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以前,我现在——”
宝珠话到一半,警觉让她没道出全部,侧目,陈祁眼中期待不加修饰,赤|裸、醒目。
他知道她当初喜欢陈真,但他并不知道她现在是否仍然为陈真心动,这是他抛出话题试探的目的。
他最想要的结果就是她的后半句否认,这跟他搅乱联姻的成功率息息相关。
逻辑链闭环,清晰地提醒她已经踏入陷阱的边缘。
宝珠敛起笑:“我现在是宝家人,不管陈夫人内心如何看我,见到我时她不会给我难堪。”
“那就好。”陈祁移开了目光,没能得逞自然也就没有后话。
*
宝珠领着陈祁快要进门时,陈夫人正在前厅同宝老太太话别,两路人见面几乎不可避免。
“珠小姐。”不知在门边候了多久的老管家拦住了要开门的宝珠,他的目光扫过宝珠身后跟随着的陈祁,“陈夫人正在前厅。”显然他是对陈祁身份有所了解的。
“没事。”宝珠摆摆手,她还怕陈夫人走早了呢。
老管家仍是面露难色:“这……”
“他替我挨了一拳,我总得找地方带他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宝珠再不顾阻碍,推开了那扇门。
宝老爷子喜欢宽阔的布局,偌大的前厅除了头顶的水晶灯晃眼外,遮挡视野的物件少之又少,刚起身的陈夫人第一眼就能看清来人。
“好巧啊,温意阿姨。”
陈夫人还在消化眼前画面,陈祁已经主动打起招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什么亲近关系。
宝老太太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表情没有陈夫人那么难看,只抬头扫了一眼宝珠,警告地蹙了下眉,示意她不能乱来。
相比于见到陈祁的吃惊,更令陈夫人短路的是宝珠的出现,她绞尽脑子也不会想到,宝家捧在掌心的明珠会是当初那个被陈真记在心里的狼狈又可怜兮兮的女孩。
五官还能看出痕迹,但气质变化太大了,那股子怯弱和畏畏缩缩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和进退得体,又因如今优越的气质而将那一张脸的美悉数释放,原本就张扬的美貌没了遮遮掩掩,任何人再想染指都仿佛成了高攀。
她已经不再是污泥中长出的野花,是高阁之上千万人仰望的玫瑰。
陈夫人心里已经在后悔当初未能留一丝余地,其实她早该想到的,能在附中插进位学生已经是难事,更何况还是在附中最好的班级,宝珠的成绩虽不错也不至于到数一数二的地步,没点本事和后台怎么可能会放她进学。
到如今她只能抱有一丝侥幸——或许她心里还是对陈真还有当初的痴心。
“好久不见,温意阿姨。”宝珠挽上了陈祁的胳膊,从错位的视角观看,他们俨然已是最般配的一对。
陈夫人最后一块体面的镜子也在这声招呼响起时,彻底摔倒、破碎。
“宝珠。”宝老太太咳了一声,这局面太明目张胆地给陈夫人难堪,有悖于宝家的家教。
“你和我一起送陈夫人到门口吧。”老太太出面缓和,并没有提及陈祁,显而易见是要把陈祁晾在一边。
“好啊。”看到陈夫人难看的脸色,宝珠的戏也演够了,从陈祁臂弯抽出手的动作干净利落,若是凑近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看向陈祁的眼神找不出一丝眷恋,“你先去理疗室。”好像只是把他当作了身边应急最趁手的工具,警报解除就放回原处。
“嗯。”陈祁没有反对,准确来说他连反对的选项都没有。
言语上的服从是一回事,刚得了好处的小狗可没那么容易把到嘴的奖励又还回去。舞剧谢幕了舞台还没散,他们仍挨得很近,近到随便一个动作都会擦过彼此的衣物,摩擦的声音很轻,轻到除了他们不会有人在意到这暧昧的细节。
陈祁抬手,在除了他和宝珠不会有第二个人看见的死角里,他隔着衣服攥紧了宝珠刚刚挽过他的那只手,衬衫和西装交互的轻微摩擦声,在此刻,在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空间,震耳欲聋。
宝珠吃惊地抬眸,因着这一攥她的身体也在所难免地再一次更近距离地趋向陈祁,虽然只是轻微的幅度,流转的空气都更暧昧不清了,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淡淡的香味。
宝珠之前也不是没有和哪个男生挨得这么近过,她大学有时聚会就和不少男同学坐一起喝过酒,那些男同学都是外国人,他们身上的香水味都更浓郁,就像她一开始闻到陈祁身上的香水前调一样令她犯晕,但现在不同,可能是香水留香时间太短,陈祁身上的香水味淡去大半,留下的干净清冽气息如同他与生俱来的体香一般,很好闻。
“理疗室等你。”陈祁特意低头说的话,吐露的呼吸都恰好如精确计算过从她耳边拂过,痒得像不小心摔进了狗尾草丛,怕动弹会有更加意想不到的体验,所以只能硬着脖颈将全部体验都藏进心里,连同那份轻痒一并转移。
算是满意她的反应,在宝老太太也起身过来时,陈祁终于松开了牵制住宝珠的手,脸上挂起人畜无害的笑。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时间并不长,几乎都凝聚在了一个瞬间,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宝珠突然察觉被陈祁攥住手腕的那一刻她确是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吃惊,和陈祁接触的时间并不长,抛开最初蓄谋的搭讪,和他疑似不安好心的意图,他其实从未有过强迫的行为。
所以下意识地,宝珠把他划入了一个合格且适配工具人的范畴,却没意料到,工具人不甘现状的时候也会主动出击,表示不满。
在接收到危险信号后的很短的反应时间里,宝珠就迅速地重新规划好了陈祁的分类,危险等级上升,连开始的吃惊也在转瞬间被消化殆尽,衍生为更高一级的防范。
宝珠揉散了袖口的褶皱,她挺喜欢这种警惕、浑身竖起尖刺的感觉,虽然有几率隔绝善意,但至少保护软乎乎内里的成功率是百分百,不会太轻易地就被人三言两语骗走真心。
宝珠神情淡漠地看了眼陈祁,转身决绝,快步走向宝老太太身边,没给陈祁留下赴约的承诺。
宝老太太蹙了蹙眉,一旁陈夫人倒是松了口气,看他们这样子陈真也不是没有机会。
*
直到送人上了车,宝老太太才回头把话题引到了陈祁身上。
“你怎么和陈家那小子搞在一起?”
早上在餐桌上的那本由宝老太太亲自挑选青年才俊合集里,陈祁甚至连一个角落的版面都未曾拥有,选择题无论选A或C,哪怕增加到Z,都与他无关,因为他从来不在给出的选项当中。
陈祁是今天由宝珠带出的变数,是她亲手在试卷上用签字笔额外加上的选项其他。
宝老太太他们讨厌的变数的无法掌控,恰恰是宝珠最需要的,是她博弈的加码。
“理由很简单,陈家的儿子有两个。”宝珠往宝老太太身边靠了靠,“奶奶,有空让我和你和爷爷好好谈谈吧。”
宝老太太终于不再是长辈看戏的姿态:“谈什么?”
宝珠微微一笑,抬手指向陈夫人离开的方向:“怎么拿到陈家的‘绻意’。”
宝世这些年逐步向奢侈品集团靠近,以宝世珠宝最为瞩目和代表,不是常年出现在顶尖秀场模特身上走在时尚的最前沿,就是又在某晚宴上成为明星粉丝吹嘘身价的资本,所以定位和价格一向令大部分人望而却步,同时这部分的市场的空间有宝世珠宝在于宝世而言是逐渐趋于饱和的状态。
拓宽市场渠道是必然要考虑的事情,宝世内部经讨论也给出过答案,针对下沉市场的更年轻的轻奢珠宝品牌,宝世珠宝也试着推出了更平易近人的产品,打算双线并行,但效果反倒是让宝世珠宝自己的品牌效益打了折扣。
宝世珠宝已经是成熟的品牌,它由消费者决定了站位,不可撼动。
所以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开辟一条全新的品牌,宝世也尝试过,但在拥挤的下沉市场收效甚微,直到宝世把目光聚集到了陈氏手中的轻奢珠宝品牌“绻意”上。
绻意占据了珠宝下沉市场的很大份额,只可惜陈氏等人志不在此,花了大价钱在其他项目上,反倒是在绻意的投入上不见多少,新兴珠宝品牌包括设计师私人工作室的日益增多让绻意这两年的日子并不好过。
宝珠在国外也并非全然捣鼓设计,有关宝世的动向和举措她向来都是细细琢磨,在宝世有意下沉市场的消息传出的时候她就已经打量起了下沉市场里那些参差不齐的珠宝品牌,陈氏的绻意一直都在名单。
她知道宝老爷子怕绻意这品牌耗死在陈氏手里的同时,也怕直接提收购会让陈氏警惕,所以一直犹豫。毕竟是商人考虑的前提总归是利益最大化。
就像联姻,也是利益的一种交换罢了。
她的作用,或许就是换取绻意。
但现在,她想她会有更好的办法,两全其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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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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