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的舞姿变化无穷,时而如同流水般柔和,时而如同疾风般迅猛,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这些美人轻巧地穿梭于宾客之间,为每一位宾客斟酒,只要将手伸出栏杆,很快就有一个美人飘来斟酒,动作优雅而熟稔,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自然而优雅,像是敦煌莫高窟里的飞天壁画。
酒液从玉壶中倾泻而出,如同一条细细的银线,落入杯中,没有一丝溢出。
身边的观众们惊叹于这梦幻般的场景,远远可以看见,隔着帷幔,三楼的宾客们举杯畅饮,包厢内还有更多的美貌侍从在一旁侍奉包厢里的大人物,莺歌曼舞,仿佛和俗世是两个世界。
下一刻,八角宫灯下的一张卷轴缓缓展开,里面赫然是比方才八位美人更美,更加惊艳的美人,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方才在斟酒的美人纷纷散去,如同受惊的鱼群,直接飞回宫灯旁,围成一朵八瓣的艳丽花朵,台下的管竹声猛然到达了顶峰,美人且舞且落,在触底的前一刻再次飞起,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我看了一眼展开的卷轴,美人的后面是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笔触细腻,栩栩如生,今日方知素练图仙鹤,昂藏真气多。鶱飞竟不去,当是恋恩波所言不假。
在众美人的簇拥下,美人图中的仙鹤和丽人忽然一动,自画卷中飞出,天花板上的机关启动,满天花瓣飞舞,纷纷扬扬,美不胜收,却没有落地,反而在那美人的身后飘动,随之而动,仿佛仙人的祥云,又仿佛女人的拖尾,女人似乎格外偏爱围观的女妖,飘过几个女妖的身边,一枝牡丹便插入女妖的鬓边,连带着几个女妖的脸也带上了一片绯红。
一朵牡丹蓦然脱离轨迹,直接朝着我的方向飘过来,我下意识转过脸,用空闲的右手接过这朵艳丽的牡丹——还好是牡丹,而不是桃花,否则我现在的脸已经肿成了一个猪头。
转眼之间,那位美人已经飘到了我的身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方才画卷上的美人已经足够惊艳,甚至可以说是完美,然而,只有足够近距离的接触她,才能发现,方才的画卷不能画出女人万分之一的美丽,让人窒息的美,传说中一笑令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如果是这般模样,恐怕无论男女,只要能得到她一丝丝笑容都觉得身死不过如此。
以前学过的古诗文忽然涌上我的心头,我有点唾弃我自己了,学了这么多年,遇到美女只会一句肤如凝脂手如柔荑,连全文都没背全,现在看到美女只能大眼瞪小眼。
美女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尴尬,她身形飘渺,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一双好看的手向我伸过来,一个恍惚,我手中的花束已经落在了她的手里,她向我露出一个有些促狭的微笑,再次飘忽远去。
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成了周幽王这个二百五,只一个笑,我就忘了那束花的事,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美人眼里我是什么呆愣愣的样子,想来一定傻透了。
美人美景,实在夺人心魄。
美丽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说是恐怖,恐怖的完美,我一直以为她们是画卷幻化成的画灵才能如此,甚至称不上妖怪,可是方才美人促狭一笑,根本不是没有灵魂只能被灵主操纵的画灵。
让我去找那个妖怪把花要回来是不太可能了,我打开手机,准备加急订一单鸢尾,没有鸢尾就换长得差不多的花,结果左上角赫然是无信号三个字。
这里的妖气太浓郁了,一定有大妖怪在这里,我的目光扫过三楼甚至更高的楼层,也不知道,赤城这个地界会有什么大妖怪,赤城妖怪们的老大是雪姐,可是雪姐不是会来这种场合的妖,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想,直接挤开身后望眼欲穿的人群,准备离开歌楼。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打破了歌楼的和谐。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从顶楼急速坠落,重重地砸在了歌楼的中央。宾客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场面一度混乱。定睛一看,那黑影竟是一个人头,准确的说,是一个妖怪的头,嘴边狰狞的獠牙尖锐,肥头大耳,血迹斑斑,面目狰狞,显然是刚被斩下。
方才领舞的美人,突然从顶楼一跃而出,长剑舞动,剑风如雷,剑光一闪,恶臭的血液瞬间似红雨一般洒下,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美人动作迅捷而果断,剑尖直指顶楼,那里站着一位大妖怪,仿佛一座大山,他的揽着一个娇小的美人,脸上还带着惊愕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大妖怪显然不是易与之辈,大吼一声,身躯寸寸膨胀,显露出狰狞的妖相,硬生生接下美人一剑。剑光闪烁间,不知名的大妖怪的身形逐渐变得迟缓,他身后的娇小美人忽然给了他一刀,随后飞速起身,双刀在手中仿佛双飞燕,配合默契,忽然靠近,又俶而远去,每一刀都落在大妖怪的身上,大妖却触碰不到娇小美人,就像是庖丁解牛,动作优雅,华丽,若行云流水,在空中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最终在一声惨叫中,巨大的妖怪倒在了血泊之中,森然的骨架露出,让人不寒而栗。
戏看够了,离开一时半会儿却不是这么容易做到的,每一个出口都被惊恐的观众堵塞,我站栏杆边,下意识转身,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安保妖怪,还有一脸怒气赶来的大妖怪,大妖怪穿着宫装,浓妆艳抹,俨然一个美艳的女妖,是雪姐,我想,可真巧啊。
两个刺客似乎并不着急离去,娇小的美人肩膀上施施然落下一只五光十色的乌鸦,她依旧是冷若冰霜,似乎刚刚活剐掉一只大妖对她而言不过是吃饭喝水一般寻常。另一个刺客却看向了我,依旧是带着浅浅的笑意,比起方才跳舞时的笑容要真诚许多,她朝着我的方向,远远的落下一个飞吻,怀里还是方才从我手中拿过去的花。
“再见”
我看着她的方向,女人比了个口型,笑容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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