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内——————
风雨将来,昨夜被惊动四散的蚂蚁,又渐渐聚拢起来恢复了日常的秩序,一粒粒地搬运着泥沙堆在穴口。
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子蹲在马路边的树下,好奇地盯着它们。
“死孩子,你不好好跟我回家,跑这儿蹲着干嘛?”
一个女人从路对面找过来,似是气急,不由分说地拽起男孩儿的胳膊,照着后背来了两下子,拎着他走进了从地下避难所出来的人流之中。
天云交线异色,悬挂在主城正上方的联邦合议台沐浴着曦光,高悬着,俯瞰着,这世间百态。
在这个与外城区四座高塔相连的庞大建筑的顶层里,气氛诡异的压抑。
“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吗?”
“是……”
年轻的官员不安地看着背对自己坐着的首长,攥紧了冷汗涔涔的手心。
昨夜反对党发生暴动,存放在高密保管室的Altas失踪,一大批高级官员被追究问责。
他今天凌晨刚刚接手被治罪的上司的担子,此刻被压得喘不上气。
“也对,毕竟他会那招。”
中年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右手拿着杯盖撇了撇茶水的浮沫,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
Altas,慧核家族的研制技术的究级集合体,空间折叠和隐身能力,天上地下,仅此一份儿了。
如果他可以恢复自主行动能力,也不一定是坏事。
“那昨天抓住的那些反对党呢?”
“都……都自爆了,除了一个智能模块出了问题的A型家居仿生人。”
言罢,年轻官员的心脏随着蓦然而至的陶瓷与木桌的碰撞声颤抖了一下。
“首长,首长,”他急道,“技术人员正在恢复模块数据,那个仿生人极有可能成为突破口。”
中年男人看着地下窸窸窣窣缓慢移动的黑点汇成的线,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好了,做你的事去吧。”
年轻官员如释重负,忙不迭地退出去了。
中年男人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地面,倒映在玻璃中的面容竟有些影影绰绰的狰狞。
洛敬川啊洛敬川,二十一年过去了,你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吧,你的残党却还在兴风作浪。
真是,入土了都不安生。
——————
北郊别墅区,殷稚斜靠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他拿起一颗青李子,酸甜的汁水在齿间爆开,懒懒地睨着在客厅忙忙碌碌的Altas。
他在观察,活性自组细胞似乎与傻瓜仿生人适应良好。以肉眼甚至分辨不出这个外表犹如神造的男人是个仿生人。
只是目前,还有一个大麻烦。
想也不用想,与慧核家族相关的Altas肯定是保密级别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脱控制并且避开追捕的,但他如此明晃晃地飞过来找他,只怕是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Altas跪在地板上擦拭完刚刚的血迹,抬头望向殷稚,发觉他眉心微皱似有心事。
“主人,你,为何,忧虑?”
殷稚的思绪被男人温柔的询问打断。
这,这对劲吗?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刚装的模块看来还是不太管用。
殷稚正欲说话,忽然门铃响起,他神色微肃。
来人是她手底下的研究员,林越。
“Altas,去二楼躲起来,要是被人发现你就等着挨刀子吧。”
“遵命,主人。”
殷稚一边说话,一边朝门口走去,待到门口再回头看,男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一开门,林越便贱兮兮地凑上前上下打量着,殷稚直接后退一步。
“眼珠子不舒服用我给你挖出来洗洗吗?”
“哈哈不用不用,这不确定一下你有没有事嘛。”
林越说着,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拍拍自己旁边。
“来,哥你快坐下。”
“其实这次来呢,最主要的还是关心一下你嘛,其次还有个小小的问题,就是咱们的实验成果。”
看着眯着眼笑得跟只狐狸一样的林越,殷稚抿了抿唇,语气没什么波澜。
“没了。”
“没了?!”刚才还笑眯眯的狐狸这下笑不动了,惊疑不定地压着声音问,“什么叫没了啊哥?”
他似乎有些慌,眼神飘忽,不确定地再次询问。
“哥,昨晚你不是带着保险箱回的家吗,那细胞怎么会没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没了。”
哐当,大门被强行破开,持着光子枪的护卫队员乌泱泱地涌了进来。
殷稚垂眸看着Altas刚擦干净的地又被踩脏,扭头望向林越,这人双手捂脸,正努力团在角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猜到又是这样,上回也是林越戴着窃听器来打听消息,然后一堆人破门而入,把他的地板踩得乱七八糟。
他们似乎受命进行搜查,到处翻翻找找。
殷稚看看二楼,眼神微动。
希望那个傻瓜能机灵一点儿。
终于,楼上的人下来了,在领队旁边嘀嘀咕咕,应该是无功而返,殷稚松了口气。
“殷教授,希望你能解释……”
“走吧。”
护卫部领队李元话说到一半,就被殷稚轻飘飘的声音打断了。
他似乎有些尴尬,恶狠狠地命令手下把殷稚拷上,却被殷稚抬手打断。
“李队,万一这手铐要是铐疼了我,我什么不记得了,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这下子,李元的面子可谓被殷稚拂到了地上,可他却没任何办法,只因于区长下了命令,不许有任何可能损害殷稚生命或者心理健康的事情发生。
这他真是不太明白,上司心,海底针,又是防备又是保护的,最难办的还是自己。
“那请吧,殷教授。”
李元皮笑肉不笑,望着殷稚气定神闲走出去的身影,只能闷声把这口气咽下去。
军用气浮车上——
无视李元要把他盯出个洞的眼神,殷稚有些无聊地拄着脑袋,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发呆。
他知道于英迟为什么要把他押过去,那个男人平日里冷血自私的性子,一到他这里就慌了神。
因为他有求于他。
他想“复活”一个人。
即使是幻象,即使是泡影。
只因他想那个人,想得发了疯。
不过那又如何,心有所憾者十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于英迟这个冷漠自私的性子,就算是有求于人也不敢全心托付,小心翼翼地期盼,又满腹算计地刺探。
活该。
殷稚暗骂一声,叫他整天折腾人玩儿。
正想着,殷稚心念一动,似有所察。
“轰隆隆……”
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殷稚的额头不小心磕到玻璃上,还没来得及疼,就听见驾驶舱的人惊叫起来。
“队长!前面有不明物体坠落……它!它在蠕动!是纽姆球!!”
年轻的护卫队员声音都变了调,颤抖着踩下刹车,气浮车喷出相反方向的气流,很快便停了下来。
不怪他如此惊恐,纽姆球,这是一个令任何蓝星人都讳莫如深的深空生物。
十二年前,一个巨大的蛋形陨石从天而降,砸在主城的中心广场上,引起轩然大波。
不因为别的,只因它屏蔽了所有卫星和防空监测手段,就那么直愣愣地擦着联邦合议台的边,掉在下面的广场上砸了个坑。
更恐怖的是,在人们想把它转移走的时候,它发出了几声脆响。
一条,两条,三条,瞬间,裂缝遍布整个蛋面,成年人手臂粗的紫色触须裂缝里钻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遍布绒须的紫色球状生物,在绒须中有长触须不断地伸展出来,像瓜类生长时攀住旁物的卷须一样,在空中疯狂舞动着,寻找着。
周围来不及跑的人,被长触须卷住,拽入了球状生物的遍布全身的绒须中。
人们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远处的人还在探着头往这边望。
直到有森森白骨从绒须中掉落,人们才悚然发现它竟能溶解吸食刚刚被卷进去的人的血肉!!!
若只是如此,并不称得上是噩梦,按常理来说,用重武器轰了便是。
当时也确实这么做了,那个球形生物被轰成了碎块,紫色液体溅了一地。
可人们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见那几个碎肉块又蠕动起来,不一会儿就长成了新的球形。
新球形生物体型变小,移动速度明显加快,虽不足以吞吃掉整个人,但有抱着人脑袋嘬的,有拖着人手嚼的。
被嘬脑袋的头顶凉凉,脑内空空;被啃了手的看着自己相当“骨感”的手,也一口气没上来。
这无疑造成了一场极大的慌乱,甚至引发了小规模的踩踏事件。
后来是军队干预收尾,封锁广场再次轰炸后,他们派人把还未变化完成的碎块收集起来,用腐蚀性液体彻底把所有碎块溶成紫水了。
此事的第一段落还未结束,第二段落便已经开始了。
有研究人员根据录制的来自紫色球状生物的次声波,破译出了一些内容。
——“你好。”
——“我们。”
——“正在寻你。”
——“饿饿饿饿饿……吃吃吃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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