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我，转头没并不是什么灵异事件。科茜之所以在扭头之后没看到我，是因为我现在在旁边废弃楼栋的阴影里。
事实上，当我从科茜表现的细节里意识到她到家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在我未经过大脑思考的情况下开展了自发的下意识动作，指寻找对方的视线死角，或许还兼顾了安全性和把控局势之类的。总之在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一个既能保证看见到她，又让自己不会被看到的位置，以一种我不能理解的熟练度。
……我对此大为震撼而且迷惑不解。
我的一部分提醒我应该说再见，另一部分克制不住的想要吐槽转头没是否已经被刻在了蝙蝠侠的DNA里面，而且还是触发式，不看对方是谁，就像那种满足条件就回答的人工智障。
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能跑出去再告个别。我的脸皮不支持我这么做，况且这也太掉蝙蝠侠的逼格了——虽然我已经掉了很多了。所以我像个变态一样默不作声地看着科茜小姑娘愕然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然后目送对方安全地上楼回家……我的视角选的确实不错，全程甚至不用移动，虽然我并不为此高兴，只是觉得自己在不需要的地方有莫名其妙的丰富经验，让我叹为观止。
在这之后我在原地待了一小会儿，主要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我顺着来的路往回走，准备先扮演一个热心民众去把那位人渣扔到警察局，然后随机揍一个幸运罪犯找到交通工具。出于我对蝙蝠侠身份问题的尊重和各种考量，我不准备问任何一个活人韦恩庄园在哪里，而是从地图导航之类的非人类事物上找找，毕竟我接下来还不想面对“哥谭人民惊觉蝙蝠侠脑子坏了”或者“原来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等等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好吧，但实际上我也没有决定好去还是不去。
从睁眼开始的惊魂未定到一路危险的陌生城市，我承认我的思维因此处于一种高度紧张又一团混乱的状态，虽然这并不干扰我的行动，但是很干扰我的选择。在极限爬塔和揍人带来的肾上腺激素影响逐渐褪去的现在，我感觉左臂有点疼痛和麻痒，身体则疲惫且困顿……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真正困扰我的是其他颇为哲学的问题。
夜晚的哥谭并不是一个思考哲学的好地方，不管是从安全性还是舒适度来说，都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去解决我耗费大量时间也不一定能想清楚的问题。当然了，我倒是很愿意去这具身体的韦恩庄园——安全屋——或者随便什么其他的别的地方待一待，但是我的穿越显然太不完全，以至于我对这位蝙蝠侠在真实世界的表现一无所知——
我是指，我当然明白蝙蝠侠是谁，也在漫画电影以及各种衍生同人里面了解过许多他的故事，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能从这些非常不可靠的只言片语里面，知道他在现实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例如怎么说话行动一类的。我既不了解他，也不可能对真实的他抱有什么强烈的感情，接触到虚构人物并没有让我涌起什么改变命运的冲动，相反，我因此产生了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
谢谢我曾经对于这个角色的尊重和喜爱，让我没有太过放飞自我，不过因此而背上的那一星半点英雄包袱大概是极限了。往好处想，我起码没有穿着蝙蝠侠的衣服跳艳舞对吧？虽然我也不会跳。
……等等，也不能肯定蝙蝠侠不会跳。或许按照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我可以试着跳一下证明对方到底……
我及时地制止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好在我一向的倒霉遭遇让我适应的得心应手，起码到此为止，我觉得事情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往好处想，或许我到了韦恩庄园还能安稳地睡一觉，然后再被发现是冒牌货？
……好像从某种程度上听起来更糟糕了。
我回到了刚才事情发生的地方，大概是我刚才揍得有点重，对方还没有醒。那位男性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棕色头发，脸被我刚刚摁在地上磕青了一块，嘴角破皮出血，让他原本还算周正的五官显得狼狈而凄惨。他身上半旧的黑色冲锋衣外套已经被我薅下来捆他自己，剩下的套头衫和牛仔裤被泥水滚了一遭，显得更糟糕了。我犹豫片刻，但是在考量了一下我身上和地上的干净度之后，悲哀的发现沾了泥水的他和我不相上下，甚至地面都要更干净一点。所以我放着反正不会更脏了的心情，没什么纠结的把对方扛了起来。
事实证明找点事做比坐着思考人生要好，不管是送人渣进局子还是找找哥谭地图，我行动起来就感觉混乱的思路清晰许多。说起来强-奸未遂这里到底管不管？我现在当的这个蝙蝠侠认不认识戈登，我送过去到底有没有用？我边找报刊亭边思考，最后简单地决定大不了再揍一顿，起码给他留点这方面的心理阴影。
但是显然，我的倒霉并没有结束。或者说是上帝在给我分配运气的时候手抖得太厉害了，导致原本属于我的好运和食堂大爷大妈勺子里的肉一样——不能说不存在，但是永远和我的盘子擦肩而过。就在我扛着依旧昏迷的人渣撬开了报刊亭，准备找份地图什么的解一下燃眉之急的时候——毕竟我甚至不知道警局怎么走，更别提韦恩庄园了，我发现了另一件倒霉事。
不，并不是报亭没有地图卖这种事。而是更倒霉，更……惊悚。
我双手撑在报亭脏兮兮的玻璃橱窗上，扛着的那位被我扔在一边。街边黯淡的路灯为我的想法提供了微不足道的光源支持，雨水又给这个勉强可以反射人影的平面增加了阻碍。但是通过这一点不断闪烁的灯光，我得以稍微看清眼前的东西。
装订整齐的报纸摆放在橱窗后。头版头条上，美貌的布鲁西，睁着他的蓝眼睛，冲我露出甜蜜的笑容。
而有微弱反射的脏兮兮玻璃橱窗上，倒映出一身蝙蝠打扮的怪人，冰冷黑暗，像是要融入哥谭的雨夜。
在模糊的倒影里，两双眼睛重合了一瞬间，又因为南辕北辙而背道而驰。
——我有一双灰色的眼睛。
可能第一人称还要来几章，什么叫我以为我能写完啊（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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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再见，我的富兰克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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