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未曾多想,后来着手调查时,虽被天主教的人追杀,很多天主教教徒却对此毫不知情,而八年前段家灭门一事,的的确确没有天主教的人插手。
所以,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那个男人,又为何会告诉他这个。
宋时镜甩了甩头,脑子里闪过许多片段,却始终抓不住重点。
金陵城城主与全真门门主是叔侄关系,也就是说,金陵城城主曾经也是全真门的人。
城主并不想举办这次赏剑大会,全真门门主却让城主举办,还有八年前初冬就被收录进名剑阁的长烽剑。
段家灭门是在八年前深秋,瞿溪和金陵相隔甚远,从瞿溪出发回金陵,正好从深秋到初冬。
而这苏喆八年前曾来过瞿溪,但他却未回过金陵,如果他死了,又是谁带回的长烽剑,还是说,他将剑送回金陵后,就退隐了。
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宋时镜心里渐渐有了数。
孟子尧在晌午时终于敲响了宋时镜的房门,彼时宋时镜刚起身准备烧掉男人留下的信纸。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火光,待孟子尧敲到第三声时,信纸终于烧至灰烬。
“进来吧。”
宋时镜话音刚落,孟子尧就大跨步进了房间。
他口中正喋喋不休着:“宋时镜,跟你说,昨日下午我简直撞了鬼。”
“本来准备好给你送冷水上来的,但是不知为何我突然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就到现在这个时辰了。”
“你昨日还好吧?”
他说着,这才敢抬首去看宋时镜,见他立在桌案前,衣衫穿戴整洁,心头的忧虑放下不少。
可房里若有似无的怪异味道,却让他怔愣当场。
孟子尧混迹于情场多年,怎会闻不出房里的味道是因为什么,他脸色陡然变得别扭,时不时拿余光去看宋时镜。
见他神色如常,更是疑惑的挠挠头。
怪哉,莫不是他昏睡时,宋时镜自己出门带了个姑娘回来春风一度。
“无事。”
“孟子尧,你告诉我,你为何会帮我,又为何对我之事,所知甚多,我不喜欢别人欺瞒我,更不喜欢别人利用我,若你有别的目的,今日后,我们便分道扬镳。”
宋时镜的语气很冷,神色极其认真,没有一点同他开玩笑。
他看过来时,眸中的冷意更甚。
孟子尧心头一颤,埋藏在心底的疑惑也脱口而出:“让我告诉你也无妨,但你需得告诉我,你的内力怎会是青霜雪。”
宋时镜听他再次提起青霜雪,心里了然的同时,却对此间缘由缄默不语。
他无法坦然告知于孟子尧。
宋时镜身子虚弱,撑着桌边缓缓坐了下来,孟子尧挑挑眉,也跟着坐在宋时镜对面。
抬袖时,孟子尧见着对方皓白的手腕上有一圈红痕,他尴尬的移开视线,就听宋时镜对他说。
“孟子尧,你是霜月峰的弟子吧。”
孟子尧:“我想你应该早就猜到了。”
宋时镜点头:“青霜雪出自霜月峰,但霜月峰于十年前灭门,我父亲曾派人去霜月峰旧址看过,没有发现有活下来的人。”
那一年,他十六岁,正是年少轻狂的年岁。
“你问我,为何会修习青霜雪,此间事太过复杂,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万花谷。”
“青霜雪是我在万花谷时发现的。”
“你的意思是,是万花谷的人灭了霜月峰?”
孟子尧沉声问着,思绪被拉回十年前。
当时,他尚在女人的温柔乡里,待他回山门时,只见尸山血海,不见一个活命的同门。
宋时镜:“**不离十。”
“所以我实在想不通,若灭你霜月峰的是万花谷,可我段家灭门时,却并未发现有万花谷的人。”
他说着,左手手指深掐入掌心,气力之大,都见了血。
孟子尧:“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万花谷只是替人背锅的。”
宋时镜颓然的摇摇头:“我不知。”
“但我可以告诉你,万花谷的人,早在我出谷时,便全灭了,如今的万花谷不过空谷而已,我并未在里面发现线索。”
“你既是为了报师门之仇,我亦是为了报灭门之仇,之前你说的交易,我可以答应你。”
“那咱们便击掌为誓。”
孟子尧也爽快,直接起身,对宋时镜伸出手来,掌心相对。
宋时镜回以一笑,同样站起身,抬手与之击掌。
孟子尧目光再次扫到对方手腕上的红痕和淤青,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很快便到了赏剑大会那日,宋时镜身上的伤虽然还未好,但只要不过度用功,也并无大碍。
赏剑大会在金陵城城中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演武场,建在城主府府邸对街上,却是隶属于城主府的。
上一次赏剑大会是在十年前,时隔今日再次举办赏剑大会,一是为了给长烽剑寻找新主,二则为了武林大会。
武林盟主之位空悬了八年,更甚者传出,得长烽剑者,便有机会当选新一任武林盟主,商讨正道讨伐魔教天主教之要事。
孟子尧对此十分不屑,忍不住嘲讽一句:“时隔八年,才想起来选武林盟主,真是虚伪至极,也不知是做给谁看的。”
宋时镜没说话,而是随着人群继续往演武场靠近。
此等武林盛会,江湖英才皆汇聚于此,若魔教有心,说不定会借此机会将正道一网打尽。
宋时镜只关心长烽剑,对正道和魔教的交锋半点兴趣也无。
赏剑大会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一眼望去,看不见头,好在他身量甚高,不至于淹没在人群中。
金陵城城主府的人上上下下,几乎将整个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最靠近内场的,只有各大派的人,其余百姓和江湖侠士只能待在外场看。
随着赏剑大会临近,人群散出一条道来,最先到的,是全真门的人。
宋时镜侧首看去,便见着一队穿着金褛流云衫的全真门弟子浩浩荡荡进了内场,他们的位置最好最靠前,一入座,就有小厮上茶揺扇。
其次便是华阳派,为首带路的,是华阳派大师兄孔玄,上次在街头,他同孔玄曾有过一面之缘。
此人宋时镜有印象,彼时年少时,还同他切磋过武艺,这人太过刻板雅正,实在是无趣得紧。
紧跟着,是千机楼的人,宋时镜这是第二次见着白孟岩,这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生得很是稚嫩,却喜欢作书生打扮。
他为人极其抠门吝啬,又是有名的奸商,宋时镜被他坑过不少银子,对这人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
千机楼主楼就在金陵城,白孟岩今日会来,也不稀奇。
很快,凌岳山和昭业寺的弟子相继入场,最后便是合欢宗和丐帮的。
正值晌午,赏剑大会正式开始,金陵城城主这才自台上走出。
宋时镜站在人群中抬眼看去,目光所及处,扫到了不远处的容瑃厌身上。
他也来了。
宋时镜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花荣来。
也不知,花荣会不会来此。
花荣知道他会来赏剑大会,若还对他纠缠不休,想必也会追着来金陵城。
金陵城城主慕容青不过而立之年,身量伟岸,英眉鼻挺,五官凌厉,眼眸深邃炯炯有神,一派正气凛然。
在他身后的最上首处,还坐着几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周身气息威严,一看武功就深不可测。
“诸位都是来参加此次赏剑大会的,鄙人慕容青,乃是金陵城城主,今日举办赏剑大会。”
“一是为全盟主段海的在天之灵,二则是为全盟主之遗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宋时镜立在人群中,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无人知晓,他衣袖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用力到指甲都深掐入掌心,直到鲜血淋漓。
孟子尧小心翼翼偏头看了眼宋时镜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打着你爹的名头举办赏剑大会,实在卑鄙无耻。”
人都死八年了,现在才拎出来说是为了全盟主遗愿,也太过可笑了些。
宋时镜没说话,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台上的慕容青。
眼底却翻滚着浓浓的杀意与怒火。
他们怎么敢!
随着赏剑大会开始,名剑阁新上任的长老派人陆陆续续拖着名剑上了台。
这些名剑宋时镜虽然不认识,但那至少也是名剑录上排进前二十的名剑。
一直到排名第四和第五的清珖剑和长烽剑该出来时,就见一个长老惊慌失措的跑上台,手里还拿着两把剑,对慕容青说:“清珖剑和长烽剑都不见了!”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慕容青率先拍案而起,脸上怒气升腾,他大步上前,逼问长老:“昨日剑还在,怎么今日便丢了!”
那长老是新继任的守剑者,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可面对城主的怒火,只能俯首举起手中的两把剑,道:
“今日一早我们去取剑时,发现这剑没了光泽,便取下来查探,却发现这剑身锋芒太弱,不可能会是清珖和长烽,没成想竟是被人掉了包,留了个假货在名剑阁里。”
慕容青瞠目结舌,险些没站稳,急退两步,坐到城主椅上,目光这才落到长老手中的两把剑上,那剑没入鞘,只一眼便能看出,的确是假货无疑。
江湖英才齐聚,皆是为这两把名剑而来,如今剑却丢了,这不仅仅只是打他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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