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听到这话一时无言，安静了许久。
而宋妈妈也感受到自己儿子情绪的低落，小心翼翼地问宋辰：“星星还是没和你联系吗？”
“嗯。”宋辰轻声回道。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宋妈妈的提议还没说完，就被宋辰打断。
“不用。”
宋妈妈叹了口气，她也奇怪为什么之前那么黏着宋辰的宋凝辉突然变成了这样，虽然说是骗了宋凝辉，但是平时宋凝辉对自己并不像对宋辰这么冷漠。
“你还记得Jeff吗？”宋妈妈问。
“嗯，你的同事，之前他带星星学摄影。”宋辰记忆里不错，还记得这个人。
“Jeff说星星的天赋很不错，想推荐他去一个摄影团队，但是如果加入这个团队，他可能就要和我一样，长时间地离开城市，这样他没办法继续上学了。”
宋辰问：“你问星星了吗，他的想法呢？”
宋妈妈说：“星星说想去。”
“那就尊重星星的想法吧。”
“可上学……？”宋妈妈虽然说在国外生活的时间机会要超过在国内，但是打心里还是希望宋凝辉在这个年纪能正经上学。
“他本来也不是普通孩子，实验数据缺失，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宋辰平静地阐述自己的理由。
宋妈妈沉默了片刻后，同意了。
于是一周后，宋妈妈对宋辰说宋凝辉如愿加入了那个摄影团队，而她自己的拍摄项目也要移步野外了，提前告知宋辰自己可能又会失去手机讯号一段时间。
宋辰对此接受良好，毕竟他妈这种失联他从小到大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宋辰感觉有些不安的是，唯一可以获得宋凝辉近况的途径没了。
在宋辰的期待中，宋凝辉一次都没有跟宋辰联系过。
宋辰一次次期待一次次落空，甚至自己主动拨过去的语音都无人接听，留言的讯息也无人回应。
逐渐地，宋辰便不再期待宋凝辉可能的主动联系，也不再软件里留那些无人回复的话。
在这期间，宋辰考研出了，对于他填报的F大的生物基因工程专业应该是很稳的，而他的意向导师也是这个领域佼佼者，宋辰在研究院接触到的许多关于A001培育过程的研究，都有参考这位教授的论文，但是这位教授却没有参与A001的研究培育。
天气转暖，复试时宋辰便见到了自己未来的老师：魏远庚教授。
魏远庚还不到50岁，在导师组里是年轻且成绩斐然的一位，而且不知道是天生还是保养得当，魏远庚是导师组里除了女性教授外，唯一一个没有秃顶的男教授，加上长得斯文儒雅，被衬托得很是帅气。
面试的过程比宋辰预想的要简单许多，导师组并没有提什么刁钻的问题，宋辰不卑不亢地回答，看在场的几名老师的脸色，似乎回答得还可以。
面试结束，宋辰对导师组鞠躬感谢后走出面试教室，说不紧张是假的，宋辰去厕所用初春的冷水洗了洗脸，这才感觉到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脸上的水珠还没来得及擦干的宋辰，刚走出厕所就迎面碰到了魏远庚教授。
宋辰有些尴尬，忙用衣袖擦了下脸上残余的水，飞快与魏远庚教授打招呼：“魏教授，您好。”随后让出路来，生怕自己耽误了老师上厕所。
“你好，”没想到魏远庚点了点头回应了宋辰的打招呼，却并不是宋辰想的，教授是要去上厕所，而是叫住了自己，“你叫宋辰是吧？”
宋辰回道：“是的教授。”
在宋辰还迷茫教授怎么主动找自己聊天的时候，魏远庚突然问：“你是不是在研究院参与了A001的实验？”
魏远庚的话音落下，宋辰已经惊出了一背冷汗，难道这件事不仅是自己找工作履历上的污点，还要成为自己考研路上的阻碍吗？
但是既然魏远庚都这样问了，必然是知道了什么，宋辰也不敢撒花否认，只能用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回道：“是。”
虽然承认了，但是宋辰还是不死心地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在研究院打杂了两个月。”语气中带着些委屈和祈求。
魏远庚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学生有些失去血色的脸，这才想起A001曝光时闹得不小的网暴事件，惊觉宋辰大概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魏远庚轻咳了一声：“我没别的意思，当时的实验我因为有违伦理所以没参加，但是我又很好奇相关的细节，见到你就想问问，你应该没签什么保密协议吧？”
宋辰摇头，当时研究院一片兵荒马乱，自己一个打杂的，也没接触过实验核心步骤，哪儿会有什么保密协议。
魏远庚满意：“那你回去准备好，开学来我的实验室打杂吧。”
这话可以说是明示宋辰的面试结果了。
宋辰眼睛一亮，却看魏远庚将食指竖在嘴前：“嘘。”
宋辰点点头。
面试顺利结束，又从自己选择的导师这里得到了肯定，宋辰满心欢喜地往外走，边走边取出手机，想将这喜悦分享给谁。
取出手机的宋辰第一个就点进了和宋凝辉的聊天框，却被自己几个月前发过去甚至还是‘未读’的留言刺了一下。
宋辰抿了抿嘴，几次想滑动手指退出和宋凝辉的聊天框，却都犹豫了，最后还是动了动手指打字：
“星星。”
“哥哥考上研究生啦。”
随后像是逃避一样迅速退出那个聊天框，在去公交站的路上给李锐打了个电话分享自己的面试结果。
“请客请客！”李锐在那头兴奋大喊。
“没问题。”
－
初夏时宋辰毫无悬念地收到了录取通知书，随后便是一个漫长的暑假，宋辰每天都在宅在家里，不是看一些期刊文献，就是昏天黑地地追剧，偶尔李锐怕他在家里发霉了，叫他出去吃饭看电影，但在李锐意外交了个女朋友之后，李锐忙着和自己好不容易追到的女神交流感情，也顾不上宋辰了。
终于快开学了，宋辰收拾打包好自己的行李箱后，被李锐久违地叫了出去。
“庆祝你明天去学校报道，今天这顿我请客了。”李锐给宋辰倒了满杯的啤酒。
宋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面前小桌上的烤肉，无语道：“你请客也太舍得了，请我来吃夜市啊？”
简单的小矮桌上放了两个盘子两个一次性杯子后就有些捉襟见肘，李锐倒完啤酒把酒瓶子放在自己脚边，不同意道：“夜市怎么了，这家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夜市烤肉，看你是好兄弟才带你来尝尝。”
宋辰喝了一口啤酒：“这家不是咱们高中常来的么？老板刚才还因为是熟客送了我们两个生蚝。”
面对宋辰毫不犹豫的拆台，李锐也不脸红，只一味劝酒：“来来来，喝一个，今天之后你就是高知研究员了，我可是听说研一都是牛马，估计再难有喝个尽兴的机会了。”
本来也不爱喝酒的宋辰懒得说明明自己才是酒鬼的李锐，只端起杯子和李锐碰杯，随后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
大概是开心，宋辰虽然没喝地走路不稳，却也有些耳热，而原本是来给宋辰庆祝的李锐已经喝的人事不省，宋辰搀着向一居死尸的李锐帮他叫了个代驾，目的地设在李锐父母家，在目送车子稳稳汇入车流后宋辰给李锐的父亲打了个电话，仔细交代了李锐大概到达的时间，在李叔叔和煦的道谢和隐约听到的愤怒咆哮的女声中挂断了电话。
做完这些，宋辰喊老板结账，心想李锐不会是装醉逃单吧，狠狠在心里给他记上了一笔之后，宋辰这才疲惫地打车回家。
宋辰在顺利踏入自己家电梯后，松懈下来的大脑瞬间被酒气糊住了，宋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也喝了不少，提了提精神，宋辰心想自己回家得赶紧洗洗躺下，明天还要去报道，一边后悔自己今天怎么能和李锐喝这么多，明天怕是要头疼。
虽然心里对自己不断说别晕别晕，但是出电梯的时候宋辰脚下都开始有些打绊子了，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宋辰在电梯间靠着墙去套了两次都没掏出来，就放弃了，估计是李锐父母接到李锐的报平安信息吧。
宋辰靠在电梯间打了个酒嗝，扶着墙往家挪。
宋辰从电梯间挪出来，跺了一下脚，感应灯没亮，大概是酒后情绪脆弱，宋辰瘪了瘪嘴赌气不再试图唤醒感应灯，摸黑往记忆中的屋门位置摸索过去。
可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宋辰发现自己家门口有一团很大的黑影。
宋辰停在脚步，想到自己常看的社会新闻，宋辰后心一凉，感觉酒气似乎都散了不少。
就在宋辰犹豫自己是靠近看看究竟，还是先退去电梯间，以便情况不对好赶紧下去找值夜班的保安时，那团黑影竟然动了，像是转头看向宋辰一般，随后黑暗中还出现了两个亮点。
这什么东西？！
宋辰吓得打了个嗝，努力调动自己喝了酒之后沉重的双腿想跑时，那团黑影两步就移动到了他面前：
“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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