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拍子挥得怎么样?我特意找教练学的新招儿,比起你也不差吧?”
网球场里,祝荀满头大汗,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问。
秦己修中肯评价道:“还凑合。”
他讲这话时表情极淡,眉眼漠然。祝荀走过来,拿球拍戳了戳他的胳膊,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忽然生谁的气呢?我可没惹你啊……莫非是我那几个球杀得太厉害?让你觉得没面子?不会吧,技不如人也不带闹情绪的啊。”
“不至于。因为别的事。”秦己修擦了汗,弯身收拾球拍,汗水早已打湿了上衣,背上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变得紧绷绷。
“那……是不是叶澜生?”
“嗯,”秦己修顿一下,“他真名叫时锐。之前我俩谈的时候,我觉得他年纪小,哄一下也应该,偶尔他犯了矫情病、脾气古怪的时候我也忍了。现在我是他顶头上司,不过让他跑腿多了些、周末加加班,他就敢冲我大呼小叫,我不该生气?”
“生气伤身体,你得好好治治他,”谈到时锐,祝荀明显义愤填膺起来,“就让他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完了揪住他的小错误不放,再隐晦地挑唆同事排挤他、误会他,到时候他辞职不干舍不得,隐忍留下又太委屈,这时再多给他安排几次长距离出差,机票、住宿、伙食费,先让他自己垫了,后期公司报销就慢慢拖,你看他难不难受。”
“没想到,你还挺有研究啊,”秦己修想了想,“不过他现在不是缺钱的人。”毕竟有他给的二十万,虽然不知道被杨巧分走多少。
“还有个办法,就是有点恶毒。”
“什么?”
祝荀凑上来,神神秘秘道:“你带他出去应酬,见见这个总那个总的,尤其是圈内酒品臭不可闻那几位,他会知道赚钱不易,以后只敢夹着尾巴做人,不会再有胆子忤逆你。”
秦己修脑子里很快浮现出几个人的脸,一时觉得厌恶。有的男人酒后会丢弃所有品德,借酒揩油者比比皆是。之前顾总助陪他出去,遇上一个叫黄泳的老流氓,一杯酒下肚,就色胆包天地来摸顾总助的手。
秦己修那会儿年轻气盛,见自己的女下属敢怒不敢言地就要吃亏,他伸手,硬生生把黄泳的手腕掰向自己,又往他手里塞了杯红酒。
“秦总,你是什么意思?”黄泳面色不虞,当时还是稳住了脾气。
“请黄总尝酒。”秦己修皮笑肉不笑地说完,忽然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抬,把整杯红酒朝黄泳脸上浇了上去。红酒如血一样滴滴答答流下来,被黄泳那啤酒肚接了个正着。
秦己修望着黄泳的狼狈样,一脸平静地说:“这红酒是我精挑细选,还特意差人带来,竟入不了黄总的眼,宁愿泼掉也不肯喝,秦某实在惭愧。”
黄泳气得直哆嗦,喊着他和正锋的生意来往玩完了。
那晚包厢里很热闹,两方人差点打起来。
吓唬时锐有很多办法,秦己修不想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最多让他分身乏术,没机会去骗别人,那也算功德一件。摇摇头,秦己修说:“算了,我心里有数。”他抬手拍拍祝荀肩膀,忽然想起明天上午要跟法务部讨论合同细节,下午他做了标记,离开公司前走得急,那份合同没带。
“不送你了,我去趟公司。”
祝荀扫了眼时间:“这么晚还去啊?我记得你外公最近好像也不插手公司的事,你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还是因为那个谁在加班,你不放心,非要过去看看?”
秦己修听完直接否认:“他对我的吸引力还没那么大,我是有正事,没跟你开玩笑。走了。”
把车开到公司楼下,秦己修往楼上一扫,整个大楼的灯已经全部熄灭,只有远处工地上的探照灯打过来时,才能零星看见几个办公室浮动的斑驳光影。
他上楼,走出电梯,没走几步,忽然有道刺目的光照过来。
“谁?”黑暗中,有人警惕地出声。
秦己修被吓了一跳,在熟悉的位置随手一按,打开了走廊灯。
格子间里,黑色皮质沙发上坐着一人。那人身上盖着一件外套,一只脚踩在地上,手里抓着手机,刚才那道光就是从这手机里发出来的,到现在也没关。
秦己修定睛一看,不是时锐是谁?
他怎么没走?
走上前,秦己修垂着眼,问正仰头看他、满脸不可置信的人:“你是没地方住吗?谁让你住公司的?要是出了什么事算谁的?明天……周一我就让人事部的人改规定,任何人不得在公司留宿。”
“你来做什么?”时锐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大概因为没睡醒,一时也忘了称呼他为秦总。秦己修懒得跟他计较,想顺便嘲讽他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就算公司大门锁了,停车场也能正常出入,忽然又听他脑子不清楚地问:“你为了我特意回来的?”
“……”秦己修沉默了一下。
这是什么最新勾引人的小手段吗?先是装清纯说自己没谈过恋爱,然后献一些体己的殷勤,现在又演得跟恋爱脑的傻白甜一样,是不是又想劈腿?这小子还真是死性不改。
他蓦地嗤笑一声,惹得时锐皱了皱眉。
秦己修直接把话挑明:“挤进正锋,是你有这个能力,来总裁办,是因为你有这个运气,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更不要妄想走捷径。收起你自以为是的聪明劲儿,别打歪主意,把心放在你的本职工作上。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来。”
看来秦己修碍于他们身份地位不同,有意也只能装作无意,所以才叮嘱他快速成长、以后能独当一面,这样才能与他现在的那个设计师相好有放在一起比较的资格,时锐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他低眉一笑,从沙发上站起。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
“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秦总。”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有些缓慢,令秦己修有种忽然被人嚼了一口的怪异感。
秦己修忍着心中不适,问道:“五年的资料都看完了?”
“没那么快,我周末会好好看的。”
现在才十点半,时锐就准备睡了,秦己修没觉得他这话多有诚意,之前打游戏的时候,时锐是个能打到竞技场关门的夜猫子。他故意问:“你平时都这么早休息?”
时锐闻言,眼眸闪了下。秦己修这是在关心他的作息。
“今天有点累,不过平时也不晚睡,通常十一点半之前就上床睡觉了,早上我喜欢起早一些,跑步或者做些别的运动,这样一天都精力充沛。”
谁问你了?
“回家吧,不早了。”秦己修懒得再跟他纠缠,自顾自去办公室找合同,合同就在桌边显眼位置,他拿上合同,又从书架上翻出两本书,觉得很适合时锐,准备让他好好研读研读。
他迈出办公室门时,时锐怀里抱着一大堆资料、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
秦己修于是把书一左一右摆在他桌上,拍了张照发给时锐。
两本书分别是《包法利夫人》和《美国的悲剧》。负心人都该被钉在耻辱柱上,希望时锐能参透这个道理。
[看完以后,跟我汇报一下你有何感想。]
秦己修抬脚欲走,在电梯里的时锐竟飞快回复了消息:[你不用征询我的同意。]
秦己修感到莫名其妙:[?]
时锐:[主要看你男朋友怎么想。]
秦己修:[?]
[“squid”撤回了一条消息]
[“squid”撤回了一条消息]
时锐:[收到,秦总。]
看来果然是消息发错了人。秦己修按灭了手机屏幕。
这晚,时锐躺在出租屋的小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秦己修身边有男人,但又三心二意地想泡他,秦己修对他时好时坏,难道是因为内心道德的枷锁打不破吗?
时锐侧起身子,脸对着窗。还是怕他那个看起来很单纯的男友伤心难过?
胸口有些喘不过气,他换了个平躺的姿势。万一秦己修忍不住,对他明示了怎么办?他是要忍辱负重,在正锋赚满一百万,还是明哲保身,尽快选择别的去处?
倘若他先发制人,托人找到秦己修的男朋友,告诉他秦己修对他做的事情,公司会不会因此鸡飞狗跳?时锐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跟秦己修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不至于闹成那种地步。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秦己修已经有主了,他对这个秦总的印象其实还过得去,有着完美的头身比,身体每处骨骼的突起都锋利得恰到好处,秦己修这样的人放在他们学校,一定是同学们疯抢的雕塑模特。
时锐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没想到他当时随手投的简历,让他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却要面临直属上司的疑似潜规则。社会果然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老爸说得没错。
目前属于是鸡同鸭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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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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