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纪博衍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接着按了按口罩，把鼻梁处的地方捏得更紧了些。
尽管带了口罩还是没能帮他完全隔绝空气中纷飞的柳絮。
柳絮纷飞的四月对他这种鼻炎患者来说是最痛苦的。
弄得他几乎整日出门都时刻戴着口罩。
“听说余音要来金城开演唱会了！”
“是吗？”一个女孩子停下哼唱摘下耳机，难掩惊喜。
“对啊，这还是他出道以来首次巡回演唱会，没想到第一站就选在了金城！太难得了！”
“既然都开到家门口了，我必看！”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那么幸运抢到票。”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从纪博衍身边走过，昂扬活泼的语调轻易就感染人的情绪，仿佛他也跟着变得青春活力了。
只是一刹那语调由高昂转为低落，就像多变的天气，晴雨在瞬间转换自如。
突然起风了，风把飘落在地上的柳絮全部卷起，像大雪纷飞的时节，热烈飘动的白，抚弄着街面，打着旋儿结成团，也快裹挟住纪博衍。
他慌不择路地想逃离，刚才放慢的步子终于又重新加快。
浑浑噩噩的工作了一天，哪怕在室内他的鼻子还是一直不通气，不断发痒，终于捱到下班，才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那儿。
“滴滴。”
车上的人看到他出来按了两下喇叭，降下车窗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不想再暴露在这样的柳絮天下，纪博衍很快朝着车跑过去坐上了副驾驶。
贺斯年等他上车后就立马关了车窗。
“还好你过来了。”纪博衍感慨了一句，鼻音已经变得很重。
贺斯年打着方向盘往家的方向开，有点担心：“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每年都这样。”
贺斯年没再说什么，心里盘算着回家给他用盐水冲洗一下鼻腔兴许会好受些，这是他今天空余时候查到的缓解鼻炎的法子。
两个人都不是活泼健谈的性格，只能任由沉默在车内流淌，好在相处已久，他们已变得即便只是两个人静静地待着也不会觉得尴尬沉闷。
但怕纪博衍无聊，贺斯年还是拧开了车载广播。
“各位听众朋友们好，欢迎收听FM99.5金城交通音乐广播。”
明亮清澈的女声从广播中缓缓传出，纪博衍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懒懒地倚靠在座椅背上。
贺斯年很贴心地帮他调整了一下斜度，让他能躺得更舒服些。
贺斯年的车开得很稳，纪博衍开始闭目养神。
“最近啊，听说新兴流行歌手余音要来我们金城举办巡回演唱会了。这位当下炙手可热的“情歌王子”因为总是冷着脸唱深情款款的苦情歌被戏称为‘冷脸唱情歌第一人’和‘冷面情歌王’。”
“这次金城更是他出道以来首次巡回演唱会的第一站，广大歌迷朋友们可以好好期待一下了。好，那接下来就让我们欣赏一下他的出道成名曲《你掌心的歌》。”
在听到广播的第一句话时纪博衍就愣住了：
“灯光模糊着你的脸
你睫毛颤抖成云岫
掌心下颤动的音弦
藏着我一整个宇宙
音符跳跃的指尖
已悄然牵起隐形的线
如果时间能为我停留
是否能让你我重回从前
那些温暖的瞬间与承诺
都如晨雾般淡淡消散
我们的爱
像谱在你手心的歌篇
动听的音阶
只能由彼此注解
你一颦一笑，都在词曲间浮现
是否只因心中仍留存那份眷恋
渐行渐远的爱人
从此只存在我心中
我在时光的河里独自游
追忆往昔情难以磨灭
只愿在梦中
能与你再相拥
我们的爱
像你亲手谱下的歌篇
怎样的主题
都无法概括喜悲
你一颦一笑，都在词曲间浮现
是否只因心中仍留存那份眷恋
渐行渐远的爱人
从此只存在我心中
我在时光的河里独自游
追忆往昔情难以磨灭
只愿在梦中
能与你再相拥”
直到一首歌播完，副驾驶仍悄无声息。
贺斯年转头去看时发现纪博衍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头侧歪向玻璃。
他转回去看路，开得更专注了，不知道纪博衍正好在这时候睁开眼。
隔着玻璃，在夜色中纪博衍也能精准捕捉到路边各种余音的演唱会海报，看着看着他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忍不住眨了眨，只感觉到眼角零星湿润。
……
“你转身带走所有温度那一秒
我数着回头讯号
等回涨的潮漫过心桥
爱像在悬崖边拥抱
仿佛引力边缘两颗恒星
亿万年中一瞬交汇
雨林中的蝴蝶扇动翅膀
可我的眼泪不够平息这季风暴……”
余音误打误撞推开这家小酒馆的门时，酒馆歌台上理着清爽短寸头的人正一只腿落在高脚凳上，一只脚踩在地上弹吉他演唱。
他背靠在吧台上要了杯法兰西75，边喝边听台上人弹唱。
这歌听起来很陌生，但是和现在很多流行的毫无营养的口水歌相比，格调不知高了多少个层次，所以才一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尤其是歌词。
只是也许唱得不尽如人意，底下的人兴趣寥寥，几乎都在吃零食喝酒聊天，没有多少认认真真听歌的。
吧台距离歌台有些距离，中间隔着很多卡座，再加上酒馆里灯光色彩纷杂昏暗，他只看得一个模糊的面容，仍能清楚感觉到台上人优越立体的五官。
一首歌唱完，法兰西75也没了大半。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只有余音这时候的掌声显得格外真诚和响亮。
很清晰地被台上的人的耳朵捕捉到，隔着人群和许多卡座往掌声方向遥遥一眺，颔首微微笑了下。清浅的像水一样的眼神。
看人把吉他放下，准备从台上走下来时，余音步子先快过脑子，穿过形形色色的红男绿女站在了台子下，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走下来。
台上的人却仿佛没看到这样专注且炽热的目光似的，径直擦着他走过去了。
余音面上的失落尽显，人却折返回来停在他面前，一点儿憋不住的笑意泄露出来，显得跟他这么酷的形象有几分不搭。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我第一次听。”
这一点也不稀奇，因为这是纪博衍自己写的。
“蝴蝶风暴。”
直到这么近距离地看纪博衍，余音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判断还是太片面：这样一张脸，何止是用五官立体可以完全形容的。还有他特有的一种深邃，尤其那双眼，像旋涡，卷进其中就会被深深吸入。
“歌词，和你很像。”余音明明在说他写的歌词，眼睛却眨也不眨地深深看着纪博衍。
“嗯？”纪博衍不明所以，轻轻用鼻音哼出声疑问。
他的长睫是遮在眼前的帘，掩住了眼里太多欲说还休，轻轻眨动时，如蝴蝶轻扇翅膀，但这次太平洋的海上没有风暴，只在余音心里掀起他一个人的急风高浪。
把他席卷、吞没。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起走到吧台边侧着身子靠着吧台。
余音打了个响指唤来侍应生：“再来一杯法兰西75。”
琴酒的醇和柠檬汁的酸相中和，调酒师用力shake间冰块清脆撞击，最后加满香槟，柠檬喷香，两个人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清新的柠檬香和迷醉的酒香。
纪博衍没有过多客套，拿起香槟杯抿了一口，半干型香槟中水果蜂蜜带来的微甜和细腻持久的气泡萦绕包裹住他的舌尖。
他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个细节落在余音眼里都变得赏心悦目。
余音眼神太过明显和热烈，纪博衍根本无法忽视，隔着香槟杯抬眼看过来，像是无声询问。
于是余音忽然窘迫起来，有些不自在：“抱歉，我只请得起一杯法兰西75。”
“那还挺巧的，我常点这款酒。”
纪博衍真的是个很有魔力的人，三言两语就把余音的困窘化解于无形。
喝下杯中大半法兰西75时余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面对纪博衍唇舌张合呼吸吐纳间若有似无的弥散酒气他却忽然感到迷醉，几乎要怀疑纪博衍和他喝的是不是同一种酒。
为了验证这个疑惑，他几乎想亲口尝尝纪博衍手中那杯酒到底有什么不同。
这念头越发强烈，他的心被熨烫到微微发痒。为了转移视线，又不小心下移到纪博衍吞咽酒液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歌很好听，但似乎不太适合你的风格。”
这样缠绵婉转的苦涩情歌，和他这样的冷酷外表似乎搭不上边。
余音又自己替他找到了这种反差的答案：“明白了。这属于硬汉柔情是吧。”
纪博衍垂下眼，被他的说法逗笑。
“你是这里的驻唱吗？一般什么时候会来唱歌？”
纪博衍晃了晃手中酒杯，液体沿着杯壁来回滑动，懒懒的：“看心情。”
他的回答有点儿不留情面，漠然到算得上冷淡，感觉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余音视若无睹，热情不减，伸手做了个握手姿势介绍到：“余音。”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反过来打探纪博衍的名字，但他仍旧没有轻易让余音如愿，只用手中酒杯碰了碰余音手边那杯他喝了还没收走的法兰西75，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混着他那句不明所以的“下次见面告诉你”。
我们小纪已经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刚出新手村就遇上顶级魅魔。
灵感来源于歌曲《最佳歌手》。不会很长，六章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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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蝴蝶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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