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外的考试次数不少。
三月月考刚结束，老师们光速改出卷子排好年级排名。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始，所有的月考都是以年纪成绩条的形式由班长发放。
这张小纸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单科分数、单科排名、总分数、总排名。
岑一拿着手里的纸条左看右看拧拧眉，拧了半天又歪头去看同桌的。
“干嘛？”同桌问。
“你多少？”岑一扒拉他的手。
“退步了。”艾清摊开手给他看，“年纪二十一。”
“...”岑一甩手朝艾清胳膊上给了一巴掌，“你滚吧。”
“你多少？”艾清揉揉胳膊。
“四十多。”岑一托着下巴盯着纸条，“咱俩都退步了。退这么多，估计老班要来找咱俩谈话了。”
“很正常啊，前阵子咱俩净想着谈恋爱了。”艾清压了压声音，“我估计我退步就是之前见不着面的时候想你想的。”
“艾清。有时候我是真的不得不佩服你，能把这么肉麻的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估计全世界也就你一个了。”岑一边说边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是吧，我也觉得。”艾清也竖起大拇指，用指腹对上对方的指腹紧紧按了一下。
“你说，老师喊我们过去会不会发现咱俩有点什么啊。”岑一收回手。
“不至于吧。”艾清仔细想想那天在走廊上的事情，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但还是觉得不至于，“咱俩平时在班里挺乖的啊，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主要是不在班里也挺乖的，人家小情侣谈个恋爱牵个手拥个抱接个吻有事没事再咬个脖子，他俩别说出格的事儿了，连手都还没正儿八经牵过。
非要说，最出格的也就是啃了半口脖子。
哦还碰了一下小嘴儿，就一下。
想到这儿艾清就觉得有点憋屈还有点心急，但这事儿放岑一身上又实在急不得，可是岑一都不急吗？岑一那个性子不急的话他可要急死了！
就在急急国王认真思考什么时候可以先牵个手的时候，班长说老师喊他去办公室。
岑一在班长的声音里目送前前年纪第一走出去。
没过多久就轮到他这个前年级第一了。
“老班都说了什么？”岑一一只胳膊搭上艾清的肩，手腕一用力，带着刚回来的人转了个半个身位再陪自己走过去，“有说咱俩的事儿吗？”
“没。就问了问我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成绩下滑的原因。”艾清任由他搭着自己，半推半就的陪他又走回去。
“那就好那就好。”岑一舒了口气，拍拍胸口。
“你很怕吗？”艾清问。
“什么？”岑一答。
“没什么。”艾清拿开绕在肩上的手，朝办公室推推他，“进去吧。”
岑一刚进办公室，举着水杯的老班茶也不喝了，冲他朝朝手说：“来来来，咱俩好好聊聊。”
咱俩也没什么可聊的其实。
“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老师问。
“没有的老师。”岑一答。
是啊，谈恋爱了啊。
“最近心情不好吗？”老师问。
“没有的老师。”岑一答。
最近刚确认关系，心情倍儿好。
“那你这次成绩滑的有些多，能告诉老师是怎么回事吗？”老师问。
“...我会好好反思的老师，会再认真刻苦学习的老师。”岑一答。
这话是真的。最近只想着谈恋爱了，确实该反思一下认真刻苦学习了。
老班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换了个话题。
“你最近和艾清...”端起水杯把刚刚没喝的那口茶水喝下去。
岑一在听到艾清名字的时候觉得自己心率一下飙到180，谁没事话说一半去喝水啊！把话说完啊你！
“成绩都下滑了，你俩都是咱学校的尖子，相互帮帮忙，一起把成绩提上来。还指望着你俩能带一带班上其他同学呢。”老班吹吹飘到杯口的茶叶子，“有什么不会的随时过来问老师。”
“好的老师，我们一定会互帮互助的。”岑一答。
还好还好，听语气应该是没被看出来！
转身出去，看到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艾清正靠在墙边发呆。
“我以为你都回去了。”岑一走过来拍拍他，“走吧。”
“没，等你。”艾清直起身跟岑一并排走，“都问了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就例行问问原因和近况，表达表达作为班主任的关心。”岑一说，“不过他让我们两个相互扶持扶持把成绩再赶回去。”
“那肯定的。”艾清放低了声音，“不只是成绩，要扶持扶持的事情可多着呢。”
岑一光速转头看看四周，还好没人看见，朝艾清做了个鬼脸就走了。
身后的艾清轻叹口气，没说话也跟上去往班里走。
两个人回到座位，岑一在包里翻了翻，掏出一卷透明胶带，把成绩条平平整整地贴在自己课桌最上面。
“你干嘛？”艾清看他一通操作问。
“警示自己。”岑一用笔尖戳断最后一截胶带，“我爱学习，我爱第一，我要和“第一”永结同心，不允许他弃我而去。”
“那我呢？”艾清反手指指自己。
“你是我情敌。”一切和自己争第一的都是情敌！
艾清笑了笑。真可爱啊，真想抱怀里狠狠揉两把。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岑一和艾清真的很认真地学，早自习偶尔聊两句，上课认真听课，课间有时候相互讲讲题。一天下来除了偶尔会斗斗嘴几乎说不上几句闲话。
算算日子，也快该岑一生日了。
艾清拿出手机打开日历，四月十一四月十一，是下个礼拜天。
“你下周日有空吗？”艾清用胳膊肘戳戳还在算题的岑一。
“没空。”岑一头都没抬一下，“我要写套卷子。”
“那你能不能有空一下。”艾清压低声音说。
“干嘛？”岑一转头看艾清，“有事吗？”
好家伙，约自己男朋友出去要预约就已经挺让人不爽的了，现在还要被当事人问有事吗，约自己男朋友出门犯法吗？
“...你生日。”艾清说，“刚好是周日。”
“啊...对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岑一抬头愣了愣，“行，那我提前把卷子做了，你找个时间帮我也看看。”
“行。”艾清说。
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里岑一依旧保持打鸡血状态学习。学累了就盯着桌子上贴的月考成绩条发呆，艾清在旁边看着实打实感觉岑一是被上次成绩刺激到了。
他总是那么要强，那么耀眼。
这日子估计要持续到他下次拿回第一之前吧，也好，是他想做的就守着他给他时间空间去做。
周六早上岑一刚睁开眼就给艾清习惯性打了个电话。
“找。”岑一嘟嘟囔囔发不清音。
“早啊。”艾清笑了几声，看看表还不到十点，“怎么起这么早啊？”
“我今天要把下周的课预习了，还得把那张卷子做了。”岑一翻了翻身，努力说出一句清晰的长句子，“哦对了，我们明天去哪哦？我这两天完全没想这事儿。”
“就一天时间，也去不了哪，我就打算随便找个商场带你逛逛吃吃看看电影什么的。”艾清说，“我就是想跟你和其他小情侣一样，过个普通的生日约个普通的会。”
“男朋友...”岑一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声音很小，“对不起哦。”
“啊？”艾清被他这一声对不起说的楞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学的时候我也在学啊，忙的很，没时间和你腻歪，而且不是说好当你情敌和你一起争第一的嘛，你到时候可别输给我。”
“你滚吧。”岑一笑了起来，“那必不可能！我和要第一绑定一辈子！”
“那不行。”艾清也笑起来，“我不允许。你得和我...”
“艾清！”岑一打断听筒里的话，打断之后又觉得有些尴尬，“我...”
岑一我了半天也没把后半句我出来。
“...去看书吧，我等着给你包你和第一婚礼的红包。”艾清说。
“嗯...”岑一点点头，点完又想起来对方根本看不见，“那明天见，男朋友。”
“好，明天见。”
岑一挂了电话坐起身子揉揉脸。
他刚刚慌了，听到艾清说要和他绑定一辈子的时候心里突然空了一下。他害怕，“和某个人一辈子”这个定义几乎从没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出现过，最起码目前还没想过，他现在就只想保持好成绩去个好大学。
更况且...他其实根本就不相信他和艾清可以走很久，有哪个Alpha会愿意和一个不接受标记的Omega过一辈子呢？谈一辈子柏拉图式恋爱？
开玩笑呢。
太沉重了，这种话题对他来说太沉重了，就算是开玩笑都承受不了的沉重。
岑一叹了口气，爬起来洗了把脸决定这些以后再说，先把今天该看的书看了卷子做了。然后明天给自己放一天假好好的和艾清出去玩玩，把他给哄开心了也算补偿一些吧。
坐在书桌前，岑一给自己十分钟时间赶走脑子里的烦恼进入状态，伸手翻开课本认真看下周学的知识点。
岑一不认为自己是天才儿童，他只是比别人更坐得住更沉得下心又比别人肯努力而已。当然了，聪明和悟性是必须有的，只是对比艾清自己也就是个还行吧的水平。
这一坐就是一天，除了中间偶尔起来倒个水、中午下楼吃了个午餐。
写完卷子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放下笔的时候外面天都黑透了。
“啊！”岑一赶紧抓起手机，从中午吃完饭就没再看手机，估计艾清有给他发消息。
16：14——[想你了。]
17：32——[又想你了。]
18：26——[还是想你了。]
18：53——[做完卷子给我发个消息。]
岑一抬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都晚上八点多了。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了一行[我来了]，几乎是刚发出的一瞬间艾清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呜...”岑一刚接起电话，就看到屏幕上艾清用手背垫着下巴趴在桌子上，囧在一起的八字眉，外翻的下嘴唇，鼻子里发出一声呜咽。
长得帅真好啊，长得帅做这种表情都也能让人赏心悦目。
“呜...”艾清看岑一没理他，又叫唤一声。
“干嘛呢？”岑一被他逗笑，“怎么了撅着个嘴？”
“想你了！”艾清突然收起囧囧脸，猛地一下坐直身子，冲镜头露出一个牙医都能做检查的板牙微笑，“想你了想你了想你了。”
“来了来了。”学了一天的疲惫在看到对方笑容的一瞬间荡然无存，“你尾巴呢？让我看看有没有摇上天。”
“啊？什么尾巴？”艾清挂着笑愣了两秒，“你才是狗！”
岑一看他反应过来的样子大笑，笑了足足有五六秒才停下来。
“你真可爱。”岑一笑着说。
“可爱？你确定？”艾清脸上又多了一种叫做不可思议的表情，“从小到大说我可爱的除了我妈和我幼儿园老师就没别人了，你是不是脑子学坏了啊。”
“我说真的。你真可爱。”岑一眼神里多了两分认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又帅又可爱。”
艾清其实还是很难相信也很难接受，他对可爱这个词有些陌生，被这样形容全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但是看到屏幕里自己男朋友眼神里的认真，又觉得那点儿不舒服也不算什么了。
行，你是我男朋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今天的任务都学完了吗？”艾清问。
“嗯，除了卷子没批改。不改了陪陪你，周一带过去艾老师帮我改吧。”岑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你呢？今天做了什么？”
“上午陪我妈出去了一趟，下午学了一下午，顺便中间穿插着想你。”艾清说，“我也把下个礼拜要学的东西大概看了看，然后把语文的知识点背了背。”
“挺好的，我喜欢和你一起努力一起变好的感觉。”岑一点点头。
“我明天早上去接你吧。”艾清说到明天的安排可就来了精神，眼都亮了。
“不用吧，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岑一说。
“有必要，我想珍惜和你不是在学校的每一分钟。”艾清说。
“行。”岑一点点头，“那我明天等你。”
“嗯，我出门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艾清笑笑说。
两个人又东扯西聊说了一会，约好明天时间挂了电话。
岑一洗漱好躺在床上。
闭上眼。
睡不着。
他妈的！！心里怎么有点期待还有点激动啊！！！
跳起来摸着下巴看衣柜。拿起一件卫衣，觉得不行放回去，又取出来一条裤子，觉得有点不搭放回去。最后忙活来忙活去，愣是纠结到晚上两点才选好睡觉。
拉上被子的时候嘴上还挂着笑。
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呢？
明天约会~明天约会~我是狗仔~我是狗仔~
明天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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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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