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郁泽尘愣了一下，随即就意识到现在拿着季舟手机的，就是昨天那个亲密的喊着“舟舟”的男人。
“阿舟去哪儿了？”郁泽尘说到这里，忍不住哼了一声，“你又是谁？”
这个问题有意思。
江霆忍不住笑笑，脸上的表情逐渐愉悦起来，“昨晚舟舟让我跟他回家，我们都睡在一起了，你说是什么关系？”
江霆这话说得格外暧昧，言语中还带着点餍足后的愉悦，听上去颇有几分让人脸红心跳的轻佻。
可郁泽尘只是慌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话是骗他的。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阿舟新招的那个小助理是吧？”
郁泽尘很快就冷静下来，一语道破了江霆的身份，“在你之前，阿舟也招过不少别的助理，可他们没多久就都被开除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江霆从嗓子里挤出声冷笑来。
这个叫郁泽尘的，倒是和他想的一样不简单。
“怕是郁先生还没看清楚现在的状况才对，”江霆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郁先生再喜欢舟舟，怕是一个礼拜也见不了几次面。可我就不同了，总裁助理这个职位虽然薪酬并不算高，但胜在……能每时每刻都黏在舟舟身边。”
“你别得意的太早！”
郁泽尘咬牙切齿的斥了一句，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显然是被人戳到了痛处，“要是阿舟知道了你对他的心思，还觉得你能够……”
“啊？”江霆抠抠耳朵，言语里的笑意几乎克制不住，“舟舟他知道啊，他一直知道的。你还没和他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的郁泽尘突然没了声响，只隐约传来一声玻璃碎掉的生意。
江霆勾着嘴角笑笑，已经能够想象到那头的男人气急败坏的摔掉杯子的样子了。
“郁泽尘，我劝你还是别多费力气了，”江霆几乎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冲人示威，“舟舟要是早就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和你做朋友的。”
对面的人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似乎是被逼得狠了。
江霆听着那道呼吸声，知道对方就快被击溃了，“所以你看，你和我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我光明磊落，而你连告白都不敢，只能在黑暗里蜷缩着，视jian一样的盯着他，看着其他人不断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自己却见不得光。”
他那话像是把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的就捅穿了郁泽尘的心理防线，刺痛了他心底的那一小片隐秘。
还没等江霆再说些什么，那头便传来一阵忙音。
对面的郁泽尘挂断了电话。
但其实电话挂断的瞬间，就连江霆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把郁泽尘的那条通话记录从手机上删除，然后才把手机放回到季舟桌子上，转而点起中午的外卖来。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郁泽尘，还是在说他自己。
午休开始快半个小时之后，季舟才拿着文件夹推门回来。
他把文件夹随意的丢在桌子上，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除了微信上有几条新消息之外，通话记录那边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条新记录。
“我帮你定了之前高中常吃的那家烧鸭饭，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江霆看着季舟拿起手机查看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心虚，忍不住开口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还定了那家的炸串，你要尝尝吗？”
高中那会儿，他们俩经常去吃学校对面那家烧鸭饭。
当时学习压力大，江霆吃的也多，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会追加一份猪肘肉，再去隔壁点些炸串配着吃。
那家炸串别说是在北区，就是在整个北城都算得上是很有名气的。季舟以前很喜欢，可也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不了。”
季舟想起高中最后一年的事情，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那种路边摊并不干净，你最好也少吃。”
“我都有十年没吃过了，尝尝怎么了？”江霆眉梢一挑，从沙发上站起来，“该不会是季总你私下里经常跑去吃，吃腻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
可能是外卖系统有延迟，明明刚刚还显示需要半小时才能到，这会儿骑手就已经通知他送到了。
季舟刚想要反驳几句，就看见江霆已经出了办公室。
算了。
这种事解释了倒显得他好像很在意一样。
没过多久，江霆拿着几包外卖上来。
炸串的香味顺着没有系严的袋子飘得整个办公室都是。
“季总，你真不要吃点炸串吗？”
江霆把季舟的烧鸭饭递给他，又问了一遍。
季舟摇摇头，只低着头吃自己的烧鸭饭，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话音落下，江霆忽然停住了动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应声，“好，我知道了。”
房间安静下来，周围只有塑料袋的声音响起。
季舟用筷子戳戳碗里的米饭，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看吧，其实江霆也知道那是十年的。
他不是不知道十年到底有多长，有多苦，他就是……
应该是不在乎吧？
空气里突然响起一声叹息。
江霆从旁边站起来，拿着一袋没打开过的炸串放到季舟桌子上。
“不用你给，”季舟抓紧了手里的筷子，低着头不肯要，“你吃你的，管我做什么？”
“这就是给你点的，祖宗，”江霆帮他把炸串的塑料袋解开，连着纸袋一起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本来是想听你说句软话的，谁知道有些人嘴比铁都硬。”
又想吃，又不肯服软。
他记得明明高中那会儿舟舟性子不这样啊？
怎么这么多年了，人还变得别扭了。
“江霆？”
季舟想了想，忽然叫住转身打算回去继续吃饭的人。
他想要问问他到底是不是还喜欢自己，想要问问当年他到底为什么不辞而别，甚至还想问问当年他对自己到底是不是……
可他看着江霆回头看他，又忽然有些害怕。
万一只是他会错了意呢？
如果江霆真的没有想要复合的意思呢？
他不想到了最后，又闹得无可挽回，两个人连见面都觉得尴尬。
“怎么了？”
江霆见他好久都不说话，有点不太明白。
“算了，没事。”
季舟想了好久，还是没问出口。
下午的时候，季舟忽然收了苏淼的消息。
【苏淼：舟舟，我听说江霆突然回国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苏淼：我不是有大学同学在江氏任职么？昨天他跟我说，他们集团总裁突然换了个人，前两天老江总还在公司办公室和什么人大吵了一架，好像是在说江霆的事。】
【苏淼：好像江霆回国之后没有接手家里的公司，不知道跑哪儿浪去了。】
季舟心里一阵苦笑。
他清楚，他可清楚了。
人都跑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出了江氏内部的人事变更，他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苏淼：你说，他这次回来有没有可能是跟你……】
季舟深吸了口气，眼神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正在一旁忙活着的江霆。
【JZ：他现在就在我公司。】
【JZ：人是昨天来的，应聘我的助理。】
【JZ：我同意了。】
【苏淼：！！！】
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久，对面都没再发来别的消息。
季舟看了眼今天的工作进展，正打算关上微信对话框，对面就又发了新消息过来。
【苏淼：舟舟，那你和江霆……】
【苏淼：要不要……复合？】
【苏淼：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当初……就这么错过真的太可惜了。】
【苏淼：而且当年的事情，江霆他家里多强势你也知道，万一又隐情呢？】
【JZ：你也说了是万一。】
【JZ：从昨天开始算，他在我身边待了快两天一夜了，有什么是这么长时间都解释不清楚的？】
【JZ：他什么都没跟我解释。】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对面又是长久的沉默。
季舟保留了聊天页面，只转头去看需要处理的文件。
等他看完文件抬头去看，才发现苏淼的消息已经发过来有一阵了。
【苏淼：舟舟，你现在……对江霆他是什么感觉啊】
这回轮到季舟犹豫不决了。
他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了很多字，不过最后都被他给删掉了。
【JZ：我不知道。】
【JZ：可苏淼，当年的事我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了。】
苏淼没再发消息过来。
一整个下午都没再发。
一直到快要下班的时候，季舟的手机才又响了一声。
【苏淼：可舟舟，时代已经不一样了。现在思想都很开放了，社会风气也不一样了。而且，你们都成年了，至少和当时不同了。】
【苏淼：你真的甘心吗？】
季舟心头一跳。
他不否认自己是心动了，可当年的事情，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仍旧让他不敢继续往前迈出一步。
而且……
他看向江霆，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间差不多了，你先下班吧，”季舟边说，便起身往外走，“一会儿我来关灯，你不用管。”
江霆看他起来，也跟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看向他的眼神像极了目送主人出门的大狗，“那你去哪儿？”
“……厕所。”季舟头也没回的回了他一句，然后转身往楼层的厕所那边走。
可好巧不巧，他们这层的厕所门口被保洁挂了牌子，表示正在打扫。
季舟脚步一顿，顺着旁边的楼梯间往楼下走，想着去用底下那层的厕所也行。
可他才进去，就听到里面隔间里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跟你说，我们公司的老板好像是个同性恋，”男人似乎是在给什么人打电话，语气里的嘲讽和不屑表露无遗，“最近公司上下都传疯了，真是够恶心的……诶你说，他该不会搞潜规则吧？我总觉得我们总监好像就……这种人就该死全家好吧？”
季舟整个人僵在原地，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从前那些不好的记忆，他脸色惨白的看着那个关着门的隔间，身上冷得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他不是……他……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马上下班了，回头见面说。”隔间里的男人说着就挂断了电话，随即响起一阵衣料互相摩擦发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季舟大脑一片空白，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若无其事的随便找个隔间进去，装作无事发生。
可他现在完全动弹不了，他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了，只愣愣的看着那个男人从里头出来。
两个人目光交汇到一起，那个打电话的男人也白了脸，“季、季总……”
睡在一起：指睡在同一个房子里。
江霆是懂一些蒙太奇式话术的（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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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是的，昨晚我们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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