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胜意馆后,崔沅与崔玟先在一楼逛了起来,不得不说这馆内,哪怕只是第一层的东西就已经很精致好看了。
才一刻钟的功夫,门口动静忽然大了起来,崔沅见掌柜的已经站立在门口,似乎在准备迎接某位大人物。
很快,一位一身玄色的公子被簇拥着进了胜意馆,因他身边人比较多,崔沅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他听见掌柜的口中叫了声,少东家。
来人原是胜意馆的少东家,怪不得瞧着不过二十的年纪,能有如此大的阵仗。
待那位少东家上了三楼去,胜意馆才安静下来。
崔玟一心都在挑选物件上,只是往门口瞥了两眼,崔沅已大概将一楼的东西看了个遍,于是上了二层。
崔玟眼见着也立即跟上。
可刚上二楼崔沅就后悔了,她看见三楼梯口那儿站了几名护卫,其中一个她认识,是太子燕行一身边护卫。
方才胜意馆的少东家特意来见的人,是太子!
崔沅望了一眼就立即收回目光,后头跟来的崔玟有些好奇,她快步走到崔沅身边,“三楼可是来了什么大人物?连楼梯口都有人守着。”
“也许是吧。”崔沅敷衍道。她现在只想买了想买的东西赶紧离开,免得一会儿撞上燕行一。
崔沅挑了一匹嫩黄的料子,又随意选了几样首饰,才对崔玟道,“我突然想吃城东的冯家蜜饯,想去买一些,妹妹可慢慢挑选,到时在明月酒楼会合可好?”
崔玟没有多问,点头应了。
胜意馆的三楼卖的东西都是精美之余,独属于胜意馆才有的,所以物品陈列不多,有一半的空间辟作了厢房,用以接待贵客。
而此时其中一间厢房内,上首的圈椅上坐着位深蓝色长袍的公子,细看会发现,那衣服上还绣有金丝,一张脸轮廓分明,眉如远山,一双眸子如秋水深邃,唇边的笑意让他多了几分亲和,这正是太子燕行一。
而方才上楼的少东家正站在他身旁替他斟茶。
屋内有一张梨花木桌,上头摆着几个托盘,托盘中放着的是一些钗环,支支耀眼夺目,不是凡品。
胜意馆少东家樊瑞远将茶壶放下,“殿下可选到满意的了?我这就让人换一批来。”
“今日要买东西的可不是我。”燕行一扬起手制止了樊瑞远,另看向下首坐着的人,“子骞,可有看中的?”
子骞,是襄阳侯世子赵宜琤的字。
赵宜琤闻言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朝上头扫视一遍,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对青白玉雕花耳坠,神情极为散漫,“就这个吧。”
樊瑞远显然与赵宜琤更熟悉,还笑着调侃,“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能得赵世子亲自挑的礼物。”
赵宜琤却笑而不语,燕行一也站起来走到桌前,拍了拍赵宜琤的肩膀,有一丝宽慰的意思在里头,同时,燕行一也注意到一只紫玉芙蓉镯,通透清亮,他恍惚间已经想象到那只莹润如玉的手腕戴上这只镯子的样子。
赵宜琤没注意到燕行一的失神,问道,“殿下难得出宫,不若随我一道去明月酒楼小酌?”
燕行一没有拒绝,自从上元灯节后,他就一直惦记着一名女子,只不过当时他没来得及让人跟上探查她是哪家的姑娘。
崔沅离开胜意馆后,带着桑枝先去买了些蜜饯,又在一家茶馆坐着歇了会儿,直到肚子有些饿了,才打算去明月酒楼与崔玟会合,此时已过午时。
可她万万没想到,为了避开太子离开胜意馆,却在明月酒楼与他遇见。
崔沅刚到明月酒楼时只看见崔家的一个护院,说崔玟还要耽搁一会儿才来,于是她打算上楼去找个雅间等崔玟来了,用些膳食就一起回府。
可没想到也是一上楼就遇上燕行一刚好从雅间出来,二人对视。
崔沅想装作不认识,反正那晚巷子里光线太暗,一面之缘记不清很正常。但燕行一不这么想,他直接走到崔沅面前道,“是你呀。”
见崔沅面色有些尴尬,他又道,“上元灯节那晚我们见过的。”
语调极其温柔,笑容更是柔和得能拧出一捧温水来,再加之他那张俊美的脸,换作其他女子也许会沉沦其中,但崔沅不会,她只想逃。
她强稳住自己不失态,“时日已久,确实不大记得。”
燕行一不计较这些,正要开口请她入雅间一叙,楼下却一片哗然,有人喊着外头出事了。
崔沅趁此时刻,匆匆向燕行一行了一礼打算离去,却被燕行一大力拉入雅间,桑枝见情势不对,连忙跟进去想要阻止,却被燕行一的人拦在外面。
“姑娘不必惊慌,下面人多慌乱,你一个姑娘家身边连护卫都没带,下去难免会受人流扰乱,不小心被伤到也说不定,倒不如在此处暂歇,这间房临街,还能看清楚外面出了何事。”燕行一温言解释道。
他声量不小,门外的桑枝听到后也不挣扎喊叫了。
崔沅知道自己不能惹恼燕行一,只能点点头然后往窗边走去。
这短短时刻,外头的骚乱已经止住了不少,方才崔沅听到外头似乎有疾蹄声,莫不是当街纵马撞了人?
她探头出去,果然如她所想,有人当街纵马险些撞上了人,好在有人出手相助,将马匹牵制住才不至于伤了人。
她再定睛一看,那人群中被救下的女子,竟是沈玉琼!
燕行一也走过来与她并肩站着,“原是一出英雄救美。”
崔沅将此话听进耳里,却觉得有些古怪。不过她眼下可没功夫细想,沈玉琼差点出了事,她又刚好在明月酒楼,不下去可说不过去,她也顾不上燕行一,推开门就跑下楼去。
反正燕行一也没有向她表明过太子的身份。
正因为慌乱,崔沅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楼阁上,有一双眼将她与燕行一紧盯着。
崔沅带着桑枝一路穿过人群,来到沈玉琼身边,见她身前站着位如玉公子正安慰着沈玉琼,而沈玉琼面上有片可疑的红霞,崔沅视线频频在这二人间流转。
“大姐姐可安好?”
见是崔沅来了,沈玉琼连忙收回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我没事,多亏赵世子相救。”
原来这如玉公子就是襄阳侯世子赵宜琤。
纵马之人已经移送京兆府,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散了,赵宜琤贴心道,“姑娘此番受惊,我派人送你回府吧。”
沈玉琼确实受了惊吓,却婉拒了赵宜琤,“府上马车就在附近,不劳赵世子了。”
听她这样说,赵宜琤就先告辞了。
崔沅让方才那个崔家护卫去寻崔玟,让她一会儿自行回去就是,不必等她了,然后陪着沈玉琼上了马车。
她本不必陪着沈玉琼,只不过注意到燕行一还在楼上窗户那儿,找个借口离开罢了,不过随沈玉琼上马车时她注意到一家药馆,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无名医馆。
“原来那就是襄阳侯世子。”崔沅看着沈玉琼,用打趣的口吻道,“倒是和传闻的不太一样。”
沈玉琼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此刻又鼓动起来,片刻后她才小声接话,“确实不大一样。”
她矜持又别扭的样子,崔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沈玉琼是动心了。
“赵世子可知道姐姐身份?”
沈玉琼摇头,“他没过问。”
崔沅心里有了计较,今日若是没有碰见燕行一,她或许会相信赵宜琤救下沈玉琼是个巧合,可眼下……
明月酒楼斜对面,年初时新开了一家无名医馆,一楼看诊,二楼是主人家住所。
裴行知也是被大街上的喧闹吸引,进而看到斜对面窗户探出来一颗熟悉的脑袋,等再看到她身边之人后,他便紧了眉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崔沅怎么会和燕行一有来往。
“怎么,方才街上有熟人?”
江衍就是这家医馆的东家,方才底下人慌马惊,人与人推搡之间就有人崴伤了脚,他就下去忙活了一会儿,上来就看见裴行知盯着窗外出神,神色还不太好。
裴行知直接跳过这个问题,说出了今日来的重点,“舅舅人已不在松元寺。”
江衍刚端着一杯茶,闻言手轻微晃动,茶水漫出几滴顺着他的手往下流。
“那他……”
“还没有消息。”裴行知摇头,他也有些懊恼,“上次夜探松元寺是我低估了他们的警惕心才会打草惊蛇,又担心他们近日会加大人手不敢再探,这才让他们有机会将人转移走。”
神医江信是江衍的父亲,也是裴行知母亲襄贵妃的表哥,自熙和帝登基几年后失踪,多年寻找,才终于在前不久得到消息,江信被熙和帝囚禁在松元寺的地牢之中。
可惜熙和帝派人将江信看得紧,想要救出来难如登天,一招不慎,就让对方加强了警惕与防守。
裴行知将自己关在书房沉思了半日后,又觉得这也是他们的机会。
熙和帝临时将人挪地方,必然来不及寻到一处新的能如松元寺一般隐秘的地方,那么只要他们抓紧时间探寻江信行踪,说不准比闯入松元寺救人更加有把握,所以他今日才会来寻江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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