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芝哪里还有闲心管什么土豆，撒开腿就跑着跟上去。
“阿赤，等等我！”肖芝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他，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生怕再被他丢下。
追上了阿赤，肖芝怕那个卖土豆的妇人收摊走了，赶紧拉着他就往回走。
幸好，那妇人还在。
肖芝摸出一角银子，跟阿赤比划着钱袋子的形状，然后伸手问他要，买胡饼花了一百文，阿赤应该还有几十文散钱才是。
阿赤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要钱，下意识的看向对面贺阿奶的胡饼筐。
顺着他的视线，肖芝也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筐中的钱袋子。
那老奶奶好像并不知道筐里多了一只钱袋子，已经收了摊正背起筐子准备回家。
肖芝心底一片柔软。
好事多磨。
肖芝看到百米处有间乌漆漆的铺子，打算去买点东西找开或者跟老板换开，又拉着阿赤往那铺子里去。
没想到竟然是一间铁铺。
最后，肖芝一脸肉痛的从铁铺里走出来。
一把砍刀，一把匕首，一共花了她十二两半银，刀准备送给阿赤，匕首是买来给自己防身用的。
虽然花掉了大半银子，心疼归心疼，肖芝还是觉得很有必要买。
等她再次折回时，卖胡饼的老奶奶已经不见了踪影，卖土豆的妇人还在。
见肖芝再次去又复返，妇人也没有不耐烦，依然热情的招呼着她，又神色暧昧地看着两人挽着的胳膊，有些艳羡。
“阿哥阿姊可是要买地蛋子？你们是新婚吧，感情可真好啊。”
肖芝以为她在招呼自己买东西，胡乱点点头。
阿赤……
小半筐土豆，再加上五十个胡饼，筐里就塞得满满当当的，肖芝背不动，阿赤却像背一只小野鸡那么轻松。
肖芝对这里的货币和物价有了初步的了解，就要开始进入花花花模式了。
阿赤的石洞里什么都缺，既然要在那里生活，肖芝想买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生怕被阿赤丢下的肖芝路拽着他的胳膊逛街，光天化日之下，在镇上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了。
肖芝饶回粮食铺买了些油，一百二十文一斤，贵得咋舌，就只买了两斤。
又进了成衣铺子，因为摸不准阿赤多久会来一次，肖芝一口气给自己买了四身衣服，两套薄的，两套厚一点的，两套小衣和两双鞋，还给阿赤买了两套。
铺子老板很会做生意，搭了她一尺陈布和一套针线，方便日常缝缝补补用，肖芝痛快地花了二银子。
借着铺子里的的稍间换了一套，再走到街上时打量她的人几乎没有了。
成衣铺子对面就是卖锅碗瓢盆的杂铺子，肖芝逛了一圈，发现除了陶罐类和锅，其他的多是木制的，就买了两只陶罐，准备用来煮东西。
锅实在是太贵了，又太大了不方便带回去，最小的都是五六人分量的，一口要二两银子，肖芝觉得还不是必要品，花了三十文买了两只性价比高的陶罐。
至于碗盆类，她打算回沙漠砍点胡杨树，掏个洞就能盛东西了，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杂货铺子里还有皂子卖，迅速干瘪的钱包劝住了肖芝买带香味儿的，花五十文买了十块最普通劣质的角皂。
一忍再忍，最后肖芝还是没忍住，又掏了三十文买了两块玫瑰味儿的香胰子。
肖芝又拉着阿赤进了集市，打算买些菜种子试着看看在绿洲能不能种，却被甜瓜勾住了脚，走不动道了。
肚子也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已经到下午了，肖芝这才想起两人都没吃午饭。
装聋作哑的肖芝已经很熟练了，跟卖瓜老板比划了下，没想到瓜这么便宜，五文钱一个，八文钱两个，肖芝又掏了八文钱。
在瓜摊旁边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用新买的匕首开瓜吃瓜。
正赶上了一个新鲜热乎的“瓜”。
装聋作哑的肖芝已经很熟练了，跟卖瓜老板比划了下自己要买瓜，却没想到瓜这么便宜，五文钱一个，八文钱两个，肖芝又掏了八文钱。
在瓜摊旁边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用新买的匕首劈了瓜，和阿赤一起吃瓜。
正巧赶上了一个新鲜热乎的“瓜”。
集市斜对面的一家药铺里忽然传出一阵争吵和哭闹声，过路的人都纷纷停下了脚步三三两两的聚在门口看热闹。
卖瓜给肖芝的摊主立时去凑热闹，不过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和旁边的卖菜的摊主摇头叹息。
“现在的药材是越来越贵了，咱们小老百姓要瞧不起病咯。”
卖菜的摊主朝药铺的方向努了努嘴，“可不是么，我连襟的大舅的大儿子就在那铺子里当伙计，冬日里我阿母伤了风寒一直不好，托他弄了几副药，还是熟人价，竟也要我一两银子。”
卖瓜摊主咂舌，“不得了，可不敢生病了，那家中有长病之人的岂不是要倾家荡产了，难怪里头又跪又哭又求的。”
“我听说以后只会更贵，药贩子们手里有药材都先销往大夏去了，获利颇丰，这药材可不就走俏了，老哥若是有闲钱，多屯点药材总没错，老弟我可以找我那亲戚给你拿价……”
肖芝伸长了脖子，可惜药铺外面已经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好悻悻地捧着甜瓜啃。
而早早跟上去看热闹的摊主回来后眉飞色舞地跟旁边的摊主说着什么，最后还咬起了耳朵。
肖芝猜他应该是在转述那边的情况，可又听不懂，心里跟被猫抓似的，“求知若渴”的看向阿赤，希望他能给点提示。
却见他乍然斗立，拿着东西就大步流星地往小镇外的方向走去。
“哎哎哎，阿赤，等等我呀。”
肖芝哪里还顾得上吃瓜，拿上大包小包，吃了一半的瓜也不要了，抱起没开过的那个就跟了上去。
正要路过门口时，就看到了被药铺赶出来的塔娜和达尼兄妹俩，一个哭得满脸泪水，一个倔强地红着眼。
原来是他们，这世界真小。
肖芝只匆匆看了他们一眼，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就忙去追阿赤了。
背着大包小包负重疾走三公里，肖芝脚底都燎泡了，走在前面的阿赤已经快要变成一个黑点了。
肖芝打算歇会儿再走，她也不慌，回沙漠的路她认得，就这一条道走到头就是了，只靠着路边的树盯着前面那个黑点，等他模糊了再追上也来得及。
前面的黑点却突然停了下来，不再移动。
肖芝以为阿赤是在等她，稍微歇了两口气又忙跟了上去。
前方的阿赤从黑点变成一条线再变成一道人影轮廓都没再动，肖芝雀跃，笑吟吟喊道:“阿赤，你是在等我……”
“……吗？”
显然不是。
肖芝这才看到正好被阿赤挡住的卖胡饼的瞎眼老奶奶。
两人貌似在推搡着什么，被她这一嗓喊停了。
贺阿奶虽听不懂肖芝后面在说什么，但她听到了肖芝欢快地喊的那声“阿赤”，明显是是和阿赤认识的。
贺阿奶不免惊讶，这样娇俏的女声……
阿赤这些年从来都是独身一人，别说是女人，就连只母狼都没有近过他身。
阿赤和自己儿子差不了几岁，想到自己病歪歪的儿子都给她生了三个孙子，阿赤还是一个人，连忙问:“阿赤，是喜欢你的姑娘吗？”
“不是。”
贺阿奶活了大半辈子，对这话半点不信，若不是喜欢他的姑娘，怎么会在见到他的时候这么高兴地喊他名字呢？
不过她也知道年轻人脸皮薄，遂旁敲侧击道:“二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有五六岁的模样，虽不知你到底何时生的，但也差不多就那么大岁数，若是有合适的姑娘，记得早点带来给阿奶看，阿奶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咯。”
阿赤闻言想起了老狼，心头更沉，面上就带出了两分。
肖芝安静立在一旁，察言观色，不知道他的脸色为何忽然变得难看了起来，有些惴惴的，更是决心要学好龟兹语。
“阿婆，我跟你回去。”
贺阿奶闻言大喜，“这才对，哪有都到了家门口还不进去吃顿饭的道理，这二两银子就当阿婆先借你的，这些年你里里外外补贴了我多少银子，我都叫你贺阿哥记着，你几个侄子还不完他们的子孙就接着还，总有一天能还完……”
阿赤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贺阿婆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压在他身上。
他从未想过要他们还。
这是他欠她的。
－－
小镇的下午并不像沙漠里那般炙热烤人，这会儿又正是春日，阳光温暖而明媚，路上来往的行人生畜多是脚步悠悠不见急。
贺阿奶杵着拐棍背着筐慢慢走在前面，身上的衣服针脚整齐细密，并不比肖芝在成衣铺子买的差，只不过浆洗了多次，已经发白生毛边了。
阿赤和肖芝安安静静走在她身后，跟着她拐弯进入了一处村落。
忽然有两人共乘一匹骆驼狂奔而来，扬起的黄土满天飞，拐弯进村时撞到了一个推着粪车的老汉，引得对方破口大骂。
“入你阿母的，生出来没长皮燕子赶着重新去投胎啊！”
老把式的独轮推车倾倒的方向正是贺阿婆站着的地方，阿赤一步大跨，一只手抓着车辕，稳稳地定住它，连里面的粪都没洒出来。
那老汉跌坐在地上，看到自己辛苦攒的粪没有洒出来白肥了路，松了一口气，随即拍了拍屁股起身拦住那两人一骆驼。
一看骆驼上是两个半大的孩子，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调皮背着大人骑了骆驼出来胡闹，立即大声呵斥，
“你们是哪家的娃娃？”
“芝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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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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