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这个不是真魔。”长溯迅速反应过来,将隐灵珠压在舌下,含糊地提醒众人,“傀物罢了。”
经他一说,大家都回了魂,仔细看去,发现这挑担子的,还真的周身没有丝毫魔气,没有丝毫活物的特征。当然了,亦没有灵智,只能做一些简单动作,会简单地走路,被撞了会回头,回头了会“笑”,是个低阶得不能再低阶的傀物了。
长溯弯身帮它把掉落出来的骷髅脑袋拾回筐子里,拍拍其身,叫它挑着扁担继续往前走。
“还有这个。”他举起手中残破木偶,“这个魔城当真有特色,处处都有傀术的影子,真不愧是傀师的大本营。你们看,几乎路边每一家每一户,都在敲敲打打,制作傀物。”
是的,这个地方古怪极了,一路上两边吵吵嚷嚷,人口不少,来往热闹,有的面目狰狞獠牙外翻,有的眉目含笑长舌如钩,有的倚门挥纱腰身如蛇……但几乎分不清哪些是活的人或魔,哪些是死的傀物。
苗景震惊得嘴半天合不拢:“只有我觉得,书院先生们把一个芥子建造得如此真实,真的很有本事吗?!”
其他人亦深以为然。
一行人躲躲闪闪,埋头掩面,过街老鼠般,生怕再撞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而走了一段路,苗景就面露痛苦状:“我一进来这里,整个人感觉非常不对劲儿……非常难受。可能是我修为最低吧。你们没有这种不适之感吗?”
其实长溯也感到不太对,但不能立刻说上来哪里不对。
穗阳皱起眉:“其实,这里看似没有城墙,但无形中已有设置。还记得我们刚从北边进来么?入城两侧有高楼险筑,互为犄角之势,这便有点儿请君入瓮的意思,只要踏进这城,就会被牵制。”
“至于其他……”她个头太小,拼命蹦跶着往上面四周望了望,“这里浓雾瘴气太重,远方看不太清,但如果我没猜错,大略设有阵法。只要踏进阵法范围内,就会被吸去气运。”
苗景压着嗓子叫道:“这也太流氓了!修真界那边各州各城池,虽说也会给领主提供气运,但都是自愿的,心甘情愿供奉气运,感期领主庇佑。这里怎么能这样?还强制!城里的人跟养起来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穗阳摊摊手:“要不怎么说这里是魔城呢?”
苗景顿时有些焦虑:“那我也会真的被吸去修为吗?我一共就那么点儿……”
长溯:“我们赶紧找人,速战速决,应该问题不大。”
穗阳亦同意。
可是,这大傀魔城这么大,要往哪里找呢?
苗景想起上次考核:“对啊,上次我们不是大师兄拿把蓍草算出来的嘛,这次也故技重施!你们想想看,天衍宗他们肯定也是那个灵童给指引的。”
而这个方案很快得到否定,长溯摇摇头:“上次是在城外荒郊野岭,没有魔人存在。这次我们直接跑到魔窝了,稍微使用灵力肯定会被发现,况且我们还没有赶在人家抓到前快速逃跑的本事。”
苗景皱眉苦脸起来:“那咋办?”
长溯思考半晌:“首先,我们要猜想,归心书院给设的所谓人质,会在什么地方?”
穗阳登时精神:“对啊,这个思路很好!我之前在缥缈宗时,确实听说好几次有长老被俘魔域的事情,自古人魔不两立,魔族恨透了我们,通常把修道的人族关押在最无可能逃出生天的监牢——换作这座大傀魔城,我猜想,人会被关在城主傀师的地牢里。”
穗阳犹豫了下,“看来我们要想救人,得勇闯魔主的私牢了。”
这话一出,登时不止是她露难色,大家一起开始面露难色。
苗景:“这个任务听起来,像是我们刚进人家魔殿就会被逮住的样子,明晃晃地去送人头啊……”他敲敲脑壳,愁道,“也不知道天衍宗他们是怎么搞的。”
同时,陈蕴玉也面容愁苦:“想起多年前,我还立志结丹后,就远赴北疆魔域,找傀师给我的家人们报仇。如今看来,我的能力离报仇还差得很远——这仅仅是一个用来试炼的芥子空间,都给我如此大的震慑,若是到了真正的魔域,我怕也只是去直接送命的料……”
眼看大家竟一个个都开始泄了气,长溯赶紧开始振奋人心,叫大家都支棱起来:“别急,在我看来,且不说,那看似危险重重的魔主私牢,我们也不见得就没有一闯之力;退一步讲,归心书院要我们找的人质,也不一定就在那个地方。”
众人慢慢抬起头,苗景懵道:“大师兄,你什么意思?”
只见长溯朝路边走几步,指着一个破破旧旧的告示牌,他拂开两个在跟前盘亘已久、伸着脖子瞎凑热闹的傀人,揭下一张告示:“看,这上面有城主傀师发布的字谜,猜对者可以进城主宫殿领赏。”
陈蕴玉、穗阳这两个和傀师打过交道的,瞅着展牌上密密麻麻粘贴的来自大傀城主的字谜告示,想起当年遭遇,同时嘴角一抽:“他还真喜欢叫人猜字谜啊!”
长溯:“我们可以通过这条途径进入傀师宫殿,然后再找机会寻找地牢救人。”可说着,他伸手将这个字谜告示撕成两半,“——但我们不走这条路。”
苗景:“为何?”
长溯沉思片刻,说:“我认为,这次考核不见得会这么难,此番,先生们主要想考验我们在魔域的应变能力、和魔人魔修的对战能力,应该不会故意为难,一帮长老们都无法完成的任务,竟然交到我们头上。并且天衍宗那边弟子上次刚出了事,那么这次,应该不会太过刁难我们……”
一通分析后,长溯:“反正,我认为大概率人质不会在地牢。”
锦容这个话多的,此次进入芥子空间后始终未开口,眼下却突然说道:“你这是真的有小道消息?还是纯猜的?”
长溯默了默:“……我能说是,直觉么。”
锦容略略挑起眉。
“我倒觉得大师兄这种直觉非常可信。”江月鹿也忽然出声。
“说实话,之前我亲眼见过很多次,燃星哪怕不施展功法,通常也能猜对许多事情。”江月鹿摊摊手,“他们修气运一道的都是这样,直觉非常敏锐且准确,没有道理的。”
于是锦容眉毛挑得更高了:“好吧,我身边确实没有修这个的,没有发言权。”
不过他依旧将信将疑,“啧”了声,“那应该在哪里?”
长溯环顾四周,缓缓闭上眼睛,徐而缓地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没有闻到,这满城的魔气中,还是夹杂着少许灵气的吗?”
丝丝缕缕,因为在这个环境中太过特殊,故而能被感受到。
其他一众人都呆滞地看着他:“我们为什么会闻到?”
双方皆不能理解。苗景挠挠头,试图解释道:“大师兄,这就像是,我们都是人啊,人为什么会闻到人味儿?”
长溯顿时惊醒,心里咯噔一声。
还好很快陈蕴玉出来给他打圆场:“大师兄一直以来都很天赋异禀,或许,他真的能感受到我们感受不到的东西呢。”
最终,所有人都决定跟着长溯的“直觉”走。
但其实长溯只直觉出了他们不必勇闯傀师宫殿地牢,至于其他的,他决定用点儿逻辑。
长溯领着所有人,前往哄闹的买卖集市,一路上探听了半天,终于抓住关键词。
长溯拦住一个满脸横肉的魔人:“劳烦,敢问去哪里买一个,额,……仙豕?”
“‘劳烦’?还‘敢问’?你这装货!跟着人界那帮猪狗学的都甚么狗屁词?……”这魔人正欲抬手把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家伙一巴掌挥走,但一个对视间,他看到对方兜帽下一双漆黑幽深不见底的眼瞳,不知为何,竟叫他从骨子里颤抖了下,“你……”
长溯用戴着手套的手扶了对方一把,温和道:“你没事吧。”
这魔人浑身僵得一动不敢动,僵硬转头,指了一个方向,结结巴巴地说:“你们,可以去那个寮楼看看……没有被选中的仙豕,会被送到,送到食楼……”
说着鼓起勇气挣开长溯钳制他的手,连滚带爬地跑掉了,转眼消失在街头浓重瘴气当中。
其他人有些莫名其妙,苗景来问:“大师兄,他怎么了?”
长溯眨眨眼:“我也不知道。”
他转头,“这个魔让我们去往那个寮楼。那楼是做什么的?”
于是一队人又偷偷摸摸地顺着路跑到了那座寮楼。可谁知,穿过毒瘴雾气,到了跟前,才发现满楼红袖招,魔姬们倚在红纱软毯前坦胸露乳,春波阵阵,香气馥郁,遍地都是交|媾的魔人。
竟然是座妓寮!
苗景“哎呦呦”地赶紧拿袖子捂住穗阳的两只眼睛:“小孩子可不能看这东西!”
“……”穗阳缓缓推开他的手,“劳烦,不出意外的话,我年岁比你大。”
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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