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的资料我已经看的七七八八了。”
靠坐在椅子上的人将手机搁置窗台，直起身来朝窗外看。
“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秦己？”
一阵沉默。
“你总得知道点什么，不是吗？”加那继续追问。
从进入EGO玩家中心起，她的身体和脑子就像被顺水推舟一样，让她自然而然地跟着走，资料里的游戏提示反而点醒了她——她的大脑缺失了进入游戏前的一段完整记忆。
所以，无论她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如何进入这个游戏世界的，什么营养液储备，整个流程她根本毫无印象。
或许她该换个表达方式。
“秦己，帮我搜索如何恢复丢失的数据。”
既然是脑机游戏，那么失去记忆也许就是脑机的风险之一。假设这部分记忆被编码成数据寄存在某个角落，那么她就可以借助游戏世界特有的芯片接口技术找回这份记忆。
这意味着她必须从原装人变成改造人。
“亲爱的玩家加那，已为您整理相关信息。”
“关于如何恢复已丢失的数据：找回该数据寄存器；借助其它技术外力。”
果然，跟加那想的基本一致。
“如何退出游戏。”
“亲爱的玩家加那，退出游戏的条件只有一个——结束你一生的故事。”
这个游戏公司就是个诈骗犯，让人进却不让人出！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数据寄存器，而是脱离游戏世界回到现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营养液储备，万一留给她回去的时间少于找回记忆的时间，那将得不偿失。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走完在布迪佛市的人生轨迹，包括职业、道德、外观的选择，利用半经营模式积累生存资源，然后达成某种人生结局才能退出游戏？”
“是的，亲爱的玩家加那，您依旧是位聪明的玩家。”
“我不能直接嘎掉吗？这就是我的一生。”
“亲爱的玩家加那，很遗憾地告诉您，这样的做法并不符合EGO科技有限公司的创作初心。一生的故事，是一个漫长而丰富的生活过程，您所有的情感与经历都真实可鉴。”
一股自暴自弃“回不去就算了”的念头一闪而过。
加那站起身走到门外，此刻的蓝天白云与她初到时一致，闭上眼细细感受微风流淌过皮肤，丝丝莫名的力量在体内窜动——
她必须高效地走完在布迪佛市的一生。
坚定的力量逐渐倾注全身，刻不容缓，加那进门重新坐到已经亮屏的电脑前。
“秦己，你的系统程序能否同步接入电脑？我需要进行面部数据的编辑。”
惨死街头或混吃等死的负面结局也许更容易做到，但小有成就或名声显赫的人生才是人们喜闻乐见的结尾，照秦己的意思“并不符合EGO科技有限公司的创作初心”，选择达成正面积极的人生结局，不能再浪费时间犹豫了。
“当然。”
电脑屏幕跳出一个进度窗口：“正在传输——10%”。
“您计划利用本系统的采集、导入数据等功能作为店铺开业的基石。”
“是，你也是个聪明的人工智能。”
“谢谢您的夸奖，亲爱的玩家加那。”
“正在传输89%”
“传输完成100%”
“采集我现在的面部数据并保存。”加那说。
“收到，已为您开放权限。”
电脑屏幕跳出“申请打开您的摄像头”的窗口，加那移动鼠标点击“同意”。
“正在检测……”
“正在扫描中——扫描成功！”
“已成功采集数据。”
想不到看着很旧式的老电脑，功能这么丰富，加那感觉自己不能再小瞧这个看起来简陋的店铺了。
“亲爱的玩家加那，系统已成功采集虹膜信息，作为本机数据库的开放密钥。”
“亲爱的玩家加那，您的面部数据已成功采集并保存至数据库。”
采集人脸数据的媒介是摄像头，但是举着手机怼着别人拍会不会不太好？她还没有切身了解过捏脸店的行情，说不准布迪佛市的市民们毫不介意并且十分乐意。毕竟秦己给的那一大份资料里草草提到过，包括捏脸店在内的买卖往往没有字面上那么简单。
有了前车之鉴，加那目前需要去掉脸上的胎记，直觉判断依靠化妆技术是无效的，必须进行手术，或者，成为改造人——重新导入一份在原始基础上，经过编辑处理掉胎记的面部数据。
更重要的是，成为改造人，可以帮助她快速学习各种需要的复杂知识，对她速通人生游戏有很大的好处。
但她不能冒风险顶着胎记去整形医院做改造手术，那间幽暗的舱体和蓝光后未知的通道，给她强烈的不安感。
【自有天助50% 生效时长0.5秒-新buff叠加】
熟悉的初始技能生效提示字样悬浮空中，加那倒是想借助一下，但是随机性太大，还需要花时间摸索才能有效利用。
布迪佛市的阳光刺眼，走在路上也会感到燥热，靠近绿化带会贸然冲撞聚会的蚊虫。
“前方路口左转。”
加那被迫眯起眼，额头在阳光下沁出点汗，双手甩摆着驱走靠近的飞虫，“这条路有点熟悉，是昨夜去服务点的那段路。”
忍着炎热快速转过几个路口走进上次的巷子里。
“嘀——”尖锐的长鸣声打破午日的祥和。
“前方人员请注意，你已违反本市区交规，请立刻停止你的行为！”
聒噪的直升机盘旋在加那头顶，机械的提示音朝向加那上方的视野盲区。
“快走。”
冷闷的声音在耳后出现的同时，加那已经被声音的主人拽住手臂带着走。
那人长得高大，走得也极快，引的加那也不得不加快频率，甚至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跟得上。
两个人很快转进巷子深处一扇铁门前，直升机旋翼的飞转声逐渐远离，高大的人慢下步伐，松开加那的胳膊。
“亲爱的玩家加那，目的地已到达。”
秦己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加那一跳，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系统声只有自己能听见。
“谢谢您，又帮我带了一次路。”
“简哲女士？”
“是的，我刚刚预约了改造手术。”
“简哲”是加那给自己起的地下代号。
“不客气，巷子这边的路不好找，我会专门去巷口给客人带路。”
“那……”
“会选择在白天出门，且是去做改造手术的人在这里很少见。”
加那终于看清那个好心引路人的脸，和本人的声音一样难辨雌雄，蓝色眼睛透着坚韧，面部的柔和与锋利并存。
“请进。”
心里尚存疑惑的人只好先跟着进门，更令她不解的是，那位蓝眼引路人好像会读心术一般，很快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舰卫队做事比黑皮队极端的多，你脸上的东西可是会被针对的，尤其是在白天。具体的情况，你以后会知道。”
“当然这次并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找的是那个——整天吊着飞行器在天上晃荡的小子。”
加那了然般点点头。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准备一下，尽快开始手术。”蓝眼短发瞥了眼墙上走动的钟表。
“好的，嗯……怎么称呼您？”
“莫桑。”
“明白，莫大夫。”
简哲女士的好奇心不断被莫桑的话放大，比如莫桑怎么知道她的疑惑，再比如舰卫队和黑皮队为了什么而运作……但是内心反复提醒自己：
“完成游戏最重要，完成游戏最重要……”
裘特和莫桑的话语透露出来的布迪佛市，让加那感到复杂而头疼，在麻醉剂的催助下，手术机器给皮肉带来的强烈刺激减淡许多。
手术在加那漫长的思考中很快结束。
“术后注意休息，这三天内尽量避免信息过载。”
莫桑一边叮嘱一边拿来一块小东西递给她。
加那小心地坐起身，接过莫桑手里的东西。
“这块芯片里面装有配备的清理插件，必要时用在下接口，用来清理垃圾信息或病毒。”
“您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走，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清澈的中性嗓音总是微微缠电。
刚做完手术的简哲女士脑袋还有些发蒙，缓慢地朝莫大夫已经转身的背影点头示意。
休息了大概十几分钟，加那感觉好多了，墙上的钟表也显示着时间并不早了，便迅速赶回小店赶计划。
改造手术的费用在预约时就已支付完成，钱包里的数额更是雪上加霜。
匿名网购了距离最近的计算机资料包芯片，并支付加急费要求无人机配送。
为了避免信息过载而造成副作用，加那忍痛买下价格更高的功能性分装芯片。
“您的快递已送达，请注意查收。”
无人机配送将快递放置门口，加那在手机上确认收货，无人机得到指令离开后，她才出门将东西拿进来。
将急需的一块芯片接入上接口，部分计算机实操知识在脑中自动播放，随着播放时长的增加，头也越发胀痛。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加那才渐渐缓过来，这时天彻底黑了。
刻不容缓，拔出芯片后，加那便立刻在电脑上编辑处理自己另外保存的一份原始面部数据，于是一份没有胎记的加那面部数据就诞生了。
“秦己，导入新的面部数据。”
“收到。”
加那站在镜子前，目睹整个换脸过程——面部快速模糊闪动，一张没有红色游龙般狭长胎记的脸在眼前清晰起来。
计算机操作更加熟练后，这位店主还给自己的脑子引入了接单程序。
“店铺名称就叫——‘乘方’。”
“简称‘CF’，没问题。”
不过提示音功能就落到了秦导航员的身上。
“您有新的订单。”
加那：我不仅改造我自己，我还改造我系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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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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