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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天降一笔横财,如此阔绰,邵代柔能理解卫勋说的“也许是祸不是福”的含义,她没打算花,也没打算让任何一个人知晓。

至于另外让她做人情的银票子,她老老实实主动上交给了秦夫人。

“你是说……”

秦夫人坐在榻上,侧着眼睛瞥她,眼里含着几分不知意味的探究,

“是卫家小二爷特意留给你的?”

那看似温柔的眼神底下压着像是要剥皮抽骨的冷静研判,像是要从她闪烁的眼睛钻进去,一直望到那装满票子的匣盒里去。

邵代柔听这“特意”二字重重的,倒也不之所以,只晓得她自己心虚,眼神闪烁着望着地砖的缺角,囫囵点点头,含糊带过去:“卫将军是个善性念旧情的人,倒与我想的贵公子们不大一样。”

秦夫人没追究下去,饶是在细细打量她,“既然给你的,那你就留着,等往李家去了,底下人总归要打点,不吃点你的好处,谁能真心朝你打算?在哪里,人心都是一样的。”

邵代柔走街串巷,道理不是不懂,谈起李家,语气难免不屑一顾起来:“我只是不想去张罗他李家的人么。”

“好好好,你瞧瞧你,好巧的一张嘴,要是用在李家人身上,哪至于难做。”

秦夫人看她一眼,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在她脸上不动声色地揣摩什么,

“票子面值大,瞧着漂亮罢了,你拿去铺面里抵了碎银,不要计较那一点损耗,散碎日后打发人也好用,早晚你也是要当家的,这些总得学起来。”

想到李家那些油盐不进的,邵代柔烦都要烦死,轻蔑着:“我才不稀罕当他李家的家!”

一时心直口快了,嗓门儿可大,等反应过来秦夫人迟迟没说话,才晓得坏事了,送着肩膀将脖子缩下去,求助地望向一旁一直没吭声的秋姨娘。

不过秦夫人倒是没恼的样子,挑着眉对秋姨娘玩笑道:“你瞧,我想教她些世故,她倒没大没小起来了。”

秋姨娘忙过来打圆场,给秦夫人榻桌上的茶盏填上水,“她还小呢,等她经历几回吃几回亏,就晓得夫人是为她好了。”

“还小?这要换到其他人家,底下孩子都好几个了。”

秦夫人今儿的态度出奇的好,到最后也没生气,竟还笑呵呵地嗔了她几句,

“算了,不当就不当吧,谁爱管你这么多。去去去,见天儿跟我顶嘴,瞧着我就来气。”

邵代柔被赶出来了,只觉着秦夫人的态度不大寻常,琢磨也琢磨不出什么,索性先算了,还是先琢磨她那一匣子巨款藏哪儿吧。

不可能带到李家去,李家那帮子人,吃了肉还要啖血的,怎么算,都是收在邵家房里稳妥些。

回了自己房里,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蹲下来打开巾箱,匣子往层层细软底下塞进去,拍一拍面上整整平,再给箱盖上个锁头。

本想暂且就这样存着,想想还是不保险,箱子毕竟能移动,宝珠又不是个心细的,保不齐哪天连箱子带匣子都不见。

于是眼睛再转,转得琥珀色的眼珠子提溜提溜,光靠眼睛都不足够了,站起来用脚踩在地上转悠,一圈又一圈,看哪儿都不满意,最终无意间一抬头——

哎?粗粗一根房梁正悬在当中。

把绣凳叠在桌子上头,晃晃悠悠爬上去,几个喷嚏吹散了扑面的灰尘,匣子稳稳妥妥能放上去,下来看了几遭,哪个角度都看不见。

匣子藏好了,没一会儿宝珠回来了,跟邵代柔并肩挤在榻上做闲活儿。

宝珠自然是还没放弃她那嫁给天底下最大官老爷的宏大志向,还挺认真跟邵代柔说:“二姐,我想过了,他要真七老八十了,那也没什么不好,我至多熬几年就能熬出头了。”

瞧见这小丫头都快成执念了,邵代柔试图给她拽回来:“大官老爷宅院里莺莺燕燕一大群,都要争着与你分丈夫,女人最是可怜,只能忍气吞声,连声妒都不好说。”

“那有什么干系!宅院里人越多越好呢!我要他有用时就巴结巴结他,要他无用时就把他往别人房里推。”宝珠鼓起脸颊,“不然我年纪轻轻的,图他什么?宅院里女人那么多,你当谁是真心欢喜夜夜伺候老头的。”

邵代柔想一想,竟然觉得宝珠说的很是有些道理。

姐俩儿说着闲话,推门再进来一人,是秋姨娘,笑着对邵代柔说:“我本来是要往张家去的,没想你今日在家,我就过来了。”

邵代柔一抬头,撞进款款美人笑里去,禁不住愣了愣神,直觉秋姨娘脸上的笑似乎多了些。

她挪蹭着,空开身旁的位置,笑着搭腔道:“姨娘倒和那张家大娘子很是合得来。”

秋姨娘笑里顿了顿,似乎不大自在,仍是说:“横竖闲在也是白闲在,找她说说话么。”

屋外风雪潇潇,屋内点了熏笼温暖如春,三个女人一齐挤在榻上做些闲活计,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坐着坐着,邵代柔的眼睛就瞟到房梁上头去了,忍不住琢磨,这么大笔银钱,卫勋到底为什么给她?

难不成是她鼠目寸光,看不见世家公子举手投足富贵迷人眼,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说给就能给……

不,不不不,就算是他当真富埒陶白家藏金穴,无亲无故的,至于舍给她吗?

还是说……他真就要修成一尊普度众生的佛,见人落魄,就忍不住至善佛心,非要托上一把心里才舒坦?

不知道,想不明白,她都决心要断了这一厢情愿的苦闷,因着一个莫名其妙砸中她的钱匣子,情谊更是理都理不清的,于是心想断也断不掉了。

也好的,心里头放着一个人,这段关系毫无希望,永远需要她在心里等待,才觉得这灰败无趣的日子不再是没有尽头的熬,是有盼头的。

这般无波无澜的日子只持续了半日,日头转过去,一大清早的,天还没亮,李家的下人就来拍门,说要即刻接她回去。

当初送回时李老七说要亲自来接,想也知道是说说而已的,不过不是他来更好,老对着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汗毛都要多竖起来几根。

对着李家人,邵代柔总是没好气的:“当初许我归家七日,这不还没到日子呢么!催什么催!没得我去了李家,七太太又嫌我多吃你家一斗米。”

来接的是一个叫李柱子的,负责赶车,一道来的还有他媳妇,大家就叫她柱子媳妇,自打钱嫂子被发卖了,如今管邵代柔的就是她。

柱子媳妇年轻些,圆滚滚的脸配圆滚滚的眼,瞧着像是是李家下人里难得老实些的,对邵代柔比钱嫂子也客气,就是神情和语气有些匆忙慌张:“老太爷今朝撒了手,七老爷忙了装裹忙守铺,气都顾不上喘匀,所以还是请大奶奶提前回去操持。”

从邵代柔回邵家之前,那李老太爷就不大中用了,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邵代柔一向十分瞧不上李老太爷的行事为人,更不大相信她说李老七忙得团团转的说辞,等李老太爷咽气都不知等了多少年,怕是打好的棺材都被虫蛀掉好几副了!

她哼一声咕哝:“不就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情,哪至于慌里慌张。”

“七老爷跟着老太爷做事,感情自然深厚些么,比不上大奶奶宽心也是该的。”柱子媳妇到底还是李家人,说话句句向着李家,“再说,还有七太太……”

邵代柔心里更烦,想起李老七媳妇上回让她给做两件领抹,她假模假式应了两句,这怕不是等不得了要催她赶紧量尺寸去,于是不耐烦地哦了一声,但不问又不行:“七太太又待要我如何?”

柱子媳妇眼底的慌张这下终于有了原因,惊诧道:“七太太也去了!”

“……啊?”邵代柔想她几日前见到熊氏还生龙活虎,一时都不能确定这话里是不是她领会的那个意思,“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死了呀!”

“怎么走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柱先前闷不吭声,到这时从车头那边绕过来催了几句:“大奶奶还是快些回去吧!路上再细细说来也不迟。”

要回李家,邵代柔是百般不情愿,大约她真是一个狠心肠的人吧,熊氏死了,听个惊讶而已,跟她又没什么大干系,明晓得推不掉的,她还是妄图推脱:“我哪里好自己先走,得先回去向父亲母亲辞别……”

一转头,秦夫人竟迈着门槛出来了,清晨浓重的雾还未散,在她的鬓发上落霜,瞧着整个人都像是冷的。

秦夫人先向柱子媳妇道了几句节哀,然后朝邵代柔叮嘱:“别等你父亲了,也不晓得哪日才归家。李家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是理应早些回去,李家是大家族,亲戚朋友往来多,就是单灵棚里头搭把手也胜过没有。”

规矩是规矩的事,可是哪里好拿平常的规矩去套李家那般不通情理的人家呢!

邵代柔举目四望,试图能有人帮她说话。

邵平叔整日不在家,不过在与不在也没有区别。

大哥邵鹏甚至还不如金大嫂子,金大嫂子又不爱管东苑之外的闲事,也指望不上。

其他的,秋姨娘说了不算,宝珠年纪又小,两个人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瞧瞧,一家子人,连一个给能帮她搭腔的人都没有。

李家人一声迭一声催促,秦夫人又发了话,邵代柔就是有满腔对家的热烈留念也只能一寸寸凉下来,再是不情愿,也只能磨磨蹭蹭随着车往李家去。

路不平是常事,颠得人骨头都要散架,摇得邵代柔头晕脑胀,恍恍惚惚之间,忽然想起方才秦夫人来的方向,像是从她和宝珠住的西苑过来的。

心里骤然一突,之前秦夫人在她脸上描摹的细节突然间清晰起来,她知道秦夫人对回京一事有多么深重的执念,十八万两,已经能够做很多很多事情。

“等等!停下!停!”

邵代柔不顾摇晃,头探出去叫李柱,

“我有东西落家里了!要回去拿!”

柱子媳妇很是不高兴:“走都走出这程子了,大奶奶究竟有什么要拿的,要不要紧的?”

“要紧的,要回去。”

李柱也从前头撩起车帘抱怨了几句:“大奶奶真是贵人多忘事。”

邵代柔很坚定,爱说就说他去吧,匆匆忙忙赶回家,还是凳子摞桌子往上爬,房梁上头匣子安安静静在那里,躺得好好的,她打开来瞧,没细数,瞧着厚度差不离,缓缓松了口气。

“什么东西落了?瞧你,忙忙慌慌的,什么样子。”秦夫人信步推门进来,带进一身的冷风,“他们说你忘了东西,我还说不信呢,你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心一向细,谁想到还真是。”

邵代柔刚弯腰把绣凳放好,呼吸还带着喘,她有些心虚,随手拿起旁边竹篓子里的篦子,“这个忘拿了。”

心虚归心虚,目光还是止不住瞄向秦夫人,试图从那一派从容里探出些蛛丝马迹来。

谁知她眼睛刚飘过去,秦夫人就旋开身去关窗了,声音听不出异样:“你这孩子,忘了就忘了罢,哪里妨碍得了什么。”

秋姨娘追着消息跟着从外头踏进来,怕她再被秦夫人训,赶紧帮腔道:“代柔快去吧,雪这般大,哪里好别叫李家人在门外好等。”

“噢,晓得了。”邵代柔垂头丧气地挪蹭着往门外去。

“这个你拿着路上吃,啊。”

趁秦夫人没留意,秋姨娘飞快往她怀里塞了个肉笼饼。

秋姨娘一直知道自己作为亲娘是不称职的,自我的哀情愁绪过分地消耗掉她的意志,对姑娘的命运她帮不上忙,只能还当闺女是一个小孩子,时时刻刻惦记着让姑娘多吃些、吃饱些,最好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是一位母亲最天然、最原始的期望。

邵代柔又一次被两位母亲送出门去,这回秦夫人一路揉捏着她的手,细细叮嘱道:“李家是大家子做派,人多了,难免磕碰就多,牙花擦碰都是常事,要往心里去了,难受的是你。不过倒也不必事事退让,心里要实在过不去,到底邵家还在这里,还是叫他们晓得,你是有娘家的。”

风雪确实大了些,邵代柔转过头去,迷了眼睛看不清嫡母此刻应有的慈目,只能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托着她的冰凉,邵代柔防备的心在这一刻软下来,只有一家人才会这样掏心窝子说话。

车都行出好远了去,邵代柔举起破损了几个洞的厚帘子往后眺,还见两条萧瑟瑟的人影在风雪中远望,她忽然生出浓重的惭愧,因为之前竟然怀疑秦夫人拿她的银子,一家人之间最忌讳不讲信任。

这茫茫世间一片惨白,若是她连家里人都不能信的话,还能信谁呢?

“这才将将出门子,大奶奶就想娘家哩。”柱子媳妇笑她。

邵代柔心中那片绵软的土地一下变得冷硬起来,将自己放回李家的窟窿里,问她:“你说七太太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好说了吧?”

*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然,是不好说的。

因为真相也无人知晓。

除了李老七。

所有变故都发生在昨天夜里,李老七抱着胳膊站在李老太爷的病床前,已经守了整整两夜。

需要花费些精力才忍得这里难闻的气味,比起苦涩的药味,便溺的臭气更加浓郁。

再是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人,现在也只近似一具干瘪枯瘦的尸骨,大夫说就这几日了,李老七在等着他咽气。

怎么判断呢?李老七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嘴巴上花白的长须,已经被污物黏成不成型的一团乱草,那团乱草还能被气流撅起来,一时重一时轻,显然是进气多出气少。

可那团乱草像是偏生要跟他李老七作对似的,在他灼灼的注视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撅着,死活不肯消停。

“怎么样了?”

有沉重的步子从后头来,熊氏关切地问道。

李老七没答她的话,头也没回另问道:“前日我给你的方子,你准备好了?”

熊氏身上的肉都随着这句颤一颤,老太爷在李氏宗族的多年积威不是假的,要真真正正走到那一步,她还是有些不敢的,犹犹豫豫着劝道:“真要……其实都等了那么些年了,不差这几日的功夫,你说是不是?”

“你懂个屁。”李老七冷啐一口,怒道。

他等了太多年了,漫长的等待已经将他所有的耐心都耗尽,老太爷病倒后的这短短几日,竟比前头那些伏小作低的年头加起来都要煎熬。

熊氏眼看向病榻上的枯骨,还没碰到就像触到火一样飞速挪开,躲在李老七后头,有些害怕地扯了他的袖子:“可是……”

李老七被她扯得一个趔趄,不耐烦地回头一看,夜里光线昏暗,只匆匆扫过熊氏臃肿的体态。

倒也不是岁月的过错,她年轻时候就不怎么曼妙,是老头子给他定下的亲事,他都一个说不的权力都没有。

成亲那夜,他招待完亲友,吃酒吃得醉醺醺想呕,步履蹒跚回到新房,只见床铺上撒的花生鸡蛋全下了她的肚,桌上的酒也被她喝了个精光,她整个人醉倒在脚踏上,嫌热掀了肥赘的肚皮,鼾声比牛还响。

很多年没想起那一夜了,如今想起来,简直憋着满腹冤屈,就这样一个邋遢愚蠢的妇人,等他成了族长,还如何与他作配?

李老七再也没耐烦心与她周旋,“快点去!省得拖久了夜长梦多。”

催她去了,思忖片刻,又叫她:“回来!”

等熊氏折返回来,他复叮嘱道:“你自家去看着,不要出岔子。”

熊氏哪里拗得过他去,只好不情不愿出门去了。

李老七在后头,嫌恶地低啐骂着:“这蠢妇,等我当了一族之长,头一件事就是把你休了!”

想到一片光明的未来,他浑浊的眼睛长眯着笑起来,“到时候我再想辙要了邵家那小寡妇,养在房里,让她给我连生几个大胖小子……”

李老七在房里想得美滋滋,熊氏在外头忙得满头大汗,这等子事情不敢轻易让底下人经手,把厨上人都赶了出去,叫亲近的陪嫁婆子熬了,她亲手端到房里来。

路上经过好几茬下人,个个都忙着恭维她:“七太太纯孝的心肠,亲手熬的药汤,老太爷吃了下去,必定能早日康复。”

听得熊氏心里乱糟糟一团麻,煎药是煎药,只不过不是要去治人,而是要去害人。

乱归乱,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也确实等不得了。先前李老七经办了几件差事,李老太爷都不如何满意,是以有些兄弟子侄也在蠢蠢欲动,再拖下去的确不是个方儿。

“喏,药来了。”

李老七早等得急躁,一手掐住床上枯瘦的腮帮子,迫使他嘴张开,一股恶臭扑面,他嫌恶指着熊氏:“往里灌。”

熊氏捧着碗过去,手哆哆嗦嗦,药汤还一口没喂进那张苍老枯瘦的嘴里,就先在床铺上洒了几泼。

“你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李老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而熊氏呢,只怨他坐着说话不腰疼,一气道:“你有出息,那你来!”

“我来就我来!”

李老七一把夺过药碗,三两下要往那黑窟窿里灌下去。

熊氏捏着帕子看得心惊胆战,“这只剩半碗了,还能起效用?”

灌得太猛,有些药汤从鼻子里咕出来,李老七死死盯着,半分不放,“卖这方子的游医说这药效力奇大,万万不可过量,以防被人看出来。先灌这些,要是到了半夜还没咽气,你再烧半碗来喂。”

这药不是杀人的毒药,是他李老七大好的前程,他心里急切,手里也跟着灌得急灌得猛,许是太猛烈了些,好几日不省人事的李老太爷,剧烈震咳几声,一瞪眼,瞪得像是要从眼眶子暴秃出来。

竟是醒了!

李老七猛地一把捂住李老太爷的嘴,干涸沙哑的挣扎声从指缝里混着汤药一道暴出来:

“你——咳咳咳!你这——忘恩负义——咳咳咳!不忠不孝——咳咳咳咳……”

床后重重一声闷响,是熊氏向后跌坐在地上的声音,颤得魂都像是丢了,“这……这这这!”

李老七压低嗓音怒喝道:“你给我起来!过来帮忙!”

熊氏腿脚发软,“可是他!他他他……活……活了——”

李老七恼她妇人之仁,低叱道:“难道要等他彻底醒转,寻你我秋后算账不成?!”

熊氏在这一声中骤然清醒。事已至此,没有退路,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她咬咬牙,从地上艰难爬起来,帮李老七一起按住李老太爷,嘴里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叔公,你别怪我们狠心,要怪只能怪你自家命不好,病得太是时候。”

李老太爷整张脸涨得通红发紫,眼珠子像是要爆裂开来,,

“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李老太爷明白李老七绝对不可能放过他,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熊氏。

他昏迷在床,迷迷糊糊中也曾听到些许不知是梦还是真的混乱片段,事到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分辨,仓促中只能往最严重的方向说:

“七郎媳妇……你不要——信他……他跟大爷媳妇早——早就兜搭上……只等当——当上族长……就杀你——杀你代之……”

熊氏浑身一震,满脸不可置信,手上力道也渐次松懈。

“胡说八道!”

李老七杀红了眼,哪里能放任他继续说下去,见熊氏指望不上,自家愤而环视一圈,瞅准李老太爷颈下。

原来是底下人嫌汤药哈喇子难洗,给李老太爷从长条布枕换成了方便打理的圆形瓷枕,现在倒是便宜了李老七,一把将那沉甸甸的瓷枕操起来,狠狠往他头上一砸!

稠血四溅,浑浊沙哑的控诉戛然而止,只留下死不瞑目的一双愤怒的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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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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