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窈妹，你这感冒怎么反反复复的，体质太弱了啊。”
魏窈吸吸鼻子，把晕晕的脑袋平放在桌面上，缓缓闭上了眼，不自觉哼哼唧唧。
一旁的苏晓倒是主动给自己找事做，一会接杯热水，一会摸摸魏窈的额头，一会又不放心地摸摸脸蛋，像个伺候自家主子的小丫鬟，张能这样评价。
被苏晓一个眼刀刺伤，张能闭嘴，双手捅进袖口，缭乱的头发，耷拉的眼皮，装扮一个流浪汉的形象。
有同学注意到，你一嘴我一嘴，都在劝魏窈请假，小丫鬟苏晓决定采取措施。
被苏晓扶着走出教室的时候，想到躺在草稿箱未发出的讯息，魏窈低垂着眼皮最后看了眼徐嘉行空空的桌面。
他已经请了一周的假了，杳无音信。
她不禁想到那天夜里，风掀起他们的衣摆，雨淋过他们的全身，
他一反常态，在大雨中洒脱歌唱，在一片新天地中与她长久地两两相望。
他走近她，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轻声问她：“魏窈，如果我不笑，你还喜欢我吗？”
“如果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你还喜欢我吗？”
“如果我.....”
不爱干净，长得不好看，和你看到的不一样......
魏窈一愣，对着这些无厘头的话语欲言又止，正当她在思考是否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时，视线沿着一滴雨水，跟随它从徐嘉行的发丝落到太阳穴，又缓缓爬过他的脸，到下颌，勾勒出这一张时常出现在她梦里的脸。
在梦里，这张脸总在阳光下，发丝都染着金黄，嘴角勾起优美的弧度，宛如天神降临，从未属于人间。
而现在，这张脸的主人可以说是有些狼狈，平日里被精心整理的头发不再一丝不苟，而是湿哒哒垂在额前，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悲伤当中，睫毛上混合着雨水与泪水，红着眼眶问她是否喜欢自己，漂亮的眼睛里只装着她一个小小的人影。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徐嘉行。
她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抿唇浅浅笑着，忽然伸手抚开遮挡他视线的湿发，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眼角，一时分不清带走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不知道那天在大雨中的轻语是否能够传进他的耳朵，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
-
魏窈站在老班桌边，听着老班给她的家长打电话。
老班挺着大肚子，指尖在茶杯旁绕来绕去。
“喂，是魏窈家长吗？啊魏窈生病了，需要请假回家，对对对，那行，我就放人了啊。”他瞥了一眼旁边昏昏欲睡的魏窈，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交代了几句就看着人离开，扭过身子和其他老师聊起了闲天。
-
魏窈吸着鼻子回应母亲最后的嘱托，随后挂掉电话跑到厨房给自己冲了一杯感冒灵，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里。
在梦里各路小怪左击右打着自己的脑袋，魏窈感觉脑袋快要爆炸了，睡又睡不着醒又醒不来，稍微一动就好像是地球变成了悠悠球。
大脑和的胃持续斗争了一下午，魏窈觉得忍着恶心下楼去找点吃的，干脆闭着眼一步步挪下去。
意识模糊间听到有人在脑子里拼命打鼓，魏窈穿着笨重的睡衣，如同嚼蜡般往嘴里一块一块塞着小面包。
过了好一会才发觉刚才好像有人在敲门，反应极慢地揉揉眼睛去开门。
拉开一条缝，冷风灌进屋，魏窈眯着眼，模糊的视野中有人站直了身凑上前。看到人，双手拎着东西的徐嘉行松了口气，耳朵通红，歪头无奈地看她，“还好你还住这里。”
头脑发热的魏窈吸吸鼻子，忽然间感觉有点委屈，在泪水涌出来之前整个人扑进徐嘉行怀里，把泪水掩埋，冷意铺面而来，攥紧他的衣服，听他的胸腔震动。
“给你发消息没看到吗？”徐嘉行感觉有一个包裹严实的粽子冲进了自己怀里，稍微后退一小步稳住身形，歪头盯着身前魏窈红透的侧脸，腾出一只手环着她的脑袋去摸额头。
魏窈在他怀里摇摇头，感觉额头覆上一片冰凉，很舒服。
徐嘉行拉着魏窈的手把她带到沙发旁让她坐下，看着茶几上没吃完的小面包，顺口一问：“家里其他人没在吗？”
他刚下飞机就收到了张能的消息，只是一看就不是出自张能之手，消息上很委婉的希望他去看一看魏窈，她的状态看起来真的不好，一个人在家里恐怕不能照顾好自己，却又没有确切的地址，他只好凭借自己的记忆找到这里，敲了半个小时的门。
魏窈蜷缩在沙发上，视线跟着忙碌的徐嘉行移动，缓缓伸出一只手指，看起来与形象不符，有些呆萌。
徐嘉行轻笑。
“我爸爸妈妈分开了，不在这座城市生活，这是舅舅舅妈的家，不是我的家。”过了许久，她忽然开口说。
徐嘉行耐心问着，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那舅舅一家呢，你和他们关系好吗？”
魏窈眨着眼睛，轻声呢喃：“舅舅......舅舅还好，嗯，舅妈一般，他们的孩子我还没见过，他出生在秋天尾巴。舅舅一家，还没回来。”
“会想他们吗？”他又问。
“偶尔会。”
偌大的房屋看起来冷清极了，魏窈小小一个缩在沙发上，表情有些落寞。
徐嘉行垂着眼认真把装着粥的保温盒打开，抬头看她一眼，又去厨房加热了粥，找了餐具，这才蹲在魏窈面前把碗递给她。
魏窈坐直身子接过碗，看着热腾腾的白粥发呆，又抬眼错过热气看着对她微笑的男生，可是他看起来也很疲惫，眼神不再光彩飞扬，这样一来，她的眼眶就更加红了，眼睫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将坠不坠，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然后抬起闪烁着泪光的眼问：
“味道真不错，是你亲手煮的吗？”
“是。”
魏窈捧着温暖的碗转头看向窗外，那滴泪水终究是落下了，滚落到脖颈，凉滋滋的重归于身体。
“徐嘉行，下雪了。”
窗外的雪花不知飘了多久，她哑着嗓音，轻轻开口。
这一年的雪来得有些迟，不过总归是来了。
-
【魏窈你在家吗？听苏晓说你生病了。】10:31
【我熬了粥带给你，你家还在去年冬天那里吗】11:23
【我很担心你，看到速回。】11:25
【我在你家的门口，敲门没人应，你睡着了吗】11:59
【睡醒记得回我的消息，我还没有离开。】14:37
【魏窈，下雪了。】15:21
【你看到了吗？】15:21
20:40 【徐嘉行，我看到了，谢谢你。】
【不用谢。】20:41
*
原来你都记得。
请原谅我的胡言乱语，在我遇见你之前，我从不违背心意，大多时候更擅长直抒胸臆。
2014.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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