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馆回到片场酒店，凌溪也没想明白黄巧云今天找自己来到底是干什么？
难不成就是为了炫耀郑愿和她的新恋情的？这未免也太闲了吧？
还有，她说的什么小伎俩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出个所以然，凌溪索性将这桩没头没尾的见面抛到了脑后，去复习下午拍戏的台词了。
另一头，郑愿对于自家母亲去找凌溪的举动也全然不知。
可当她回到办公室，发现被她藏起来的那些凌溪在片场的花絮照片不见了的时候，她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总裁办公室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菜市场，不用多想，郑愿心里就有了眉目。
她按下桌上的内线电话，把刘秘书喊了进来。
“刘秘书，今天有谁进过我的办公室？”
郑愿的声音清冽中浸着层层寒意，让人不自觉就紧张了起来。
饶是刘秘书这样资格老练的员工也被吓得颤了颤身形。
“上午，老董事长来过。”刘秘书垂眸答道。
果然，敢不打招呼进她办公室，还敢擅自带走里面东西的人，这个世上除了她母亲不会有第二个人。
郑愿恼怒之中又生发出一丝无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其他的事倒还好说，偏偏是凌溪的照片被她妈发现了。
她妈从最开始就对凌溪看不顺眼，晚上回去估计又少不了被念叨一顿。
“还有……”见郑愿沉默着没说话，刘秘书又试探着继续开口，声音中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郑愿抬眸，目光锐利地盯住了说话的人。
“上午老董事长来的时候，还把王助理喊了进来。”刘秘书说到这里就收住了话头，表情镇定地继续垂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板。
王助理？郑愿手指轻敲着桌面，脑子里无数念头闪过，瞬间敏锐地抓住了一根线头，突然间豁然开朗。
“你出去吧，把王助理叫进来。”
刘秘书点头称是，迅速地转身离开了。没过半分钟，王助理就敲门进来了。
“郑总，您找我？”王助理神色自若地问道。
“王助理，你来总裁秘书室多久了？”
郑愿的问话似乎让王助理察觉到了些许不妙，但她还是沉着应道，“三年了。”
郑愿漫不经心低点了点头，语气却严厉了起来。
“三年了，时间也不短了啊，那你怎么还搞不明白，你的老板是谁？”
郑愿的声音不大，可吐出的话却犹如雷霆万钧砸在了王助理的身上。
她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总裁，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郑愿语带讥讽地轻哼一声，“原来你还知道我才是公司的总裁，我以为你眼里只看得到我妈呢。”
听到总裁最后的这句话，王助理一瞬间仿佛被宣判了死刑一般，原本就做贼心虚，此刻更是腿都有些软了，险些站立不住。
不过郑愿此刻才没空去想王助理心情如何。
自从上次她妈无意间说出她已经知道自己为凌溪筹备工作室的事，她就明白，她的身边有了母亲的眼线。
母亲早几年就已经不再过问公司的事务，现在却突然对自己盯得这么紧。
这当中的转变，郑愿很清楚是为了什么。
凌溪。
可偏偏郑愿当下最不愿意和母亲谈及的正是凌溪的事。
连她自己都没理清她与凌溪现在究竟是种什么关系？
偏偏今天凌溪的照片又被母亲发现了，事情变得更棘手了。
幸好刚才刘秘书的话无意中点醒了自己。
郑愿猛地意识到，她需要在母亲兴师问罪之前，先发制人。
王助理就是她的由头。
听到自己被开除的消息，原本还存有一丝希望的王助理，脑子里彻底一片黑暗。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来挽回乞求，做了三年的总裁助理，她很清楚郑愿的作风。
她敲定的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更何况这回，是她自己主动触了霉头。
王助理失魂落魄地离开办公室之后，郑愿就开始等着母亲打电话来。
果然，还没过五分钟，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母亲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眼线被开除的消息了。
郑愿淡定地接起电话，若无其事地开口，“妈，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黄巧云却正在气头上，“你还有脸问我什么事？别和你妈装糊涂！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王助理开除了？”
郑愿把手机稍稍拿远了一些，“妈，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我晚上回去和你解释。”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解释！晚上一下班你就给我滚回来，要不然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黄巧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其实很明白王助理被开除的原因，但正因为明白才更接受不了。
女儿这是在和自己叫板吗？还是因为那个被赶出郑家的凌溪？！
晚上刚过六点，郑愿就进了家门。
黄巧云都已经忘记，上一回女儿这么早回家是什么时候了。
她们家什么时候变成了龙潭虎穴？今天要不是下午她那个电话，自家女儿肯定不会这么早回来。
想到这里，黄巧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妈。”郑愿进了客厅，径直挨着黄巧云坐到了沙发上，仿佛没事人一般。
“你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么不听话的女儿，你说，你为什么要把王助理开除？就因为我今天去找凌溪了？”
郑愿在回来的路上原本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借题发挥，把照片的事搪塞过去。
可黄巧云的第一句话，就把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打乱了。
“您去找了凌溪？!妈，您找她干什么啊？”
郑愿被自家母亲的这句话炸懵了，完全没有预料。
“怎么？你心疼了？”见女儿这幅表情，黄巧云怒气更甚。
“她不知羞耻地发照片勾引你，我只是想小小地警告她一下。”
发照片勾引？这都是哪跟哪啊？
郑愿一时间没明白母亲的脑回路，愣了三秒才厘清了母亲的逻辑。
合着母亲以为那些照片是凌溪发给她的？
郑愿一时间哭笑不得，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有这么崎岖的想法。
但这样一来，她倒是不用再多费口舌再解释了。
于是郑愿将错就错揭过了这一篇，“妈，我和凌溪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您没必要亲自去找她。”
“你会处理好？你要是能处理好，也不至于和她拖拖拉拉七年才离婚！白费了那么多时间。”
黄巧云轻轻戳着自家女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郑愿一时哑然，不知道再如何开口。
但很快她脑子又转了回来。
“我俩这不是已经离婚了吗？现在大路朝天的状态不是挺好的？您要是去找她，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我们藕断丝连呢。”
郑愿果然很了解自家母亲，知道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果然黄巧云上钩了，“这可是你说的，你和她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别再搅和起来了。”
“那是当然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哪有离婚的人不识趣地再凑上去？再说了，照片不都被您拿走了吗？”
郑愿顺着母亲的话头安抚道。
“我不帮你扔了，难不成你还要留着收藏不成？她凌溪真把自己当成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什么破照片还敢拿出来现眼！”黄巧云语气忿忿道。
“是是是，我原本也想扔了来着，这下您倒是给我省事了。”郑愿仿佛是在哄小孩一般，说瞎话都不用打草稿。
但这话听在黄巧云耳朵里却非常动听，原本气愤的表情也少了几分凝重。
“对了，你还没和我解释，你为什么把王助理给开除了？！”
想到这一茬，黄巧云又板起了脸，一把推开原本攀着自己胳膊的女儿，表情严肃地要她给自己个解释。
凌溪那一茬已经过去了，郑愿心里原本悬着的巨石已经落地了。
因此现在看到母亲气势汹汹的逼问也丝毫没有慌乱。
“妈，王助理为什么被开除，您心里难道不清楚吗？”郑愿似笑非笑地盯着母亲的侧脸。
黄巧云自知理亏，气势上弱了几分，却依旧不依不饶地开口，“我是怕你被人迷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让王助理替我盯着你的。”
黄巧云越说，声音越弱了下去，她也听出了自己的逻辑有多经不起考量。
她作为郑愿的母亲，对于自家女儿的能耐是最清楚不过的。
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几年前力排众议，将郑氏集团的重担交到了女儿手里，尽管彼时的郑愿尚且年轻。
结果现在，她却开始怀疑起了女儿。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再说了，您也是坐过这个位置的人，您也替我想想，如果是您被人监视着，您会怎么做？”
郑愿语气轻柔，说话丝丝入扣，彻底消融了黄巧云原本兴师问罪的苗头。
“这怎么会是监视呢，我也是为你好，”黄巧云心理上已经被女儿说动了，但嘴上依旧还在挣扎着找回颜面。
“不过既然你已经把王助理开除了，那就开除吧。你放心，这种事没有下一次了。”
黄巧云的这句保证，让郑愿放下心来，母亲向来还是说话算话的。
此刻忐忑不安等待着自己命运的王助理：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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