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会易清南就爱拉着时愿回来瞎闹,家里有客房,大热天也爱黏着时愿,不放她去隔壁。
老太太和时愿外婆是跳舞结识的好姐妹,时愿长的清巧动人,又没易清南那么费,很讨长辈喜欢。
时愿和素芳那会突然走了,也没人清楚她们去哪,联系方式也联系不上,老太太为此伤心得瘦了几斤,慢慢才平复过来。
老太太眼尖,在广场转悠时就觉得长椅上坐着那姑娘眼熟,过去一瞧,可不就是时愿嘛,乐得她直接拉着人回来。
正好给自家那个傻孙女一个惊喜,她可记得易清南当初伤心得狂吃东西,没一个月都胖了一圈,老太太愁得怕她小小年纪得“三高”,天天早上晚上拉她去跳广场舞,可费心了,还好后来不但廋下来了还学了项技能,老太太很满意,不过现在可不能提这事,容易炸毛。
进屋她就发现两人之间氛围不对,互相不理人,特意递快芒果给时愿,呵!看自家傻孙女那小样儿,憋不住了吧,幼稚得很。
年轻人就是这样,放不下面子爱记仇,心里有人家还在那里傲娇,虽然不清楚她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她还是不愿意看孩子们闹僵来以后后悔。
听见好姐妹素芳去世那里,伤感骤增,对时愿更多了几分心疼,更不希望她们以后后悔没珍惜这份友情,推一把是一把吧。
所以她说:“今晚小时和清南睡一起。”
睡一起聊聊天,缓和缓和感情,事情自然说开了,她年轻那会儿和自己那些个姐妹闹矛盾都这样解决的,老太太想得挺好。
易清南和时愿听着话都一愣。
时愿先反应过来。顺头过去看她,那人又呆住了,现在怎么这么爱发呆。
察觉有视线落了过了,易清南回神,赶在老太太下一句话之前开口,不然保不准又是什么惊人语句。
“奶奶,天慢慢都热起来了,睡一起多不舒服。各睡各的好点,家里有房间。”
老太太焦心:“清南呀,今天才5℃……”
“我肝火旺容易发热出汗。”
“那晚上把你那两床被子和一个小毛毯拿一样出来。”
易清南:“……”
她磨了下后牙槽,翻着回忆再想了想。
“我睡着了爱磨牙,容易吵着人。”
老太太灵活地挑眉,“啊,那是你初中以前的事了吧……”
“还有什么吗,再说说。”老太太脸上每条纹路都在兴奋地蹦哒着。
“我一天到晚打游戏,不适合跟人睡一起……”
都在自黑了,可以放过她了吧。
知道真相的老太太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一本正经地说:“自己都意识到的问题可以克服,好孙女,奶奶相信你。”
小样儿还想跟奶奶斗,非把小时送上你床不可。
易清南无话可说了,生无可恋。
那边时愿喜上眉梢,眉眼柔和看着这祖孙两人,见易清南被压制得服服帖帖,没忍住轻笑了声。
祖孙两都看过来,她不好意思地收笑,眨了眨眼,“奶奶,我也喜欢一个人睡。”
乖巧的模样让老太太心软软的,顺带撇了眼旁边自家那埋汰孩子,叹口气,看着都糟心。
老太太见时愿都这样说也不太好勉强,“行吧行吧,睡清南旁边那屋也行。”
这阵儿确实不早了,年龄大了熬不得夜,老太太让易清南带时愿上楼洗漱,在楼上聊,自己先去休息。
边走边叨咕什么,听不太明白。
老宅子里装潢全是木制的。木桌子木橱柜木地板一样一样的,暗红色雕花的木材使用多年带着磨损,留下了时间的痕迹。
她和易清南一前一后地上楼,刻意放轻的脚步落在地板上有闷闷声响,很熟悉没有变化。可她知道……其实一切都变了。
楼道上浅黄暖色壁灯斜投过来,四下黑呼呼的,只留了这一处光亮,时愿眸光注视楼梯上两人略微相交的倒影,一前一后随着步伐一梯梯向上。
黑影边角不小心分开时,她面容平静,却暗暗加快脚步,再度合上。
微光亮着,没有表情的影子移动到了最后一梯,她才抬头望向身前那人,嘴角弧度跃然,继续走着。
这个冬天的末端,心里暖暖有些安稳。
易清南在她们回来之前已经洗了澡,只需要漱口就行,她给时愿找了新洗漱用品,想了想问:“要洗澡吗?”
时愿眼眸微闪,话到嘴边转了方向:“要。”
“我没有新睡衣,你……”
“可以穿你的,介意吗?”
易清南愣了下,不过没多想,回房挑了套比较新的,“给,卫生间在哪你知道的,摆放这些没变过,有事再叫我。”
见时愿接过东西就回了房间。
时愿微挑了下眉,看着手上的东西,失笑片刻。打算叫住她,想想还是没有。
房间里易清南抱着手机,心不在焉地打算来盘游戏磨时间,还没点开,转念又起身到门口,听见水声才蹑手蹑脚扭开门出去,撇了眼浴室门又一溜烟跑到客房。
被子、床单这些老太太经常换,都挺干净的。
用手捏了捏被子,她略微皱眉地打开衣柜翻找,不满意又关上。
小跑回自己房间一趟再返回来,一切弄好后才安心下来。
关门,回房,过道上能听见哗哗水流声。
没几步路,刻意走得慢了点。
二楼也有个小客厅,主要是她的活动场所。靠窗那摆了个懒人沙发,旁边立了把原木色吉他,她过去把吉他放进盒里,顺带加了包干燥剂进去。
窗外月牙半潜在云层里,衬得墨蓝里隐宓的云层显出些轮廓,月光露出来那部分撒在院里模模糊糊,看不太明白。
屋外不时一阵风卷着树叶作响,身后水声潺潺,两道不属于一个面的声音在耳边融合,久别重逢,说不清意味。
易清南望着深沉的夜色,深叹一口气,这几天差不多已经从时愿回来这个事中清醒过来,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相处。
是从什么时候明白自己对时愿有不一样的心思,应该是上大一那会儿,离别给人带来的不仅仅是伤痛,还有对内心的审视与洞察。
年少时以为的亲密无间的情,兜兜转转才明白那是爱。
是的,她喜欢时愿,无人知晓的喜欢。
可这份爱来不及在白日成长,便逆向于土壤里扎根,暗无光日里建成一座城堡。
她喜欢时愿,暗暗喜欢到小心翼翼。
她时常回忆以前,觉得时愿像一团浓雾,虽然当初明确地感受得到时愿对自己的重视,可……那应该不是算是爱,而后又莫名消失,一切的一切都看不清,她想要向前,又怕那是打扰,无从下手。
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也不知时愿那时为何离开。
“唉……”
回房时水声突然停了,心咯噔一下。脚下不由自主想加快速度,这么快?
还没抬脚下一步,浴室里传来了声响。
“……易清南?”
“怎么了?”她停下,没人应答,又大步倒回去敲了浴室门。
等了两秒没人回,又敲了下。
“时愿?”
门把上的手已经扭动半圈。
“还有没有……新的香皂?”
时愿及时开口打断了她手上的动作。
她先是一愣,事先没想到这事,有些为难。
两老人不爱用沐浴露,觉得滑溜溜的洗不干净。以前她是给自己买了沐浴露,不过毕业后没常回来。后来也跟着洗香皂,一人一块,没太介意用什么。
不过……这已经是最后一块了,前几天回来时新开的,家里还没来得及不货。
“…还在吗?”
温热嗓音隔着门听不太真切,湿漉漉地晕着水汽。
易清南:“在的。”
“是没有了吗?”
“……没新的了。”
这会快十一点了,周围没有24小时便利店,其他商铺早早关门,出去买肯定行不通。
易清南看着没声响的浴室,担心她冻着,咬了下唇说:“…要不你…用我的吧,或者你就过个水?”
怪异的安静了几秒,里面“嗯”了声,水声随后响起。
都怪老太太把人留下又推给自己,易清南倒瘫在床上碎碎念。
只是共用一块香皂未免太……
尬到找不到词来形容,抬手摸了把白净的手臂,很滑……啊!把头死死埋到枕头里。
闷死自己好了!
还叫人家干过遍水,怎么不说用洗发水来搓,还真得出来!
枕头下手机呜呜响了两下,她扔到一边没心思理。
自己在那里尴尬呢。
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微信语音电话,响得烦人,闷着头伸手在床上乱摸几下。
“…喂…”
“嗯…易清南…”
耳边的声音立马让她直接弹起来坐直,睁眼看了眼名字……时愿。
又是什么事,把香皂滑进厕所了??
她清了清喉咙,“怎么了?”
电流加工过的声音带了点抱怨的味,她听见时愿说:“…易清南,你…是不是忘了给我什么了?”
垂着眼想了下,她反问:“有吗?”
“有的……”
再次想了一遍:牙刷、毛巾、杯子、睡衣都齐了,确实没有少什么。
所以她不绕弯直接问:“缺哪样?我给你拿。”
“你….没给…内裤。”
……
空气突然有点微妙的安静,一时间没人说话,微热的手机下耳根慢慢红了点,易清南把手机移开,心里胡乱抱怨破手机老是发热。
喉咙里僵硬挤出几个字,“…好…等会儿。”
“嗯”
挂了电话注意到时愿之前也打了一个,那会儿她在小客厅没接上。
从小到大的生活习惯,平日里都备着很多新的,她爱收集这些东西,各种能叫上名字的水果动物款式凑成一组,跟她相熟来留宿过的朋友都知道,不过时愿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这样,天地良心她可没有。
易清南这时有点焦头烂额,人都快钻进衣柜里才找了一条看得稍微顺眼显成熟的给时愿送去。
门微推开十厘米左右的小缝隙,纤细柔白的手腕上或多或少沾了点晶莹剔透的水珠,水珠跟着肌肤的纹理滑向骨节分明的手指,易清南望了眼,把东西挂在她指上。两人手指不小心摩擦了下,易清南不可抑制抖了抖。
时愿说了声谢谢后,所有光景被收回,门再次合上。
门外的人脸上有些酡红,她用微凉的手挨了挨脸。
老院二楼接近凌晨才熄灯,一墙之隔的两人都没什么睡意,各自躺在床左侧想事。
屋外月光漫撒,这会儿全显露出来,清晰又朦胧。
易清南一闭眼就是时愿,前几天连着熬夜倒床就睡。今晚难得清闲下来,那晚的绮丽画面通通跑了出来。
温热轻浅的呼吸,光洁柔软的鼻尖,薄而润红的唇在寂静漆黑的夜里无限放大,克制而隐忍。
她动了动,转了个身望着墙面,黑黢黢夜里看不太清楚什么,无声墙体融入夜的深沉。
墙的另一面时愿也望着眼前那片漆黑,想了很多后,不知什么点睡意渐起。
沉沉睡去时意识里还是隔壁那人,睫毛放松而柔顺拢在一起,难得嘴角挂着笑意,迷迷糊糊还在困惑为什么易清南爱上了发呆,为什么品味还是……挺幼稚。
现在的易清南:“时愿…共用一块香皂不太好吧…”
后来的易清南:“阿愿…我给你抹皂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