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张修祺一毛钱收了个邪性皮鼓，薛斐想阻止都没办法。只能事后黑着脸坐在他面前，瞪着那一毛钱都不值的玩意儿发火。
“这破玩意你还收？”
张修祺右眼带了个放大镜，手上套了双白手套，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便又细细的瞧起了那皮鼓。
“......有什么好看的？”薛斐抱臂浮在空中，没好气的冲着黑龙发脾气，“怎么说你也是个有灵性的畜生，也不知道拦着点？这玩意收了咱们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黑龙着实委屈。作为一个辟邪的神兽，它也十分不喜欢这么个玩意儿，恨不得直接咬碎了吞了，哪想着张修祺给收了回来。
小家伙平白的受了薛斐一顿指责，只感觉天都要塌了一般的委屈。闷着头埋在了张修祺胸口，正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习惯性的摸了摸小家伙脑袋，张修祺依旧一言不发的瞧着那皮鼓。
薛斐：......不理老子是吧？
他这会儿正憋着一肚子被定身的火无处发，这人不来降火，反而还添柴是几个意思？
薛斐是真的有点恼了。
一则，他恼这皮鼓不是个正经玩意。以张修祺目前的状态来说，一旦处理不好就是个反噬。他可没第二个身子给他自爆，重塑金身了。
二则，他恼这么半天了，张修祺压根不理他。这死秃驴现在愈发的会气人了！
薛斐这边儿正撸了袖子准备干架，那边张修祺却摘了放大镜，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薛斐这双怒火正旺的眸子。
“怎么了？”张修祺蹙眉，放下皮鼓朝薛斐伸了只手，“来，我看看？”
薛斐：......看你个头！
薛斐撸着袖子，以二郎腿的姿势坐在了空中，扬起下巴朝着皮鼓晃了晃脑袋，一脸的嫌弃。
“嗯？”张修祺低头看了看皮鼓，忽而笑了起来，“你嫌它也没用，收了于能你有裨益。”
“裨益个球！”薛斐没好气的挥拳，“这破玩意，就算你超度一百万个都恢复不了我一丝儿元神！”
“还是能恢复一些的。”张修祺的声音依旧淡淡的，看着薛斐张牙舞爪的模样笑道，“超度完赵家姐妹，你就有了这上半身，不是吗？”
“那是老子骨骼惊奇！恢复的快！”薛斐恨恨的咬着后槽牙，一脸怨愤的看着张修祺，“你这身子能经得起几次折腾？还嫌不够脆吗？”
“不至于。”张修祺揉了揉眉心，看着桌上的皮鼓道，“是个人皮鼓，不过装的这个怨灵像是被什么人用符咒镇住了，得查。”
“查个屁！”他这会儿气不打一处来，只满心都是张修祺那副不经糟蹋的破烂身子，“烧了！让那小畜生吐把火给这玩意烧了！”
说着，薛斐一把拽着窝在张修祺胸口的小家伙的尾巴，直接将它倒提在空中，一边摇晃着小家伙，一边出言威逼着，“给老子把那东西烧了！”
小家伙这下更委屈了，一颗龙脑袋被晃的晕晕乎乎，想说吐个火吧，一张嘴却喷出来个巴掌大的烟圈儿。
烟圈儿噗噗的从嘴里吐出来，咻的一下又散没了。
薛斐：......？？
薛斐啧了一声，就要抬手去拍小家伙的脑袋。它不过小指粗而已，哪经得起薛斐这样折腾，就这么被晃了一会儿已经受不了，此刻又见薛斐打算敲它脑袋。更是悲从中来，嘴巴一瘪，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张修祺、薛斐：............
它化形前是巨龙，身长几丈粗几丈都不止。原形之下即便是哭也能令人胆寒，这会儿化作小巴蛇大小，一哭倒似个婴儿一样，显得既弱小又可怜。
“你折腾它有什么用？”张修祺觉得好笑，他和这祖宗一起呆了这么多年，总能看这祖宗和个畜生较劲。可若要真的论起来，这畜生还得算是他祖祖祖爷爷辈儿的，怎么也该压这祖宗几头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能被这祖宗欺负的直吐烟圈儿，也是令人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人皮鼓算不上大凶，我还能对付。”张修祺起身，将小家伙从薛斐的魔爪中解救下来，放在了自己怀里，“大概是这十来年的事情，没熬百年都算不上凶，你不要太担心。”
“就是这几年的事情才担心好吧？”薛斐一脸无语，“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敢剥人皮做这玩意儿的。用脚都能想来，这伙人不是□□就是个修邪路子的。你对付鬼还成，对付人？”
薛斐嗤了声，抱着臂摇头，“再让你活一千年，你都对付不了一个满肚子坏水儿的人。”
张修祺听了这话没应声，只蹙着眉头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人皮鼓。
夏日午后的天气尤为闷热，薛斐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正坐在空调出风口降火。
生气没用，这秃驴的臭脾气向来都是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变。看了眼张修祺，薛斐黑着脸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嗯？”像是没听清薛斐的话，张修祺手下一顿，茫然的看向他，“什么？”
薛斐：？？？！
拼命压下自己的火气，薛斐从牙里挤出几个字，“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破玩意？”
“这个。”
张修祺指了指人皮鼓的朝上的一面，薛斐闻言皱着眉头凑上了去，只见一排歪歪斜斜的小字刻在其上。细细辨认起来，倒像是百年前，张修祺收他那时符咒的写法。
“你写的？”薛斐愣了愣，“还是你们这行都照这么写？”
“都这么写。”张修祺没抬头，吹开最上层的薄灰笑道，“不管过了多少年，镇灵的符咒也就这么几个。”
“哦。”薛斐了然般点了点头，“然后呢？”
黑龙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出来，但见这小家伙蹦跶上了人皮鼓，龙尾扫过符咒最末端的几个字，又提着尾巴尖儿点了点，甚为得意洋洋的朝着薛斐晃了晃脑袋：你不行。
薛斐：......？？这畜生还有脸笑爷爷？？
“嗯，不错。”张修祺赞许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带着白手套指了指黑龙尾巴尖儿点的位置，“这行从10年前开始流行刻咒师的名号，这一处大概就是下咒那人的尊号了。”
“啥玩意儿？”薛斐惊了，心道现在这群人都这么蠢的？损阴德的事情还大摇大摆的干？
“按照古法来说，下咒的一般都不愿意留名，毕竟是损阴德的事情，而且留了名号也容易被仇家找见。”脱下两只手套扔在一边，张修祺无奈的叹了口气，“但自10年前开始，这古法便不被人当回事了，人人都为在这行出名而刻名号。”
看了眼张修祺，薛斐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和这人时时刻刻都在一块儿，怎么这人却能知道这么多他不知道的？
“网络。”张修祺掏出手机晃了晃，笑道，“等有了人形再给你买。”
“哦。”听了这解释，薛斐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为了安抚他不能接触新事物的郁闷心情。打民国以后，张修祺便不再转换穿衣风格，甚至房子的布置也都按照以前的老样子摆设。他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总不好要求他真的和外界断联系，一点都不接触新事物吧？
薛斐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低头看向摆在桌上的人皮鼓。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玩意和自己很对冲。
但要说怎么个冲法，他又说不出来。
反正就是怪，就是难受，就是很想烧了它。
“啊！”
薛斐被这一声吓的一个激灵，整条鬼影几乎快被吓散了。但见那人皮鼓突然发了疯一样的晃着，而正上面的那张人皮此刻像是包着颗人头，隔着人皮映出一张人脸，猛地一张着嘴就朝薛斐冲了过来。
“小心！”张修祺一个转身将他挡在身后，起手一巴掌摁在那人脸之上，黑龙见状，更是嚎了一声坐在了人皮鼓之上，利齿一亮便向人面刺了过去。
噗呲一声，那人皮像是放了气一样缩回了鼓面上。
薛斐一愣，看着归于平静的人皮鼓，不禁暴躁了起来，“什么鬼东西！”
“怨灵喜食生、离魂。”张修祺蹙眉，抬手咬破指尖，以血为媒，在人皮鼓上画了个红叉，这才又说了起来，“你如今是正是他们最喜的食物，今后不要凑的这么近了。”
薛斐：......？？就这么个丑玩意儿还想吃老子？真是反了天了！
“气也没用。”张修祺无奈摇头，“它们没什么意识，行动全靠本能。”
薛斐吃了个哑巴瘪，总觉得肚子的火一波更胜一波。更是怎么看这人皮鼓都不顺眼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这玩意？”
“明天？”张修祺反问，生怕这祖宗生气一般的看了看他，“带你一起？”
“这还差不多。”薛斐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哪儿查？”
“先去警局找个人。”张修祺道，“这件事他查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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