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溪掷地有声的话语让现场氛围顿时凝结沉重了起来。
台上的顾韵等人在为凌溪捏着一把汗，台下的观众们则一脸吃瓜的表情，完全料想不到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明明是这个记者朝凌溪发难，怎么转眼间就被凌溪给压制了？
沉默了半晌，记者不情不愿的道歉响起，“对不起。”
凌溪知道这个道歉有多敷衍，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既然道歉了，那就意味着先输一招了。
如果他要是识相的话，现在收手还能给自己留一些颜面。
但显然这个记者太不识相，于是他尖利的声音再度在观众席响起，“凌溪小姐，这下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
凌溪轻巧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准备好听我的答案了吗？”
“哼，我要准备什么！”记者的声音满是不屑。
“你刚才问我拍电影是因为热爱，还是当成是攀附权贵的跳板是吧？”凌溪重复了男人刚才的问题，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继续开口。
“我想假如你看了刚才的电影正片的话，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或者说你是个眼盲心更盲的人，否则我是否热爱《灰日》这部电影，我想现场观众心里都有杆秤。”
凌溪语气变得格外认真，看向其他的观众。
“大家刚才都看完了《灰日》，我想你们每个人对于《灰日》的评价都不可能和另一个相同，这很正常。我不敢保证说《灰日》是一部好电影，但是我敢说，我是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了我的角色中去！”
凌溪的话说完，就看到现场很多观众默默地点了点头，这让她心里一暖，感到了一些安慰。
她继续朝着刚才发难的记者，“你问我拍电影是因为热爱还是另有所图？我倒想问问你，如果你对你的事业没有热爱，你怎么能全身心投入进去？”
还不等记者反驳，凌溪就猛地继续自己的话，“哦我知道了，照你刚才的表现，我觉得我这番话大概是对牛弹琴，因为我看不到你对你自己的记者事业有任何的热爱与尊重。”
凌溪嘲弄地看向观众席里脸憋的通红的记者，见他继续道，“凌溪小姐，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刚才的全部问题。”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
“哦？是说我攀附权贵，想做个花瓶吗？”凌溪斜睨了记者一眼，“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咬着这一点不放，是你自己想要攀附权贵？嫁入豪门吗？想让我给你传授点经验吗？”
凌溪用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反倒让现场观众哄笑一片，台上的几个专业演员也有些憋不住了。
凌溪轻笑一声继续道，“你的那些小心思我懒得猜。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可以做个花瓶，可人家不屑；有些人也想做个花瓶，可这些人不配。”
凌溪嗓音清晰道，“我可以在这里坦率地告诉现场的观众，我不屑做个花瓶。那请问记者先生，你敢不敢告诉大家，你是不屑，还是不配？”
凌溪这番咄咄逼人而又字字诛心的问话，不禁再次让现场响起一阵哄笑，也让那位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记者彻底没了嚣张气焰，脸色一会儿憋得通红，一会儿气得铁青，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还是凌溪好心地替他解围，“算了，沉默也是一种回答，估计现场的朋友们已经明白了。我们还是别在无关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了，今晚的路演接近尾声，现场还有其他想要提问的观众朋友吗？”
凌溪将歪掉的话题再次扯了回来。
接下来又有几名观众提问了一些关于电影本身的问题，之后路演就结束了。
离开影院放映厅，返回休息室的路上，黄玫亲昵地扯过凌溪的胳膊，“溪溪，看不出来你口才这么好，刚才那人分明是来找茬的，结果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灰，自己丢了个大人，笑死我了……”
凌溪刚才在场上说得义正言辞，可现在听着黄玫的夸奖，却不由得有些腿软，似乎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连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才没有跳进刚才那个记者给她挖的坑。
她们一路说笑着回到了休息室，就见张君忙不迭地迎了上来，一把把手机屏幕戳到了她的眼跟前，“溪溪，你快看！”
凌溪下意识地接过手机，还有些发愣，“看什么？”
结果她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内容，立马明白了。
她又上热搜了。
现在热搜前三的词条都是她。
#凌溪路演现场差点又打起来#
#凌溪《灰日》路演现场重拳出击#
#凌溪怒怼花瓶标签#
凌溪：“……”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谁这么闲，刚发生的事，转头就给发上了热搜。”
凌溪没好气地把手机还给张君，顺带吐槽了一句。
却见张君白了她一眼，“谁这么闲能让你白上热搜啊，当然是我煞费苦心买来的。你这个没良心的，还说我闲的。”
“你策划的？为什么啊？”凌溪愣住了。
“当然是为了流量和宣传啊。你没看现在热搜上人们都在讨论刚才路演上发生的事吗？这下《灰日》估计能小范围出圈一下了。”
凌溪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了张君的思路。
这段时间《灰日》的宣传策划其实一直都是张君在和顾韵那边对接，凌溪对此完全是一窍不通。
她对电影的宣传思路几乎还停留在七八年前，以为只要电影质量过硬，就足够打动观众，收获一个不错的成绩。
可经过张君这段时间的耳濡目染，现在凌溪已经明白过来，是她太单纯了。
在当下这个流量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再好的电影，宣传跟不上也逃不过扑街的命运。
所以张君才会抓住一切能宣传，能曝光的机会。
刚才路演现场的争锋就是一个例子。确实如张君所说，现在热搜上对此的讨论一片热火朝天。
而且这场争锋是发生在《灰日》的首场路演现场，顺带着《灰日》也在热搜上混了个脸熟。
热搜下的评论不少人都在问《灰日》到底什么时候正式上映。
看来先前《灰日》定档的消息果然还是没能在大众层面传播开来，很多人并不知道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这次路演热搜之后，倒是再次给电影的宣传添了把火。
不过这种热搜可遇而不可求。
《灰日》的第一场路演选在了电影院，之后还有数场路演，但都选择在了高校内部进行特别展映。
相较于影院的复杂环境，高校内部的路演现场要单纯和谐许多，连续路演了好几场之后，凌溪也逐渐变得轻车熟路，不再像首场路演那么紧张。
首场路演的那番剑拔弩张的场面，在此后的几场路演都没能再次复刻上演。
凌溪因此安心了不少，她可不想再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而张君则对此还颇有些失落，仿佛是错失了好多个热搜宣传良机一般。
将近十场路演走下来，终于要到了电影上映的前三天。
在正式上映的三天前，《灰日》会开启点映模式，在全国各大影院小范围预先放映，争取最后的破圈机会。
这是《灰日》宣发的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阶段。
先前将近半个月的路演环节，让《灰日》在大众层面小小地出圈了一把，而且看过全片的观众反响都还不错。
但路演毕竟是小圈子，口碑没能扩散开来。这就让电影的三天点映期显得尤为关键了。
之前不乏有这样的例子，原本大热的片子，在点映场就提前爆了，正式上映的时候票房更是一路长虹。
当然，也有些片子本身质量不过关，点映非但没能吸引更多观众入场，反而让本不富裕的口碑更加雪上加霜。
电影还没公映，翻车的口碑就已经发酵了，等到电影上映立马就彻底扑街了。
凌溪没法预料，等着《灰日》的会是什么宿命。
即便她已经看过了成片，可到底《灰日》能不能征服沉默的大多数观众，她心里一点都没底。
在开启点映的前一天晚上，凌溪有些没出息地失眠了。
明明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数回，不要把《灰日》的票房看得太重要，她全心全意地投入演出就已经是给自己最好的交代了。
可上映在即，凌溪还是不能免俗地担心电影的命运，以及她的命运。
要是《灰日》重复了顾韵先前片子的命运，上映即扑街，那她估计要好一阵子接不到什么剧本了。
虽然她现在也接不到什么剧本。
要是《灰日》能创造一个票房奇迹，甚至不用太大的奇迹，只要票房过亿，那她也算是在七年前的《还乡》之后，又有了第二部说得出口的代表作了。
这样一来，她日后的路无疑会好走千倍百倍。
最起码不用担心继续空窗期了，好坏不济总归是会有一些剧本能看得上她的吧。
可是，奇迹会发生吗？
凌溪越想心里越越没底，想着想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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