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雅看着手里的西装外套,一阵懊恼。
外套是蓝松宜看展中途不小心掉落的,
当时何之雅眼疾手快捡起来了,蓝松宜好像没有穿的意思,他就顺便搭在手上了。
没想到临走时忘记还给她了。
蓝松宜忘记了情有可原,她那么忙,平时又习惯了助理跟在身边,注意不到一两件衣服很正常。
可他怎么能忘呢!
捧着蓝松宜的外套,何之雅似乎闻到了上面似有若无的香味,跟蓝松宜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耳尖一红,何之雅连忙把衣服拢了起来,生怕香味继续散发出来。
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这边。
志愿活动而已,溜了也没事吧。
何之雅咬咬牙,抱着衣服就冲了出去。
距离蓝松宜离开大概才不到五分钟,运气好的话,她可能还没开车。
来得及。
等他跑到停车区,蓝松宜刚好启动车子。
银灰色豪车驶离,激起一片地面浮尘。
浮尘后面,是一个狂奔的红色身影。
“停一下!您的衣服!”
隔音绝佳的车子将何之雅的呼喊隔绝在外。
蓝松宜听着音乐,悠闲地开车。
陈欢做事很靠谱,整个下午都没有拿工作来麻烦她。
她现在回去,把该签的字签了就行。
蓝松宜慢悠悠地想着,享受着格外来之不易的轻松一天。
直到瞥了一眼后视镜。
一个红彤彤的影子正在后面追赶着她的车。
仔细一看,是穿着志愿者马甲的何之雅。
这都快两公里了,他竟然一直跟在后面吗?
蓝松宜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
她赶紧把车停在路边,自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站在车旁等何之雅。
何之雅见她下了车,心里一喜,又怕她等久了,忍着喉咙和肺部的不适,加快速度追到了蓝松宜面前。
“外...外套,您的外套。”
气都没喘匀,何之雅就赶紧递上外套,小口小口恢复着气息。
蓝松宜看着他因为奔跑而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额头几颗汗珠随着呼吸一路滑落,掉进领口里消失不见。
白皙的脸颊带着运动后的薄红,水润的嘴唇透着血一样的殷红。
很...可怜?
蓝松宜莫名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现在的何之雅很合适。
其实对她来说,一件衣服真的没多重要。
但竟然有人会为了一件衣服追车这么久。
“就为了一件衣服?”
蓝松宜倒不是责备他,只是仍然有些不相信罢了。
毕竟她见过太多意图讨好她的男人,如果他们得到了她的衣服,可能也会想方设法借着衣服来和她搭讪。
但这话落在何之雅耳朵里,就好像是真的在责备他一样。
他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自己很蠢。
一件衣服而已,交给主办方也行,改天送过去也行,怎么偏偏选了最蠢的方法。
好不容易降温的脸一下子又烧起来了。
“对不起,我没想太多,看见您衣服没拿就追过来了,抱歉...”
“算了,”蓝松宜打断他,看了看腕表,“上车吧,我送你回江大。”
“啊?”
“怎么了,不方便吗?”
“啊?不,但我还有志愿服务...”
“你今天的志愿服务已经超额完成了,我帮你给主办方打个电话就行了。”
蓝松宜说着,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何之雅不再推脱,坐了上去。
今天得到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他已经被幸福砸晕了。
***
蓝松宜的车上没有香薰,但蓝松宜坐进来之后,密封的空间里就开始流淌着她身上的香味,不浓,还有些冷,带着松木的沉静。
何之雅坐在车上,一呼一吸都是她的味道,整个人像个小竹竿一样绷在座位上。
真皮座椅硬是被他坐出了审讯椅的风格。
反观蓝松宜,就自在多了,丝毫没被副驾驶的男生影响到,跟着导航往江大开。
一路上,蓝松宜盯着路况,偶尔瞄一眼导航,看一下后视镜。
每次蓝松宜看右边后视镜,何之雅的心脏就咚咚乱跳,屏着呼吸不敢喘气。
他的脸肯定红了。
“到了。”
没等他压下脸上的红晕,蓝松宜就把车停在了校门外。
“哦...”
好快呀,何之雅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朝外看了看,这才把车门小心地打开。
“那个,谢谢您送我回来,注意安全。”
他弯腰看着车里的女人。
有阴影打在她的脸上,他看不清蓝松宜的样子,却能在心里描绘出她的每一寸眉眼。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依依不舍地注视着远去的车子,何之雅的心里浮现出一双眼睛。
冷漠的、锐利的、高傲的,她的眼睛。
很多年前,她就是用这双眼睛,睥睨着何之远,说他是个垃圾。
那是何之雅第一次被人保护。
何家的三个孩子里,他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因此哪怕大家都知道何之远总是欺负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蓝松宜,在何之远又一次想在演出前剪他琴弦的时候,夺下了何之远的剪刀。
那天他很完美地完成了演出。
这样久远的小事,也许蓝松宜早就忘记了。
可他不会忘的。
他的胃口很小,一点点的甜,就足够浸润他干涸无趣的心脏了。
原地发呆的何之雅,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女人,正惊讶地瞪大双眼。
***
蓝松宜开车开到一半,老宅的电话就来了。
蓝松宜皱皱眉,还是接了。
“小姐,蓝董刚刚摔了一跤,家庭医生已经到了,您要不回来一趟吧。”
佣人语气有些着急。
“严重吗?”
“应该是扭伤了脚,但还要做个全身检查才能确定没有摔到别的地方。”
“行,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蓝松宜语气淡淡的,嘴上虽然答应了,但脸上半点不着急,慢悠悠地在路上开着。
甚至特地绕了一点路。
她又不是医生,去得再早也没用。
不如慢一点,等佣人伺候着祖父检查完了身体她再去。
省的她亲自伺候蓝董,表演孝顺。
龟速前进的蓝松宜,终于在祖父已经上好药的时候“急切”地到了老宅。
“怎么突然摔了?医生怎么说?”
蓝松宜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身体却自觉坐在了沙发上,半点上前照看的意思都没有。
蓝董挥开佣人搀扶着他的手,一瘸一拐坐在了蓝松宜对面的沙发上 。
“老了,在楼梯上踩空了。”
“哪里,您可一点不老。”
催婚的时候比年轻人看着都有劲儿。
祖父哼笑一声,没回答,摩挲着手里的佛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改天叫人把楼梯改改,铺上地毯。”
“您也是,别放着家里的电梯不用。平时还是多走电梯,少走楼梯。”
蓝松宜见祖父不搭话,也不尴尬,环视了一圈别墅,继续开口。
许是觉得蓝松宜的话终于有点关心的意味了,祖父撂下佛珠,老而浑浊的眸子直视着蓝松宜。
“难为你关心我一次。”
“松宜,刚好你今天来了,我就再跟你谈最后一次。”
“哦?您又看上哪家人了?”
蓝松宜见怪不怪。
云城的项目早就审批完了,她现在没什么可担心的,不管祖父找了谁,她都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干脆拒绝。
“不。”
祖父缓缓摇头。
“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自己看不上的,就算我逼你,你也不肯要。”
“况且上次的情况,我也不想再出现了。”
祖父指的是何之远。
“所以,”他顿了顿,“这次我不强求你。”
蓝松宜皱眉,不知道祖父这次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她可不信这个男人对男性子嗣一辈子的执念说放下就放下了。
“但如果你一年之内结婚,我会把整个蓝氏,当做你的新婚礼物。”
“到那个时候,爷爷将不再插手蓝氏的任何事务。”
蓝松宜惊讶地看向祖父。
他这话,可就代表着,以后他再也没有拿捏她的权力了。
为了让她结婚,祖父竟然愿意做到这个地步吗?
蓝董想的其实很简单。
蓝松宜一直抗拒被他安排结婚,不过是讨厌受制于人罢了。
但是,假如结婚可以让她从此不再受制于自己,她不可能不心动。
他也老了,手里的权力迟早是要放给蓝松宜的,何不趁现在跟她做笔生意,用男人,换蓝氏。
对蓝松宜来说,这是笔划算的买卖。
至于子嗣,只要蓝松宜结婚了,他就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无论什么男人和她结婚,都不可能经受得住蓝氏的诱惑。
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下蓝氏的孩子。
成秀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女人,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结了婚,不可能不生孩子。
绵延子嗣,就是她们刻在基因里的天职。
庞大的蓝氏,可不能断了香火。
蓝董用浑浊的眼珠牢牢注视着蓝松宜。
像打量一个形状完美的子宫。
***
蓝松宜直到离开老宅,心都是乱的。
她在车上翻着祖父给她的文件,里面白纸黑字表明着他股权转让的决定。
说实话,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她不是不知道蓝董老了,蓝家就她一个孩子,这些东西迟早是她的。
可迟一点,跟早一点,区别太大了。
按祖父的身体状况,即使再把控蓝家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答应?
可蓝松宜不想结婚。
对她来说,婚姻就像残缺的灵魂互相报团,以期成为完整的人。
哪怕很多人,进入婚姻,也只是成为了各自的绊脚石。
而蓝松宜,是完整的、完美的个体,不想要任何人搅乱她的生活。
不答应?
一段婚姻,就能换她提前二十年掌权。
蓝松宜难得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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