在的妈妈,寒女士。

那男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直到他和寒女士都吃完饭了才回来,许也是吃饭去了。

男医生手里拿着几张打印纸,刚一进门就对他们母子道:“祁颂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确诊是罕见病‘超易感症’。”

寒女士唰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什么是‘超易感症’?”

男医生把手中的报告递给她:

“‘超易感症’是S级Alpha才会患的一种罕见病,目前致病机理尚不明确。

具体表现为在易感期期间,病人的状态容易狂躁、易怒、易失控,有极大的犯罪倾向。

因此在易感期期间,必须送进医院隔离,并进行密切的观察。”

寒女士闻言蹙起了眉:“这听起来和普通Alpha的易感期没有什么不同啊,就不能在家隔离吗,用抑制剂……”

男医生摇头道:“不行,一般的抑制剂对他不管用,他的危险性比普通的Alpha大多了,要是发起狂来,两个成年的Alpha都未必拉得住,Omega更绝对跑不过他。”

在隔离室的祁颂:“……”

罕见病怎么跟他如影随形?

上辈子是Omega腺体异常,这一次又来个“超易感症”,上天这是在玩儿他吧,重生一次加性转了都不放过!

寒女士看着报告上的描述,脸色十分不好:“没办法治好吗?”

男医生道:“目前没办法,而且这个病容易恶化。由于你儿子是S级Alpha,所以他对Omega的等级要求也很高。

而对健康的S级Alpha来说,只要他的伴侣是S级Omega,且他们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不低于60%,双方就可以婚配。

但是你的儿子不同,要满足他的性愉悦,必须要匹配有S级的Omega、且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要达到98%以上才行,这是一个千万里挑一的概率。”

男医生转头看了一眼祁颂,又对他们道:

“他这种病,即使不在易感期也比正常的Alpha更为易感,即更为容易受到发情的Omega影响。

而一旦有Omega不小心在他身边发情,或者他周围的Omega信息素浓度超过一定程度却和他的匹配度不足,他就会陷入易感,不受控制地释放信息素并且浑身疼痛无比,继而焦躁易怒,以致于伤害到身边的Omega。

这种伤害,不单纯是指占有欲上面的伤害,还指纯粹的暴力伤害,他不仅想咬人,还想打那些令他疼痛的Omega。

这就和他今天中午在学校分化时候的表现一样,而这次,只是发病最轻的一次。

若是不加以控制,今后的发病会一次比一次重,甚至可能面临终生隔离。”

寒女士身体一颤,差点跌坐回身后的椅子: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怎么缓解?他才高一,还要去上学的啊!”

男医生沉吟道:“有倒是有,目前唯一有效的缓解方法,就是找一位信息素和他99%以上匹配的S级Omega,与他建立终生标记,并常常保持亲密相伴,可以缓解他的症状。

理论上来讲,如果能找到一位和他信息素匹配度100%的S级Omega,跟他结婚并常常亲密相伴,这个病或可得到完全抑制。

但是要找到一个这样的人,其概率说是亿万分之一都不为过,所以你们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寒女士担忧道:“那可怎么办才好,不行,我得联系一下孩子他爸爸。”

正当她要拿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那男医生忽然又道:

“嗯,我听我同事说,在救护车送他们从学校过来的时候,祁颂一直想去抓他那位同学的手,就是刚刚坐这儿的那位。

那孩子虽然还没分化,但人的本能会使他靠近令自己舒服的东西,你儿子放着周围那么多Omega不咬,就咬他,说不定那位同学和他的信息素比较匹配。

等他分化之后,方便的话,可以给他们两个做一下信息素匹配度测试。”

寒女士顿时两眼放光,露出笑容:

“真的?那我明天就去联系那孩子的家长!只要能匹配上,我马上就去提亲!”

祁颂闻言从惊恐中陷入了更深的惊恐。

他扒在玻璃窗上往外喊:“绝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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