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现场气氛凝滞，原本待在外面吃东西、擦刀、苦恼实验进展的人纷纷躲进车里，以防知道不该知道的事被灭口。
亓官憬冷着脸，上前拎起安善龙，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和他细细交流，苏衡跟着他的脚步。
“待在这里。”
亓官憬头也没回。
苏衡脚步顿在原地，随即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天色渐渐黑了，篝火慢慢点燃，他坐在火边，是不是添一些柴火。
瞅瞅亓官憬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和往常无异的苏衡，李新凯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磨磨蹭蹭到苏衡身边坐下，碰了碰他的肩膀。
“诶，你就不怕出事？”
李新凯侧头对上苏衡仿佛看着白痴的眼神。
“出事也是那个叛徒出事，和一开始让你处理的结果有区别吗？”
亓官憬不想让他跟着那就不跟，反正他又不会出事。
“对哦。”李新凯一拍脑门。
-
亓官憬将人拖到僻静处，随手一扔。
“说吧，你口中的秘密是什么？”
身体和地面碰撞扬起的飞尘让安善龙呛到，他轻咳几声：“那个站在你身边的少年，是丧尸吧。”
他看着亓官憬，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我没猜错的话已经是九级丧尸了，如果不是他的呼吸频率和体表温度，我还真看不出来他不是人。”
亓官憬轻笑一声，半蹲下来，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等他面色涨红难以喘息，几乎要窒息时，他悠悠然放开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知道点什么我就一定会放过你，嗯？”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再度提起心，不敢仗着手握把柄嚣张，安善龙胆怯道：“首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能研制出让他恢复正常体温的药，绝对不会让别人发现他的身份。而且，现在我的命掌握在您的手里，我绝对不会往外说。”
见亓官憬神色不变，他小心翼翼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筹码。
“我能看出来，郁佛晓肯定也能看出端倪，但她不像我，她还有退路，一旦她将这个消息告诉官方基地，那位大人的身份也就暴露了，第一基地将名声扫地。”
只要亓官憬对郁佛晓起了杀意，那么，从今往后第一基地研究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安善龙低头掩去眼底的思绪，别的人品暂且不说，业务能力他还是遥遥领先的。
比不过郁佛晓他还比不过其他人？
亓官憬闭了闭眼，苏衡、第一基地、郁佛晓都很重要，不要万不得已，他不希望和任何一个产生裂缝。
“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你说的药剂交给我。”
怎么可能？
安善龙还想争取，但亓官憬不想再听了。
“做不到你就去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说完，亓官憬回到临时驻地，还让李新凯将人带回来，防止他逃跑。
刚在苏衡身边坐下，一道阴影慢慢靠近他，他抬头，是郁佛晓。
“首领，我有事和你详谈。”依旧是平常淡漠的表情和语气，还看了一眼苏衡，“你也可以跟着一起。”
亓官憬朝周围看了一眼，夜晚休息的帐篷已经搭好，研究组成员很自觉地远离那一块地，给他们留下充分、不给窥视的个人空间。
“好。”亓官憬拉起苏衡，率先朝帐篷走去。
帐篷空间很大，坐下三个人绰绰有余。
郁佛晓率先出声，她压低了声音，手中推出一管药剂。
“这能恢复人的体温，但我不知道用在丧尸身上是否有同样的效果，如果你不介意，我需要他配合我做相关实验，以保证药剂的安全性。”
她开口就扔了个大雷，全然不顾及两人惊骇的情绪。
苏衡刚想动手就被亓官憬压住。
“郁博士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似乎没想到亓官憬的反应这么平淡，郁佛晓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第一眼。”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古怪，但首领和云春都没有特别的反应，这位丧尸先生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自然，我也不需要做这个恶人，非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只是，药剂的研发不能单靠臆测，还需要实验数据的配合，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可以给我几滴你的血。”郁佛晓看向苏衡，难得在实验之外说出很长一段话。
亓官憬指腹轻敲，看向苏衡。
“怎么取？”
郁佛晓意外他如此果断答应下来，带着人去她临时移动的实验室。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做。”亓官憬道。
苏衡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好，你去吧。”
李新凯将人带回来之后，见亓官憬没下杀令，就带着人一起待在篝火边，盯着他。
见他们三人一起出来，安善龙心中隐隐地恐慌，但按照他对亓官憬的了解，以亓官憬的谨慎，不可能将这要命的事主动告诉其他人。
他朝亓官憬讨好一笑，还没反应过来，一条冰凌从他眉心穿过，落入土中后融化为水。
李新凯口中的面包刚刚咬下，看见这一幕后瞪大眼睛，艰难将食物咽下去之后，三两口全部解决完。
“首领，我马上将尸体处理干净。”
不该问的别问，他懂！
一旁的李凯恩默默上前搭把手。
苏衡打开车门时，亓官憬已经在门外等候。
“取完了。”
“嗯。”
亓官憬将人带回他的帐篷。
“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果然他还是讨厌其他的人类，但现实却让他们不得不联系在一起。
他懊恼地垂下头，亓官憬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这不是麻烦，况且，你给我们的帮助更多。”
如果没有他，他们赶路不会这么快，按照这么算，苏衡还算是救了郁佛晓一命。
苏衡将他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扒拉下来，“她说药剂只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小小的改进，大概明天就能完成，让我今晚尽量把呼吸的频率调整得和你相似。”
丧尸不需要呼吸，以前他想呼吸就呼吸，哪里能想到还有这种麻烦。
亓官憬反手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口鼻前，清浅的呼吸散发着热气，“那你好好感受一下。”
-
第二天一大早，亓官憬被帐篷外的脚步声惊醒，拉开帘子，郁佛晓站在门外，苏衡挤了过来。
“试试。”郁佛晓递过一管药剂。
苏衡接过后进入帐篷，再次出来时，亓官憬碰了碰他的手，提问和人类无异，加上昨晚紧急训练的呼吸频率，他如今没有任何破绽了。
亓官憬松了一口气，看向紧急研制了一晚上，面色疲倦的郁佛晓，真诚道谢。
“不必，是我该谢谢你们。”语毕，郁佛晓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出现幺蛾子，一行人顺利回到了基地总部。
这段时间十方基地试图攻城，裴晓东固守城池，即使十方基地败走，也没有像往日那样打开城门等待加入第一基地的人。
而是继续固守，在亓官憬回到第一基地，处理完所有叛徒之前，第一基地不会欢迎任何人加入。
即便进不去，许多人还是在不远处暂作歇息，等待加入第一基地的机会。
毕竟即使是基地领土边缘，也比其他地方安全许多。
裴晓东和裴莫宁在门口迎接他们，两人恰好同姓，并没有血缘关系，一个是亓官憬的室友，一个是亓官憬发小，从小的邻居，也是因为在外地上大学逃过了一劫，后来回到C城，加入第一基地。
“你可算回来了。”裴莫宁看见亓官憬完好无损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不只是她，几乎所有人，在经历了首领遇刺、上层大半人背叛、外敌攻城之后，心中都紧紧绷着一根弦。
亓官憬笑了笑：“放心，我没事。”
其余人的视线或多或少从苏衡身上扫过，郁佛晓的到来是已知的，却没有想到短短十来天首领还能招揽到这么厉害的人物，连仅次于亓官憬的裴晓东都看不透他的实力。
最关键的是，他和首领的关系似乎很不错，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和首领靠这么近。
出于自身安全和洁癖考虑，不管和谁亓官憬都会保持半臂以上的距离。
简单打过招呼后，亓官憬带着裴晓东等人一同去了办公室。
裴晓东将这段时间积攒的事务一股脑交了上来，重点递上一份名单。
他的面色带着几分不忍：“已经确定了，就是他们，一个不少。”
这些人里不乏被亓官憬救过命、被他费力指导培养的，裴晓东看着都难掩心痛和愤恨，何况是他。
亓官憬捏着纸张沉默许久，久到坐在一旁沙发的苏衡无聊地把下巴垫在扶手上。
“要不我帮你杀了？”反正他和他们又不熟，没什么下不了手。
亓官憬忽然笑了出来：“那倒不用。”
说着，他将文件放到一边，轻描淡写：“全都处理了吧。”
他们知道的太多，不可能放出第一基地。
“好。”裴晓东应了下来，略诧异地看了一眼苏衡，没想到器官对他这么信任。
最艰难的决定做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三两句话将事情解决，裴晓东带着答复关上办公室的门。
亓官憬按了按眉心，看向一旁倒立在沙发上的苏衡。
“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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