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逐渐麻木。
会跟我有关吗？
昨晚的噩梦翻涌而上，简直就像咽回反胃至喉管呕吐物一样，带着格外恶心之感，是想吐又没法吐的无力。
没能救下的人，依旧待在狱中的梁岐，刚解决问题就惨死的文礼……一桩桩，都是我无能的产物。
呵……我果然是个灾星吧。
比起我的心灰意冷，思思则是在积极地询问案情情况。虽然恹恹的，但我秉持着职业道德，认真地旁听了所有对话。
“是谁先发现的？”思思询问道。
“是她的房东。因为文女士拖欠了上个月的房租，所以今天房东就去敲门要钱。结果敲了好久不见回应，没办法才开了门，这才发现了尸体。因为现场情况太诡异，案件才会上报。”
今天才月初，这房东真性急啊。不过……
“不能手机转账吗？”思思问出了我心中疑问。
“不清楚。可能文女士屏蔽了房东吧。”
“文女士不像这样的人啊……”我有些不解。昨天的尾款及时到账，这足以证明文礼并不是一个老赖。人的性格能如此多变么？
对于我的疑问，没人能给出答案。
“昨天解决了一个异常体的事思思告诉过我了，但今天还是要小心。不管怎样，先去她家一趟吧。”柳茜红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只好跟上，上了思思的车。
“老板，早上多买了一杯咖啡，给你。”望着思思的笑颜，我内心感激。她总是体贴入微。
但我那挥之不去的自厌依旧将眉宇缠绕上忧郁。
“不必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似乎看透了我内心的想法，柳茜红开口。
真的吗？
我怀揣着满腹纠结，来到了文礼家中。
文礼住在古玩市场附近一栋破旧的公寓楼，连门卫都没有，安全系数极低。
向房东打过招呼后，我们来到文礼屋前。
“开吧。特别行动部巡检司的毒藤一直在，会保护我们。”柳茜红安抚了有些犹豫的思思。
吼，好兄弟啊。听到这个熟悉的代号，我略微打起些精神，动用些念力感受四周。
毫无收获。
我有些遗憾。付显最擅长隐匿，在他的统治区很难找到他，本来还以为有机会嘲讽他呢。
这时，门开了。
思思警惕地掏出检测仪，检测结果正常。没有异常体残留痕迹。
和她的办公室一样杂乱拥挤的居所——这就是文礼的“家”。唯一的空地上，文礼的尸体呈现一个扭曲的s型，四肢如同麻花般绞在一块，她的胸口处破开一个大洞。里面没有心脏。
但最为诡异的，是文礼面庞上迷醉的笑容以及周身干净异常的衣物、地面。毫无血迹意味着什么呢？她苍白的面孔在失血过多后透露出大理石般的质地，像是艺术馆的雕像。
我为这个早早逝去的生命感到悲哀，但又升起一种羡慕之感。毕竟死去的人可以无知地离开，至少还怀揣着对世界的爱意。而活着的人则在真相的灼烧中，在炼狱里挣扎。
有时很难说是无知地死去好，还是背负着难以承受的真相活着。
我审视着这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试图抓住时有时无的灵光。
“她……是不是自己挖出了自己的心脏！”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思思突然开口。
我顺着思思指的方向看去，文礼的手早就跟弹簧一样紧紧盘绕。我忽略了突出的白骨，终于发现了关键。
文礼的长长指甲中嵌着挥之不去的血肉，她的姿势也并非无迹可循，而是一个拥抱的形态，中心是心脏位置。
结合文礼脸上的表情——和看到镜子时被控制一般无二，凶手应该是个未曾登记在案的念者，否则没法解释对方能够做到这些。
将尸体弄成这样，对方肯定性格变态，很棘手啊。
我们三人四散开来寻找线索，屋内安静异常，仅有我们翻找的声音。
文礼的手机在她包包里，心中说声抱歉后，我打开了她的手机。
意外的是，她的手机没有密码。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我试图从手机内找到线索。但文礼的手机内只有基础软件和一个工作软件，连昨天给我展示的上网软件都没了。
没办法，我先是点开照片。里面居然一张照片都没有。
这时，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怎么还不来上班！！！”
我点进去，是一个备注疯女人的用户发来的。
呃……可能是那个徐姐。没想到文礼还蛮有气性的。不过越懦弱的人越会在重压下爆发。
点进去一看，无非就是些工作上的对话。不过能看出徐姐很爱挑刺和pua了。
退出这个对话框，又是一条新消息。
“上个月拍的集体照给大家过目一下！”是大群里的消息。
我又进群寻找信息。点开照片，放大，照片上的文礼温婉动人，带有蓬勃的朝气。
可惜了。我多看了几眼。但就是这几眼，令我如坠深渊。
照片中的文礼……泪痣在左眼下方。而昨天见到的文礼……泪痣在右眼下方。
我冲到尸体旁边，左眼下的泪痣明晃晃的嘲笑着我。像是寒冬腊月被泼了一盆冷水，刺骨的寒意漫过头顶，带来灭顶的窒息感。
昨天我见到的……是什么鬼？！
在我毫不知情的地方，我与死亡擦肩而过。
这边我呆立在尸体旁，而思思却突然大叫一声。
她检查的是卫生间，现在人已经惊慌地跑出来了。
“那面镜子！”
柳茜红从卧室走了出来，和我一同走进卫生间。
入目，是满地的鲜血。啊，看来血全在这里……
那面铜镜被红线悬挂在半空中，地面用鲜血绘制了一个妖异的阵法。
我们静默半晌，没人知道这时什么。
“先撤！”柳茜红面色严肃，掏出手机拍摄了几张照片后开始联络。
就在此时，血光乍现。铜镜开始快速抖动，和昨日相同的金色锁链向我袭来。我极速催动念力，金色的火苗和锁链相碰撞。
无事发生。
锁链并非实体，是灵魂层面的攻击。我正欲切换火焰形态，一阵眩晕袭来。
被暗算了吗？
我要死了吗……
昏厥前，我只能苦中作乐地想到，幸好我孤身一人，不会给家人造成巨大打击，朋友也不至于痛苦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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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
耳边是低低的啜泣声。我费力睁开双眼，就见思思趴在柳茜红身上。
“怎么了？”我艰难地撑起身体。这次受伤并非身体层面，而是灵魂。现在除了头疼欲裂，我的眼前全是重影。
我的灵魂摇摇欲坠，几近破碎。
思思仍然跪坐在那，沉默地流泪。不详的预感席卷全身，我探头看去。
飒爽的红姐没法再睁开眼了。她死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可笑的是，斯人已逝，我却无法靠记忆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她来。我拼命回忆，红姐是个怎样的人？
她是我的引路人，我的上司。她爽朗仗义，干练强大。她救过无数人，她是个无名英雄。但这些都浮于表面，我对她实则知之甚少。
多讽刺啊。在死亡面前，再强大的勇士也无能为力。
这就是巡检司。
这就是朝生暮死的罪恶都市。
窗外，夕阳的光芒射入屋内。这里是接近下层区的中层区边缘，无数黑暗悄然滋生。
很快，当地平线吞噬落日，黑夜降临，真正的罪恶都市将剥落虚假的外壳展露令人厌恶的真实。
由于时间线不同，红姐后面会返场。
主角哥不是弱，确实被暗算了哈。
现在世界观在慢慢展露，设定也会一个个介绍的。后面会渐入佳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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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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