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最近有新领导空降。”
这位叫章闲的人毫不客气坐上了她的副驾，顺滑地扣上安全带。
姚星星握着方向盘，犹豫要不要把人请下去，哆嗦着声音，“嗯，哦。”
“大小姐，今天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安静。”
姚星星缓过神，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
章闲看她一动不动，放大音量，“开车啊”
姚星星问出心中的疑惑，“去哪儿啊？”
“尸检中心啊”章闲抹了把脸，眉头拧在一起，“我的天，脑子真坏了，老本行都忘了。”
高大的男人突然拔高声量，姚星星吓得连忙开火，按照他的指示发动汽车。
章闲算她的小领导，姚星星不认识路，在外围绕了一圈，偶然间看到了陆氏和姚氏的公司logo，发现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还挺远的。
“你给我下去”
章闲脸被气成猪肝色，绕过车头来到驾驶位上，姚星星被赶到副驾上，老老实实扣上安全带。
尸检中心离警司有一段距离，姚星星看着陌生的路况，心里有些无助，暴躁的上司，失忆的她，极具专业壁垒的工作性质，怎么可能隐瞒得过去，而且这份工作一点儿也不好做。
章闲骂骂咧咧，“以前开车都不带减速的，他娘的，现在连路都开不明白。”
姚星星仿佛回到了刚考驾照那会儿，心里升起一丝不满。
看着五大三粗的男人口水乱喷，抿了抿嘴角也不争辩，想想还是陆俞比较温柔。
拿出被开启飞行模式的手机，重新恢复运行，弹出好友陆俞撤回一条消息，宋助理接连发了好几条，短信也提醒着她有未接来电。
章闲斜睨了她一眼，扔过一个小卡片，“补办的，你的卡，为你的安全我们还给它功能优化了。”
姚星星按照他的方法将卡片植入手机内，很快数据在自动恢复，登陆账号里面都是工作群和同事的联系方式，搜索栏上没有出现陆俞的名字。
“让你出现场，你可倒好，把自己搭进去了，两个月都没出来，还白送一个月。”
前任司长卷钱逃跑被杀，姚星星第一次出现场从事尸检工作，其他同事都安全无虞地回来，偏偏就她一人。
章闲开始和她八卦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把自个儿钓在深山老林的树上，那里自杀不是杀，非跑那远地儿。”
姚星星皱起眉头，根据多年追剧经历，听着就不像是简单的自杀案件。
章闲忽然压低声量，“听说空降的领导有两把刷子，上一场战役唯一的幸存者。”
谈论领导是大忌，姚星星抬眸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道，“不知道”
“就你哥那个”章闲说完观察坐在边上的人没有什么剧烈波动的情绪，斩钉截铁地说“你哥肯定不是叛徒。”
姚星星不知道怎么回答，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渐渐淡出的中心区。
章闲怕她心情不好便换了个话题，“最近你和你嫂子咋样了”
姚星星想起家里的朗月和辰辰，斜了他一眼，“你这么担心我嫂子干嘛”
“你嫂子现在单身了啊，反正又没结婚”
“然后呢”
章闲抹了一把自己立体的轮廓，好似胜券在握，“然后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啊”
“我嫂子不喜欢你这样的”
“那陆俞喜欢什么样儿的”
姚星星用修剪整齐粉白的指尖，摸了摸鼻，“问陆俞干嘛”
“他不是你嫂子？你脑子真坏了。”章闲转念一想，“对，他现在不是你嫂子，是你们家总裁员工了。”
为了保护小辰的安全，姚星星也懒得解释，原来是这个嫂子不是这个嫂子，敷衍道，“不知道”
章闲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秀着自己充满力量的肌肉，姚星星看不下去，再秀也没有陆俞的好看。
章闲没在她这儿讨到好处便漫不经心问，“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经历生死后他有没有更爱你了”
姚星星身体僵直地坐在副驾上，犹如五雷轰顶，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在医院住那么久也没听说有男朋友来看她啊。
章闲看她张张合合的嘴角，就知道她现在和他一样，“没事儿，咱这行是个人都嫌，更别说那些娇滴滴的omega了。”
脑海闪过一个画面，陆俞好像也说过一句，为什么都是omega，而她行我不行的话。
帝都尸检中心
外面的墙院还挂着铁丝网，钢铁架子上标识写着尸检中心，几里开外都没看见人影，里面都是几栋小平房紧挨着，中间大概间隔有十几米的距离，不知道还以为是农家小院，中间还矗立着一个大炉子，姚星星进去的时候还冒着烟，尸检房，对面就是太平间，这设计考虑的就是全面。
“走啊”
章闲看着落在后面的人，架着她一起进去了，姚星星内心很抗拒，虽然她尊重每一个职业，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着，但是她还是害怕。
姚星星进门就看见中间摆着的解剖台，周围的同事和她友好地打完招呼，继续工作。
这时有人从冷藏箱里取出一具烧焦的尸体，另一个人抽出冷藏箱的把手，里面躺着一个脖梗处大片勒痕的尸体，姚星星的腿不听使唤的往外跑，嘴里念叨着，“还是毛茸茸可爱。”
章闲提着她的衣领把她带进办公室，“以前都睡过尸检床，怕什么”
以前的姚星星这么拽的吗，她不行啊，视觉冲击太震撼了，她完全扛不住，更何况她现在什么也不会。
姚星星紧紧拽着章闲的手肘，再次被带到尸检房门口，一个戴着口罩的小个子男生友好地隔着玻璃和她打招呼，姚星星扯开嘴，笑了一下，那人仿佛有些惊讶，顿时就换衣服准备出来，可惜被章闲阻止了。
“换衣服进去，还有最好不要办公室恋情。”
换这种一次性隔离衣她倒是很熟悉，只是站在通道门口她还是不敢迈进去。
小个子男生在那头朝她招手，声音娇俏甜美，“学姐快来”
姚星星在章闲的催促下进去了。
“学姐，身体好些了吗，我很担心你”男生举起橡胶手套看着姚星星无声地站在对面，顿时手足无措，强调“我们都很担心你”
姚星星假装熟络地拍拍肩膀，“谢谢”
顾越脖子开始红温逐渐蔓延到脸上。
护目镜下的姚星星并没有关注到这一点，新同事很好都没有为难她，解剖台围着一群人，姚星星不敢靠近。
“顾越，过来帮一下忙”
小男生连忙过去帮忙，姚星星站在原地搓着橡胶手套不知道该干嘛，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的设施，想让自己能联想起什么，然而并没有。
坐在电脑面前的人在敲敲打打，带着厚重的镜片，估摸是年纪大了，打字有些费力。
里面很冷，姚星星只能坐在电脑边上看着那人一个字一个字敲键盘。
思前想后，她在一旁的电脑面前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字。
“小姚啊，你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一旁眯着眼睛看着电脑的人忽然抬头看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姚星星停下敲得飞起的手指，一脸正色，“没有，我就是写个报告给章闲。”
在这里除了她没人这么敢称呼章闲，姚星星也差不多猜到他们俩关系不一般。
一千字的废话，撇去客气和官场的场面话，总结下来就是：我可能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暂时不能待在这个岗位，我要调岗，这是姚星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这工作是公务员级别的待遇，但是这活儿她是真干不了，如果不是之前有过对大体老师观摩的经历，她估计都不敢坐在这儿。
等编辑好把文档发过去，很快手机提示音响起，姚星星点开语音，“你他妈现在搞不了死人，改行看活人了是吧”
意料之中的语气，显然章闲不认可她文字里的内容。
身后传来一阵湿濡黏腻的声音，听着手套接触发出的细碎声，就知道尸体腐化了，姚星星带着口罩也能闻到刺鼻的腐臭味儿。
“噗呲”
一股液体流淌出来，滴滴答答声音从水槽里传开，姚星星没回头都能想象到画面，仿佛那一股液体溅在了她的脸上，旁边的人依旧镇定自若敲着键盘。
姚星星再也忍不住了，周围腐臭味高度集中在小房间内，站在台前观摩的人有的也皱起了眉头，姚星星感官被放大，她现在和站在台上直接闻没什么区别。
胸口一阵闷胀，一声作呕声传出来，但张开的嘴瞬间又吸纳了更多气体直冲胃底，姚星星冲出尸检房，在垃圾桶边上将早上的食物全都吐出来，上腹一阵阵痉挛，残存的食物残渣冲出喉腔，最后只剩下黄色的液体，口腔很快被苦涩的味道占据。
众人仿佛有些讶异，很快又恢复到平静的工作状态，只有那位叫顾越的男生投来担忧的目光。
姚星星脱了手套，站在离解剖台远远的过道里，心里盘算着，这是真的坚持不下去，就看能不能让章闲给她换个岗位。
章闲站在窗外目睹了她狼狈的样子，便招手让她出来了。
“真PTSD了？“
姚星星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开始清洗口腔内的苦涩，摆手道，“真的，干不了了。”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陆俞的声音不容置否，“下班，我在警司外面等你。”
姚星星还在平息呼吸中，刚想开口说自己在尸检中心不在警司，就被挂断了，她巴不得陆俞马上给她接回去。
“陆俞的电话？”章闲一脸讨好的模样，表现的比她还积极，“可是晚上是新领导的欢迎仪式。”
“一定要去？”
章闲插着兜，靠在墙上一脸认真地分析，“别人我不知道，你这种肯定要去，你就不想看看什么死人堆里爬出来领导张什么样儿？”
看样子不去不太符合之前的行事风格，姚星星掏出手机给宋助理发消息，说晚上有事儿让他们自己先回去。
陆：好不回我消息，还给宋知律发消息，扣钱扣钱
姚：我好想逃却逃不掉，明明我是毛茸茸嘎蛋的宠物医生，怎么能当法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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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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