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一瞬间的恍惚,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方。
这样的温馨宁静的场景似乎和很多年前的某一幕重叠在一起,只不过当初的他们还没长大。
看样子,霍明曜今晚是不打算回去了,而是要留下来。
无所谓,对于迟星远来讲,离开或是留下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毕竟他这间公寓,霍明曜想来随时能来,想离开也随时能离开,而他根本阻止不了,也驱赶不了。
夜已深,迟星远因为饭局,也因为霍明曜的出现,今晚的睡觉时间已经要比平时晚了将近两三个钟头了。
而这个时候,霍明曜还留在这里,恐怕今夜又是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怎么光站在那不动了?”霍明曜对着他面带温柔地笑着,连语气都少了平时的冷傲,“很晚了,该睡了。”
迟星远抿了抿唇,不发一语。
旋即,他走到另一端的床边,翻身上了床。
迟星远一翻身上床,还没躺下,霍明曜就凑了过来。
他倾身靠近迟星远,闻见对方洗漱之后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又因为没有阻隔贴的阻挡,淡淡的令人安宁的,独属于迟星远个人的印嵩木质信息素释放了出来。
确认对方身上的其他信息素和酒精的味道都被冲散掉了之后,霍明曜才满意地撤离,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
安静的氛围裹挟着暗昧的因子,迟星远迅速地转过身,从床边离得很近的书架上随手抽出另一本来,假装认真地翻开起来。
此时他的睡意全无,刚才发生那件事后他确实感觉到很累,是身体的不适加上精神上的痛苦双重折磨下产生的疲倦。
好在身体的不适在洗漱之后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多了霍明曜在这里,对他多少还是有影响的,即便他努力地无视对方的存在,但强S级别的信息素充盈整个狭小的房间里,令他无处躲藏。
这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况且,霍明曜对于他来讲,是特别的存在,他喜欢霍明曜的这件事,霍明曜很早就知道了,他对于霍明曜来讲是没有秘密的。
如果换作以前,他还会小心翼翼地藏起这份心思,对霍明曜言听计从,任何不好听的话也全数接收。
那时候的霍明曜总是嫌他真没意思,又还是乐此不疲地来找他。
直到纸窗被捅破的那一天,霍明曜当着他的面将他藏起来的画像和日记本都丢在他的面前,质问他这些是什么。
迟星远这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那一天,他抿着唇没有回答一句话,而他不说话,在霍明曜看来,是一种默认的态度。
他依旧清楚地记得,霍明曜那时候看他的神情,是不屑掩盖的冷眼和嘲弄。
从那天之后,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面,就在迟星远以为霍明曜会跟他断绝关系,从此各走各道的时候,霍明曜却在某一天狼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之后,迟星远再神机妙算也没有料到,霍明曜对自己的态度又变了。
拥抱他,亲吻他,舔舐他,啃咬他……一切如情侣亲密的行为水到渠成。
就那样,一段属于他们彼此才知道的秘密关系也因此展开。
直到现在,迟星远也拿不准霍明曜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为了玩弄他而已?
但要说霍明曜喜欢他,对方又常常喜怒无常,讥讽嘲弄更是家常便饭。
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迟星远在对待霍明曜上成了一个矛盾体。
或许是因为藏着掖着这些心思太多年了,已经成了习惯,甚至是本能,面对霍明曜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想要回避这种奇怪的感情。
迟星远也并非没有问过霍明曜这样对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又为了什么?
只是得到的答案无非是千篇一律。
时至今日,他的耳边还能响起霍明曜那样的回答——
“你不是喜欢我吗?喜欢我的话,那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会喜欢,不是吗?”
会喜欢吗?
他已经不知道答案了……
迟星远翻开的书本停留在某一页不知多久,一眼就能看出他根本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不进书就别看了,睡觉吧。”
霍明曜将迟星远手中的书抽走,放在边上,又灭了房间里的灯,只留一盏微弱的夜灯。
昏暗的房间里,霍明曜躺下之后又靠近他。
两人面对面侧着躺,眼神正好交织,又好像偏离,他们的眸底光芒流转,仿佛是宇宙中的两颗星辰遥遥相望。
半晌,迟星远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他能感觉到细碎的亲吻落在他的额头,眉目,再落到他的唇上,轻柔的,带着他不明白,也不想去理解的某种细腻和柔情亲吻着。
很快,霸道的超S级Alpha信息素很快就将他层层包裹住。
迟星远心想自己一直甘之如饴或许正是因为Omega天性会臣服于比较自己更强的Alpha。
而他身边躺着的这一位还是多少人觊觎的人物。
就像蓝折说的那样,霍元帅果然是全星际Omega做梦的对象。
想到这里时,迟星远的眼皮却猛地一跳,就在霍明曜要加深这个吻时,迟星远抬手抵在了霍明曜的胸膛前。
这个抗拒的动作意思很明确。
霍明曜的身体一僵,结束了这绵长的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霍明曜突然出声问他,“星远,你在生气吗?”
声音很低很沉也很轻,只是房间里实在太过静谧,即便是轻声说话,也依旧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迟星远眨着眼睛,睡意全无,听见霍明曜的问话,神色一怔,但光线微弱,霍明曜看不清楚。
“没有。”
“没有吗?”
“嗯。”
“那为什么不让我继续?”
“……”
迟星远想了很久,没能想好答案,索性翻了半身,背对着霍明曜。
没要得到想要的答案,霍明曜却没有像平常那样容易动怒,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也是保持着一动不动。
迟星远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的时候,腰间搭着一只有力的手臂。
他猛然间用力推开了那手臂,旋即支起身来。
霍明曜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唤醒了。
晨间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地跃动的金色。
床头摆放的时间数字正在有规律地跳动着。
此时正是晨间的六点钟。
霍明曜也撑起身子,倚靠在床头,神态慵懒地看着迟星远,“这两年都是这个点醒吗?”
迟星远有些意外,他平时确实是雷打不动的这个时间点醒来,并不需要闹钟。
除了那天因为情热期发作的困恼,加上霍明曜彻夜的疯狂,他体力不支最终沉沉睡之外,他总是能够准时地起床。
而霍明曜这么问,迟星远也没觉得奇怪,因为他每一回醒来的时候,霍明曜都不在他的身旁。
而今天是个例外。
“嗯。”他应声道。
事实上,迟星远仍觉得有些疲倦,昨晚并没有睡好,加上前半夜的应酬和下半夜的对峙,身心俱疲却彻夜难眠,就算他是蓝折口中所谓的冷冰冰的工作机器,也是会有停止运作的时候。
“迟星远,我有话问你。”
霍明曜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迟星远微怔,不解地看向他。
霍明曜也看着他,唇角微微一勾,“你既然很想参与军方的那个研究项目?却为什么从不主动找我,跟我开个口呢?其实你知道的,只要你跟我开个口,我一定能让你成功地让你加入,而且没有人知道是我在背后帮的你。”
闻言,迟星远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与此同时,他大概能预感到霍明曜接下来的话会不中听。
果然,他的直觉都是算无遗策的,就在他沉默地等待时,刻薄的话就从霍明曜的嘴里说了出来,“既然知道此,你非但没有找我,却偏偏要靠着跟昔日老同学的关系接近江穆。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江穆这个人,他可是比我还更讨厌那些沾亲带故攀关系混进去的人。而你,恰恰做了他最讨厌的事情。”
不知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霍明曜说这样的话,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此时的他心境平和。
迟星远轻笑了一声,看着霍明曜问道,“是吗?那不是如你所愿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往往引向了并不愉快的结果。
但意外的,今天的两人都相对的平静,听到迟星远这么说,霍明曜的神色如常,难以辨别其的喜怒。
迟星远也不想花时间在这件事上和霍明曜有过多的交流。
晨间整理好之后,见霍明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迟星远进厨房简单地烤制了面包和煎蛋,再热了两杯牛奶。
他一个人的时候,早餐也都是很简单的,有时候甚至是去研究院里的食堂里吃早餐,那里是有早餐供应的。
所以他的家里并没有储存过多的食材。
两人面对面坐在,安静地享用起早餐。
霍明曜虽然身为贵族,从小到大的生活条件优越,但他对食物是否挑剔取决于他本人的心情。
他这会儿的心情似乎不太差,坐下来用餐也没有挑什么刺。
而他用餐的时候十分讲究细节,大概是因为从小受到各种严格的贵族礼仪教导,在日常礼仪这方面的举止是相当的优雅。
细嚼慢咽,绝不会边嚼着食物边说着话。
他的一言一行,还有衣着打扮,通常都是北维诺斯星贵族圈的标杆。
除了他常年穿在身上的黑色军服除外,平常他出席宴会或者其他场合的穿着,很快就会贵族的圈子里流行起来。
迟星远成为霍家的养子之后,霍氏夫妇对他自然没有对自己的亲儿子严格,但他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但也有部分因为是性格的原因,所以他吃饭的时候也基本不会边咀嚼边说话。
这顿早餐在安静的氛围下结束了。
霍明曜,“好像很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
“嗯。”
迟星远回想了下,他们至少有两年以上没有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一起吃顿饭了。
像这样温馨的相处时光总是十分的短暂。
霍明曜看着迟星远,像是赞赏般地夸他,“也就只有你总是能记得我的偏好。”
迟星远心里一顿,他确实清楚地记得霍明曜在饮食方面的喜好,从小到达对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咸淡甜苦,酱料的配比,火候温度时长,他都一一地记在心里,下厨的时候便会毫无偏差地展现出来。
慢慢似乎形成了一种肌肉记忆。
就算只是简单的面包和煎蛋,也是有讲究的。
可这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吗?
霍明曜越是这样说,就证明自己在对方的心中一文不值。
迟星远淡声道,“巧合罢了。”
霍明曜似笑非笑,“走吧,送你去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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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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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0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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